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林市。
泰亨总部。
总经理办公室。
自从冯百伦调任江南后,钱天瑜就成为了泰亨的顶梁柱,由于没有适当的人选,只能身兼董事长和总经理。无论大事小情,钱天瑜都要亲力亲为,哪怕有钱大宝帮忙,每天依旧忙的晕头转向,睡得最晚,起得最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碎了用,睡眠完全不足,全靠咖啡来硬撑。
钱天瑜开完会,躺在舒适的沙发中,俏脸尽显疲惫,望着初升不久的太阳,呢喃道:“大宝,帮我倒杯咖啡,越浓越好。”
“姐,不能再喝咖啡了,身体会垮掉的,我去给你弄杯果汁吧。”
钱大宝心疼姐姐,却又无能为力,泰亨这艘大船,他还没有找到正确的驾驶办法。大学学的是法律,仅在英国留学一年,尽管已经很用心地学习,但钱大宝不是那种聪慧绝顶的天才,再加上时间有限,所学到的知识尚未从书本转化到实践中,只能先待在姐姐身边,静静观察,慢慢学习,作为董事长助理,处理些琐碎小事。
“咖啡!”钱天瑜蛾眉轻蹙,语气逐渐加重,“烈酒也行,五十度以上的。”
看似是妥协,其实寸步不让,钱大宝抿住嘴唇,尚带有婴儿肥的五官呈现出凝重神色,“超负荷工作,是健康的重要杀手,我不想你步了老爸后尘。”
提及钱宗望,钱天瑜愣了几秒钟,眸子浮现起挥之不去的伤感,随后轻叹道:“老爸如果在,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他是工作狂,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又怎么能安心做甩手掌柜?大宝,你赶紧成长,等再过几年,就能为姐姐分忧解难了。”
“公司的情况你清楚,频繁的换帅,股东的变更,导致人心惶惶,曾经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泰亨,变成了流言中资不抵债的问题公司。清洗掉沈大民的嫡系,已经伤筋动骨了,如今冯百伦带着班底去往江南,咱们根本没有可用之人,今天的股价,不到老爸在世时的百分之六十,我再不努力,泰亨真的要垮掉了。”
说完这些话,钱天瑜几近哽咽,父亲多年的心血,近千名员工的生存,形成巨大压力,落在二十多小女生的双肩,想一想就知道有多沉重。
“姐…”钱大宝咬着牙说道:“你别哭,有我呢。”
钱天瑜擦掉泪水,骄傲一笑,“姐不哭,姐等着你长大。”
铛铛铛。
响起了敲门声。
“进。”钱天瑜急忙整理好衣服,瞬间恢复成严肃而端庄的女总裁形象。
房门打开,闪进一条高大身影,丹凤眼,长条脸,眉眼挂有不可一世的傲气,长相稍显凉薄,可谁都知道陈蛰熊是泰亨最忠诚的一条走狗。
“董事长,易文心小姐说有事找您。”陈蛰熊轻声说道。
“好,让她进来吧。”钱天瑜点头道。
随着省城第一美女进入房间,钱大宝跟着陈蛰熊离开,手臂挽着手臂,俩人就像兄弟间一样亲昵。
钱天瑜重新入主泰亨后,给陈蛰熊打了几次电话,邀请他回来当副总经理,陈蛰熊百般推脱,但拗不过钱家姐弟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烂打,只好勉强答应,但推掉了副总经理的职务,当起了保安部部长,主要负责姐弟俩安全工作。
钱大宝这辈子只对四个人完全没有戒备,一是父亲,二是姐姐,三是陈蛰熊,四是赵凤声,论亲疏远近,赵凤声还得排在陈蛰熊后面。
钱大宝依偎在宽厚肩膀,撒娇道:“熊哥,你啥时候教我功夫?”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教你功夫了?”陈蛰熊眨着眼睛茫然说道。
“上次喝酒你输给我了,要答应教我的。”钱大宝焦急道。
“喝酒答应的?”
陈蛰熊靠到走廊墙壁,一副吊儿郎当作派,“记得有人说过,酒话跟放屁是一个道理,闻闻味也就过去了,难道你还想追着不放?你有那闻屁的爱好,我也没那随便放屁的水平啊。”
一瞬间,钱大宝突然感觉某人在陈蛰熊身上附体,说话的腔调和耍赖的嘴脸,几乎一模一样。
钱大宝被这俩人捉弄的多了,倒也产生些许的免疫力,心里不像当初那么哇凉哇凉,挤出笑容说道:“熊哥,你怎么…变的如此无耻下流了,全是跟表叔学的?”
表叔,指的就是赵凤声,习惯成蔚然,一时很难改口。
陈蛰熊揉揉鼻子,歪着脑袋道:“他有什么好学的?痞里痞气,一点风骨都没有,要学也是他学我,这叫弱者崇拜强者,以后不要乱形容。”
这还不叫学?
简直是一对双胞胎恶棍!
钱大宝气归气,可一点脾气都没有,要是早有那两下子,至于让赵凤声把自己玩的团团转么。
“学功夫干什么?”陈蛰熊轻飘飘说道。
听到他口气有所松动,钱大宝迫切答道:“当然是保护姐姐,保护自己,避免受到伤害。假如我变成高手,翟红兴还来敢欺负我们家吗?!”
“高手?有多高。”陈蛰熊轻蔑一笑,举起绵软无力的左臂,“像我一样高?”
钱大宝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像熊哥这么厉害的人物,依旧被人打成了半个残疾,自己习武又没什么天资,难道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想到这里,钱大宝滚烫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几千年的老话了,放到现在依然受用。先不说你这年纪和资质有没有习武的可能性,这男人一有本事,就容易压不住火,经常跟人斗,你斗赢了一千人,光荣吗?好,光荣得蹲大狱,再光荣会枪毙。可万一输给了一个人,就会变成我这样的残废,弄不好,会断了钱家的根。如果你爸在,他也不会同意你练武的,尤其是你心里积攒着一股火,反而会毁了你。”陈蛰熊语重心长说道。
“我知道了,熊哥,多谢你的忠告。”钱大宝早已不是当初年少无知的小胖子,经过磨难后,是非对错拎得很清。
“说实话,几年前的时候,还说不出这番话,直到遇到了那家伙…”陈蛰熊微微一笑,“要谢的话,咱俩都得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