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杜枷辰准时出现在机场,在刘医生走出机场出口的一瞬间,杜枷辰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后跟着阿邦。今天的杜枷辰看起来精神很好,一席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上衣是一件加长版的风衣,整个人先得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薄唇轻启,就像是见到老朋友般,随意的和面前吓得瑟瑟发抖的刘医生打着招呼,只是整个面部的轮廓薄情而微凉,透露着丝丝的寒意。
“好久不见,刘医生。”他开口,一双戏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刘医生,看见刘医生的头上冒着冷汗,那些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却不敢动手擦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意涌上心头,杜枷辰的心狠手辣他也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他......好像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光是站在他的面前,就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从心里往上直冒凉意,恐惧作祟。
当初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出国留学,只是想让自己一家人能生活的好点儿,才会收了那笔钱,是他财迷心窍,是他该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句话,竟然会还是一条生命,更不知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让杜枷辰失去的不止是一个孩子......
“杜先生,我该死,我财迷心窍,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害死人啊,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那么说的,杜先生,你行行好,放了我妻子和儿子吧,他们完全不知情,所有的缺德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求求你。”他是内疚的,是悔恨的,由于自己的贪念,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他大半辈子都是兢兢业业的,没想到这一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是钱的诱惑太大还是自己本质中的贪念。
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他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红包,只有这一次,就这一次,却足以让他悔恨终生,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在自己的良心的谴责下惊醒。
杜枷辰不以为意,云谈风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眼撇到了别处,刘医生看到杜枷辰这样的表情,一狠心,腿一曲,便直直的跪在了杜枷辰的面前。
杜枷辰眉头微皱:“刘医生,你这是干什么,周围都看着呢,快起来。”杜枷辰环视一周,这里果然成了好奇之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来,他倒是不怕他们看,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刘医生被人当众羞辱的模样,他就是要让他尝尝这样的滋味,他不是自恃清高吗?他不是为人师表吗?杜枷辰冷笑,还不是一笔钱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杜先生,杜先生,拜托你,杜先生......”刘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杜枷辰已经不耐其烦的打断他的哀求,淡漠的声音再次发出,声音不大,却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刘医生直打寒战,从心底里泛着刻骨的凉意。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难道不是?”杜枷辰的鹰眸泛着冰凉的寒意,一字一顿的说出:“放心,我只想让你付出应得的代价,前提是,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告诉我。”杜枷辰轻蔑的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医生,继续说道:“如果隐瞒,我可就不能保证你家里人的安全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想我还是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杜枷辰说完,率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而刘医生也被带到和杜枷辰一个车里,开车的人是阿邦,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杜枷辰一言不发的坐着,刘医生更是显得局促不安,如坐针毡,突然,阿邦的一句话,唤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杜枷辰的思绪,他张开眼睛。
“老板,后面有车跟着。”阿邦早就注意到,从机场一出来,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跟着他们的车,刚开始那辆车还一直不敢靠前,现在却是越来越近了,看来,真的有人在打这个刘医生的注意,但好像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在惧怕着什么,难道......
难道,他们惧怕的人是杜枷辰,阿邦透过后视镜看到杜枷辰一脸冷峻的面孔,至从夏小姐,不,不对,应该是少奶奶走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
“终于沉不住气了!”杜枷辰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好像想把所谓的凶手折断,用牙齿生生的咬碎,一口一口的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
“甩掉它?”阿邦再次开口,以杜枷辰以往的性格,阿邦以为他会叫他甩掉后面的车,谁知杜枷辰竟然只是说了一句“终于沉不住气了”就没有了下一步的指示。
“不必,让它跟着吧。”就让它继续跟着吧,反正这么久它都没敢轻举妄动,相信它也不敢再动手,这个幕后黑手既然是天海帮内的人,那么久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况且,他对这个人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儿的眉目了,确切的说应该是猜出来了,只差最后证实。
而这个刘医生就是最后证实的一步。乔说的对,不管她现在在与否,他都应该给她一个交代,还她和她的孩子一个清白。
想到她,想到那个孩子,杜枷辰的心又开始隐隐的疼,就像是隐匿在心口的一根针,略微一想起,就会生生的疼,说不出咽不下的疼。
杜枷辰脸色一阵,阴霾之色尽显,满眼怒意的看着坐在车里的一个帮凶,突然有种想要扭断他脖子的冲动,要不是他孩子也不会死,要不是他,他和夏青格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那样决绝的选择那么一条路,也就不会死。
“杜......先生”刘医生察觉到杜枷辰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满身的杀意和怒气,身子瘫软成一团,吓得话也说不出口,断断续续的。
“你闭嘴。”杜枷辰厉声开口,这个该死的,再敢发出一声,他保证直接把他从车里扔到外面去,摔死也好,被车轧死也好,都是他自找的,活该。
刘医生听了杜枷辰的警告立马噤了声,他真的怕眼前这个双眼血红,泛着杀意的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了解了。
车在杜家门前停下,杜枷辰用脚猛的踹开车门,率先下去,两个保镖立刻架起车里的人往杜枷辰地牢的方向走去。还是这个地方,还是昏暗潮湿的地牢,杜枷辰记得上一次在这里,是把她从沈亚柯的公寓抓回来,他一气之下,把她关在这里三天三夜。
她就被绑在这个地方,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倔强的用满含委屈,哀伤的目光看着他,说着让他相信她,她没有背板他,直到昏厥的前一刻,她口里呢喃不断的还是要他相信她。
杜枷辰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绑过她的地方,如果,她现在还在,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她在他身边,他都相信,可是,没有如果,她已经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他悲痛的神情一凛,语气也变得阴寒了起来,使人如坠修罗地狱:“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杜先生,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吧,求求你了,我一个人罪孽深重你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可是我的家人真的不知情,我儿子学习成绩很好的,前几天导师还跟我说他有希望留校深造呢,杜先生,你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杜枷辰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在他提到孩子的时候,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一个箭步冲到刘医生的跟前,狠狠的一拳,把他打出老远,跌在地上,口鼻里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就你有孩子?你害别人孩子的时候,怎么会不想想他的父母会多么的伤心,怎么不想想他们能不能受得了?你的孩子还活着,可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孩子呢,他才刚刚成形,小胳膊小腿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可爱,你又知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还没来得及叫他的父母一声,爸爸妈妈,你简直就该死,像你这样的败类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杜枷辰再次揪起已经倒地不起的刘医生,狠狠的往地上一摔:“说,是谁,指示你的?”
刘医生摔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浑身叫嚣着疼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散了架子般:“杜,杜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那天她带了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我......我只记得她是个女人,杜先生,求求你饶了我的家人吧,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我该死,我财迷心窍,我死有余辜,如果当初知道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害死一条生命,就是穷死饿死,我也不会干的,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昧着良心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那个女人当时对我说,怀孕的女人是个第三者,是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女人,还说......还说她想利用这个孩子母凭子贵,嫁进豪门,当时,当时那个说话的女人哭的好伤心,好伤心,我以为......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以为她是受害者,然后,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孩子的日期故意报短两个月,然后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