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昱之自知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我没有针对、看轻你的意思……”
沈含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忙碌着。
“我是坏蛋,无恶不作的大混蛋,三岁偷邻居家的鸡,四岁牵阿福婶的牛,五岁进赌坊,六岁上瓦院,十岁混街霸,十五岁当上了采花大盗,奸淫掳掠偷蒙拐骗……这,不用这么狠吧?”司昱之念着她挥笔在司儒风胸膛上写下的话。
沈含玉转过身不理他,取来绳子绑缚好司儒风的双手双脚,将他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发现司昱之竟还没走,蹙眉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打算将这样的他弄到哪儿去?”司昱之心中忽然涌上了不安。
“嘿嘿……”沈含玉笑的狡猾诡谲:“还记得东方磊的下场吗?我啊,不过是想让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也尝一尝,扒光后吊在城门上被人砸鸡蛋的滋味……”
“他是太子——”司昱之急急说道:“倘若受了这等侮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就算他知道是我做的,他也不敢宣扬出去——”沈含玉将绳子拉过肩膀,学拉船的纤夫般,将司昱之拖着走:“别忘了,是他先惹上我的!我就不信到时候他够胆对别人说,他是因为对我图谋不轨企图用迷药伤害我的时候,被我反整了去……这么重,该减肥了吧……”
后面的话她嘀咕给自己听,像猪一样沉,要她老命啊!
沈含玉东倒西歪的拖着司儒风走,司昱之胆战心惊的听着“砰砰锵锵”的声音——那是司儒风的脑袋被撞在石柱上、花盘上、墙壁上所发出的声响……
半晌,他深吸了口气,追了上去,认命的将地上鼻青脸肿的可怜虫扛在自己肩上——实在不忍她背上谋杀太子的罪名。
“假如我没有跳出来,你打算将他就这样一路拖到城门那边去?”忍无可忍的开口问了,这种体力活对她这毫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有多困难不言而喻。
沈含玉停在原地,笑靥如花:“你没有跳出来,我相信还有别的人会跳出来……今晚安静的不同寻常,不是吗?十三爷,这个艰苦而又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小女子我要回房照顾我家相公了,慢走,不送——”
她意思意思的挥挥手中的手绢儿,转身去收拾“作案现场”以及“作案工具”。司昱之半敛眼眸,沉沉看着她全身上下都充塞着开心的轻快和愉悦——她如此开心,仅仅是因为恶整了司儒风,还是,终于成了十七的妻?
罢了,这不是他能够探究的问题,转身,迅速没入夜色中……
沈含玉步履轻快的来到菊园,刚好碰见小彩捧着解酒汤过来,于是她想也没想的接过热烫的大碗:“我来就好,你去前厅看看那些人走光了没?若有醉得不省人事的,嘱人随便扔在大街上,不用理会他们的死活!”
她的新婚夜,可真是又忙又累呀!
推开房门,司承傲依然睡得深沉,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她轻轻关上门,将药碗搁在桌上,才往软榻的方向走去,烛火欢快的跳跃着,温暖的昏黄映着他纯净的面容,让她忍不住会心一笑。
沉静的坐在床畔凝觑他,伸手将他面上的散发勾拨到耳后,纤指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眼口鼻,柔声低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哦……老公,请多指教……”
替他擦拭了手脸,灌他喝下解酒汤后,疲累到极点的沈含玉连喜服都懒得脱,爬上软榻,挨着司承傲,只一会儿工夫,便安心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空气中流动着异样气息的时候,司承傲猛的睁开双眼,漆黑的眸淡淡瞥了眼毫无防备挨靠着他的女子,她呼吸平稳均匀,神色倦怠,阖上的眼睫在眼下打下浓浓的阴影,她甚至没来得及梳洗一番,顶着满头的珠翠会比较好睡?
他的双耳飞快的动了动,夜空中传来细微的衣袂声,他收回流连在沈含玉脸上的目光,长指飞快一点,让她睡得更沉,保证天塌下来也不会醒,这才淡淡开口问道:“曲笙,都办好了?”
“是的,爷——”黑色影子沉声说道:“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告诉罗萧,明晚二更天,我要见他!”司承傲沉声说道,嘴角忽的轻扬了起来:“蜀蕴国有消息传出来吗?”
“目前并没有,但十三爷的人日前已经混进了皇城,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出来……”黑影有条不紊的回答并分析道:“爷,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不,我们暂时不插手!”司承傲缓缓摇头,唇畔的笑容愈发灿烂耀眼:“静观其变,或许还能坐享渔人之利——”
沈含玉睡过了辰时还醒不过来,只隐约知道有人轻声的唤过她,但她太累了,连惺忪睁开眼来看看都做不到,只想睡,天荒地老的沉睡。隐约感觉有人为她挪了枕头,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她口齿不清的呢喃道谢:“……老妈,谢谢……”
接近午时,沈含玉终于心满意足的蹭蹭枕面,揉揉眼,打了呵欠,睁开眼,看见司承傲——笑的开心灿烂的司承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