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将司某人请来琉毓国作客,所为何事?”收回打量沈含玉的目光,他将视线懒洋洋的移到琅玉身上,举止散漫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啜着品尝。
“这个啊,我只是弄不明白司国主大肆进犯琉毓国扬言要捉拿我琅……沈含玉的目的,所以只好请司国主亲自走这一趟,为我解了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险些说漏嘴的琅玉在面纱的遮掩下,悄悄吐了吐舌头:“司国主不介意吧?”
“我若说介意,公主当如何?”嗯,这茶叶不错,醇香又不浓郁,丝丝缕缕直沁心脾。
琅玉反应也不慢:“不知司国主是介意本公主请你来这边作客还是……介意让我知道你要捉拿我的原因?”
沈含玉偷觑着琅玉的表现,悄悄松了口气,目前还好,没给她说漏嘴捅出娄子来。
司承傲笑的很无赖:“都介意——”
“好吧,既然司国主介意,就当本公主没有问过吧!”琅玉弯弯眼眸,眸心里却并无笑意——难怪这两个家伙会成为夫妻,民间有句俗语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两个同样难缠的人,走到了一起,唉……
“公主果然有着细心体恤的心,司某人在此谢过了!”他嘴里说着道谢的话语,面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可一点儿也没有道谢的意思:“不知公主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三两下的,将主控权抓到了自己手里——沈含玉在心底暗叹,琅玉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啊,开场白不过几句,几乎句句都处在了下风,啧……
“本公主来,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司国主下令退兵!”琅玉显然也发觉了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眉心微蹙,面纱下的小嘴儿噘的老高。
司承傲慢吞吞的放下茶杯,长指摩挲着光滑的杯沿,缓缓开口:“我若坚持不退兵呢?公主又待如何?”
清冷嗤笑一声:“莫非公主以为,将司某人请了过来,便有了威胁我、乃至初云的筹码?”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么个地方,真能困得住他司承傲吧?要求他退兵?好笑,她凭什么要求?
“司国主胆识过人,我琅……怎会认为这样便能威胁到你呢?”琅玉笑眯眯的恭维道:“不过,据我所知,司国主身边有名很重要的人……”
司承傲摩挲杯沿的手顿住,面上散漫的笑容,瞬间凝结,漆黑彷如深潭般的双眸,蓦地迸出锐利的光芒,冷迫逼人:“你动了她?”
很轻很低的嗓,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表情,萧杀冷厉的光芒骇的琅玉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本……本公主既然能请到你来,自然……也能轻易请到她,不是吗?”
好,好吓人啊!这样的司承傲,充满杀意与努力压抑仍让人忽视不了的暴戾……这任务,真不是普通的艰巨!
她要紧紧扣住椅子边缘,才能困住自己的双脚,不作出落荒而逃这般可耻的事情来——她敢打赌,倘若她真这样没种的落跑,这辈子,定会被身后那家伙嘲笑死……哼,头可断血可流,面子绝对不能丢!
司承傲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这般说,我便要信了你吗?”
不用琅玉使眼色——因为她的脖子已经僵硬的无法转过来冲她使眼色了,沈含玉瞥了眼盛怒的司承傲,紧咬下唇,将被黑布罩着的托盘放在了他面前。
他狐疑的瞧了瞧径直走开的沈含玉,又瞧了瞧努力稳住自己身子不让自己滑到椅子底下去的琅玉,以眼神询问。
“司……司国主看看便知——”琅玉硬着发麻的头皮说道。
司承傲收回目光,眉眼微沉,长指捏了黑布的一角,用力扯开,漆黑瞳仁瞬间紧缩了起来,眯眼瞪着托盘上那截血渍已经干涸的雪白指头:“你竟敢——”
“司国主如果依然坚持不肯退兵,那么明天送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琅玉大口大口呼气,直将肺叶涨的满满的,才终于将话说的流利利索了:“或者,司国主与我一样很期待?想想看,会是晶莹剔透的玉耳吗?会是小巧迷人的鼻子吗?或者……”
“闭嘴!”阴森森的语调从他嘴里吐出来,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拳背上青筋暴突,扯动着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动着,目光依然落在那截被人硬生生切下来的小指:“你若再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发誓,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么,司国主的意思?”琅玉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几乎失控的司承傲,眼角的余光却瞟着脸色灰败的不像活人的沈含玉,暗暗摇头,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怎么?看到他为了绫人愤怒失控的样子,她受不了了?
司承傲愤怒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沉声道:“我马上下道密诏,命他们即刻退兵!”
他说完,桌上的拳头像是泄愤般,猛地一砸,结实的几桌应声而倒,裂碎成块,散在他脚边:“沈含玉,今天这桩,我司承傲记下了——”
说完,拂袖而去!他的身影甫一消失在门边,琅玉便再也撑不住,瘫软在椅子上,后怕的拍着扑扑乱跳的心口:“这……这兵倒是退了,可你跟他的关系,不是更僵了吗?”
沈含玉并不理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托盘,那截断指安好的躺在托盘里头,她捏在手心里,惨白的面容勾出浅浅淡淡的笑意:“像吗?”
像?她在说什么啊?琅玉不解的瞪着她:“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呀,沈含玉你疯了,你竟然吃吃吃……”
她竟然将那可怕的血肉模糊的断指放进了自己口里,受太大刺激,所以她疯掉了吗?径直点点头:“味道还不错,你要试试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