果然是那人的女儿,迷惑起人来一点不带含糊。怪不得就连司慕川都被她迷得团团转,连他的仇恨都可以忘了……
既然他舍不得下手,就让她代劳吧!
“想好了没有,我可是不敢保证我的手什么时候会不小心松开?”她厉声提醒着,“现在马上跳下去!”
正是涨潮十分,海水暴涨,白颖疏迟疑着,目光在微微的脸上留恋不舍,“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只听“扑通”一声,岸边白颖疏的身影消失不见。
黑纱女人有点不可置信,那个讨厌的女人真的跳下去了?身前小女孩身体蠕动着,从她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即便什么都没有看见,微微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悲伤气氛,是不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哈哈……”黑纱女人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
这声音传到了微微耳朵里,像巫婆一样的阴森可怖。坏女人,她要妈妈!
微微好后悔,那天她为什么就跟坏阿姨走了呢?还有幼儿园里的贝儿,他也是一个大坏蛋。她们要把她给卖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一间小房子里,而且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说话……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实在是太可怕了。
直到今天,有个坏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今天可以见到你妈妈了。
微微当时开心了一下,但是好像事情并不是她小小的脑袋所能够考虑到的……妈妈的呼喊声,海水声……呼呼地在她的耳朵边造成一团团的混乱。
尤其是那双冰冷的可怕的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凉飕飕的,她感到孤单无助又害怕……
过了很久,直到身后放肆的笑声渐渐逝去,坏女人好像没了动静,黑漆漆的一团,对于微微来说,没有声音反而更加的可怕。
她独自啜泣着,直到一个温暖的掌心用力地抱着她,隐隐有一丝难受,眼前忽然一片刺眼的光亮,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睁开,看清楚眼前,她半是撒娇半是带着哭腔哇地一声扑入来人的怀中,“爸爸……”
小家伙委屈得眼泪鼻涕直流,誓要将这段日子的酸苦哭个干净,她当时哪里顾得上纳闷坏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抽抽噎噎的说着话语不成调。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呢?”
司慕川眸底闪过一阵暗芒,只听微微说话断断续续的,他听了个大概,一阵没来由的心慌乱跳,她竟是掉入了海中么?
不!
司慕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她!
他脱下外衣,捋起两臂的袖子,一个准备入海的动作,身旁小小的人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司慕川的大腿,司慕川表情有所松动,“微微,你干什么,我下去救你妈妈!”
司慕川心中千万分的责怪自己,如果不是他的大意,白颖疏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出来,虽然他马上发现了她不在家,寻了蛛丝马迹赶了来,却始终无可避免发生危险……
对方迟迟没有对微微下手,他的主要目标竟是白颖疏!
“不,我不让你下去!”微微虽然不怎么清楚,眼下潮水涨的厉害,就连他们所站在的石头就快被淹没了,海平面上一层滚滚的浪花张牙舞爪地吞噬了过来。
司慕川进退两难,照这样子的趋势,微微待在这里很不安全。终是拧了拧心,一张脸上表情沉重而带着冷厉之色抱着微微迎着呼啸而来的海水,渐行渐远。
……
没多久,唐文隽带着几个比较熟悉水性的人匆匆赶过来,司慕川把微微交到他的手中,自顾自一头扎了下去。
此时,潮水渐渐退却,露出一片被肆虐和淹没的岩石和沙滩,好像分不清楚原来的模样以及它曾经遭受过的伤害。
……
两个小时之后,筋疲力尽的司慕川浮出了水面。
微微短小的身子跑上前去,看着湿漉漉的司慕川,鼻头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抽噎着哭道:“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不可以不要我……呜呜……”
或许在微微心中,她还不能分清楚到底白颖疏的离开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单纯地固执地不想失去她现在能够抓住的唯一的亲人。
司慕川无声地叹了一口凉气,一股难言的背痛与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望着眼前这张和白颖疏如出一辙的小脸,他只觉得一股怨气和强烈的懊恼无处挥发……蓦地呼吸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重重地一咳,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爸爸!”微微吓得脸色都发了白。
“总裁!”唐文隽立刻让人来帮忙,心头不由得沉重起来,总裁好不容易和白小姐团聚了,并且有了女儿,奈何天不从人愿,偏偏又发生了这种事情,难道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总裁如五年前那般自我封闭行尸走肉下去么?
……
司慕川病了,他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在水里待得时间长了一些,加上一时之间气血攻心,稍稍调理一段时间即可。
微微没有去幼儿园上学了,反而当起了小女佣似的每天在司慕川面前晃悠,不过,司慕川始终不肯吃东西,这可愁坏了微微,妈妈不见了她很伤心难过,但是她也不愿意爸爸每天躺在床上,都瘦了许多。
这时候微微说了一句:“爸爸,其实妈妈应该会游泳了……”
“你说什么?”司慕川立即从挺尸状态像触电般地弹跳了起来,清晰的剑眉中间是极其严肃的拧起,幽蓝的眸光似欲喷溅出几颗火星子,目光似要将微微完全笼罩。
这样的爸爸让她感觉到害怕!
“爸爸……”她巍颤颤的唤了一声。
司慕川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立刻放缓了语气,该死的,他怎么能够这么和微微说话。
“爸爸错了,微微你接着说。”
“那爸爸肯吃饭了吗?”小家伙委屈的问,好像不吃饭的人是她一样。
司慕川用力的点点头,将缩着身子的微微从床边上捞了上来,他一脸的胡子邋遢,才几天的光景就积蓄了不少的青渣,刺得微微很不舒服。
白颖疏自从那日海边别墅回来之后暗暗下决心要学会游泳,她再也不想在微微出现危险的时候,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岸边无能为力手足无措,所以她偷偷地有练憋气,并且在司慕川不在家的时候带着微微去学游泳。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司慕川一看是唐文隽的来电,迅速按下了通话键。
“什么事?”
“总裁,我们发现夫人的鞋子在沿岸几百米外的浅滩上,从现场的痕迹来推断,她应该是被人救了,我们已经派人在附近一带搜索……”
司慕川眸光一片深邃,眸中隐有碎光闪烁,接着接着唐文隽发觉电话那头好像没有了反应,咦,难道是挂了吗?
“总裁?”唐文隽想,大概是总裁听到这个消息太开心了吧!
“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司慕川慢慢地将思绪回到电话上来,“我知道了,加大搜索的范围,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另外……”
另外什么?
唐文隽觉得今天的总裁不是一般的磨叽,且听他在挂电话之前说了一句“幸苦你了。”
刚才司慕川用的语调是那么的感性,唐文隽一度认为是幻觉,他一定是产生了奇怪的幻觉,总裁怎么可能说话那么怪异,他一定是听错了!
……
她安然无恙,司慕川的天空好像暴雨转多云了。
如果说现在司慕川在想什么,当他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真想一把掐死她,简直太可恶了,难道他司慕川不足以让她信任吗?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每一次都是如此,他们是夫妻,她可以依靠他,而不是倔强自负的自我高估自己……
但是掐死她,他又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可恶又深深占据他内心的女人!
女人,再见到你之后,再不允许你以各种理由逃跑!包括死亡!永远!
……
惨白的月光下,一扇窗户迎着夜晚的风“吱呀吱呀”地拍打着窗柩,月光照进一间漆黑的阁楼小房间里,将阁楼里的景物染上了一层银色的霜,惨白中透着一股幽森之味。
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白颖疏自窒息中清醒了过来,整个人头昏脑胀的,胃里一阵翻涌,吐出一大口水来,方觉得有点好过。
“微微……”虚虚地喊了一声,恍然回神意识到微微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大抵是应该得救了的,她出门时刻意留下了线索,相信司慕川很快会找来。可是她等不及了,唯有急中生智奋力一搏,幸而之前学了半吊子的游泳,居然真的让她求生成功。
这一次她真的没打算寻死,她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她爱微微,爱司慕川,她舍不得,舍不得就此闭上眼睛。
回转过神来,她突然感觉一道幽冷可怖的视线打在身上,一阵瑟缩的凉意钻入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