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堂口砸场子?!
大圈帮有多少年没被人打上门了?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六指哥见到赵凤声几人不像软柿子,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瞪圆双眼挨个扫了一遍,谨慎道:“朋友,这里是白虎堂的堂口,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赵凤声拧住鼻尖,一脸厌嫌,瓮声瓮气道:“从小我就佩服在公共厕所聊天的高人,原以为这辈子无缘得见了,没想到多年后,又见到一位。大哥,来,借一步说话,你那屋子里面味太呛。”
先下手为强?
六指哥以为对方要动手,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身为白虎堂堂口,就算再烂泥扶不上墙,一点点江湖人嗅觉还是应当具备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敢跟大圈帮撕破脸?就不怕明天一早丢到海里喂鱼?
六指哥强压住怒火,努力使发音变的准确,左手为掌,右手抱拳,沉声道:“朋友,混哪里的?澳门街,千万条,条条大路通花亭。在下大圈帮白虎堂坐堂六指,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尊称一声六指哥,阁下怎么称呼?”
声音洪亮,气势也足够到位,只是左手竖起唯一的大拇指,显得有些滑稽。
澳门这些帮派,遵循清末民国时沿袭下来的习俗,重传承,讲尊卑,大圈帮虽然是后起之秀,但也对礼仪和内部架构极为重视,共设立十二个堂口,分别有龙头、执事、坐堂、执堂、巡风等等职位,一言一行,颇有古人遗韵。
江湖切口?
赵凤声微微一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六指哥都先将骨头变软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发雷霆,一把揪出身后的红毛,朝前丢去,“我这次冒昧拜访,不是找茬,而是来要个说法,这人找了俩妞,给我玩仙人跳那一套,谋财不算,还想打人。你作为老大,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红毛踉踉跄跄跪坐到六指哥脚边,抱着裤腿喊道:“堂主,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六指哥浓眉一皱。
仙人跳,本来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养了那么多小弟,总得玩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来养家糊口,几十张嘴等着吃饭,喂不饱,回过头来,这帮狼崽子,就得把自己啃得骨头都不剩。可下套被人家反过来抓现行,这就不好办了,传出去,白虎堂的金字招牌,相当于涂了一层大粪。
打?两米高的大块头,起码能打十个,剩下的小白脸,满脸杀气,自己才带了十几位兄弟,输面大于赢面。
求饶?大圈帮经营多年的威风,岂不是付之一炬了?白虎堂的坐堂,肯定要令换他人。
如何是好……
六指哥陷入纠结之中。
在这座以赌博著称的城市,每一次博弈,都会改变命运走向。
六指哥斟酌了半分钟,冷声道:“朋友,让你抓到把柄,我认栽,可你把我的人打了,我们大圈帮的人,也没那么好欺负。这样吧,你拿十万块钱的茶水费,咱们就此揭过,怎么样?”
思来想去,六指哥决定还是去搏一把。
澳门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敲诈?”赵凤声歪着脑袋古怪一笑,下巴挑向红毛,“他派人给我下药,最后还掏刀子捅我兄弟,若不是我们哥几个命大,早就去医院抢救了。您这当大哥的,倒是挺够义气,帮亲不帮理啊,你们这不是有句江湖话么,叫做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今天我们这几个北佬,就给你们地头蛇上一课。”
花脸赤手空拳发起冲锋。
六指哥没想到这几个北方人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两眼一花,长相俊美的花脸已然冲到面前,六指哥慌忙踹出一脚,结果命中空气,异常难受,没有收回的脚踝被一股大力拉扯,抄起,落下,四脚朝天摔到地面。
“抄家伙!”
能够跟在六指哥左右的,几乎是白虎堂精锐,战斗经验丰富,诡诈凶残,远比红毛那些小弟彪悍,看到老大一个照面就被放倒,纷纷掏出匕首等凶器,将三人团团围住。
木棍跟匕首无法相提并论,后者稍有不慎,就能闹出人命,赵凤声吃亏吃多了,不敢大意,捡了一根铁棍护身,跟傻小子一左一右护住了花脸。
刺,砍,简单到机械性的动作,经过十几人一起挥出,变成了一蓬刀光剑雨。
赵凤声将铁棍横放,大力一挥,挡住了最猛烈的一方攻势,花脸趁机猫腰跟进,小腹,膝盖,胫骨,全部是他攻击目标,但凡他经过的地方,白虎堂小弟哀嚎溃败,兄弟俩配合的天衣无缝。
傻小子则显得悠闲的多,跟在饭东哥后面清理小鱼小虾,谁敢在后面捅刀子,直接甩出一记四十八码的大脚,庞大的身躯跟鬼魅的速度,简直像一头战争巨兽,没有人能靠近到三米之内。
不到一分钟,十几人就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侥幸逃过花脸追击的,也躲在旁边不敢出手。
“你们打够了没有?”
六指哥面带阴狠低吼道。
他的右手,握有一把左轮手枪。
这就是他敢硬拼的底气。
可没等他锁定目标,眼中就出现一根疾如闪电的铁棍,正巧砸在他的右手手腕。
六指哥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后退。
赵凤声捡起老款左轮手枪,熟练打开枪膛,倒出四颗子弹,顺势揣进兜里,用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将手枪拆的七零八落。赵凤声走到瞠目结舌的六指哥身边,将那堆零件完璧归赵,骄傲笑道:“六指哥,玩牌、玩女人,或许你在行,但是玩枪?呵呵,你得喊我一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