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怪女人有点感冒的可不只是被道明真实姓名的汪伯,还有昭然这个三岁的小王子。
上午,在纪恒晞结束了他们父子俩的秘密课程之后,昭然抱着一大堆零食,趁着纪恒晞返回房间去看睡觉的玖音,便悄然离开寝宫。
他当然没有去以往去出脑筋急转弯的禁宫,实际上,他这种聪明小孩懒得和那三个笨女人周旋下去。聪明人当然要和聪明人相处才会变得更聪明,这就是爸爸经常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但是,他在议政大殿的凯瑟琳王后画像前,和以往一样,守株待兔地等呀等呀……那个聪明却有点丑的黑裙女人却没有再出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零食坐在凯瑟琳的画像面前,扬着小脑袋超脱年龄的叹了口气,“外婆,那个黑裙婆婆是不是很忙?为什么她几天没有出现呢?我都不怪她驼背长得丑了,她竟然爽约不来?!你说这是不是很没有道理?她答应了今天给我讲故事的,我正听在兴头上,她还说下次再讲的。”
威廉姆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系着睡袍的带子,一边好笑地看着凯瑟琳画像前的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背影,“昭然,你在那边一个人咕哝什么?”
“外公?你不是在睡觉吗?”这下惨了,外公出现的话,黑裙婆婆就更不可能出现了。她可是说过的,如果有第三个人在,不管他在这里等多久,她都不会出现的。
“是呀,我是在睡觉来着,不过,忽然睡不着,有点渴,想起来喝点东西。”威廉姆说着,走过来,在凯瑟琳的画像前站定,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凯瑟琳淡雅含笑的脸,视线像是穿透画像,落在了遥远的某处。
昭然仰头脖子几乎完成120度,没办法,外公实在太高大了,他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他脸上到底是悲伤,还是懊悔。
威廉姆失神片刻,这才发现,昭然一直在研究自己的表情,“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外公?”
“菲欧娜是外婆带进皇宫的,你却让
她爬上你的床,而冷落外婆,是不是这样?”
威廉姆挑眉,事隔多年,这件事竟然从昭然的口中冒出来?!而且,显然,这小子是要兴师问罪。身为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被人指指戳戳地指责风流韵事总不太好,好死不死的,这个指责他的人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更可恶的是这小子还一副伸张正义的眼神。
“昭然,你听谁这样说的?”是玖音吗?玖音应该不会对昭然这样说,而且,玖音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他和凯瑟琳之间出来什么状况。
昭然本想说是赫瑞拉夫人说的,但是,他是要兴师问罪的,怎么能先供出别人呢?这样外公这个称王称霸的就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可能会转移话题,说赫瑞拉夫人乱讲话栽赃他。他咕噜着明亮的眸子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哼哼,你这小子会说的话还真是不少。”聪明小孩,总是不太招人喜欢,不是问东问西,就是会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叫人哑口无言。不过,对付这样的小孩,威廉姆已经有了些经验,他不理会他,兀自去了茶室的方向,准备给自己调一杯威士忌加冰。
昭然抱着零食跟过去,“外公,你犯了错不承认是不是?爸爸说过,犯了错不承认就不是好孩子!”
“你外公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所以,你更要承认自己的错!你背叛了外婆,你不是一个好丈夫,而且,你还很恶劣的收了三个情妇!”
威廉姆想起当初凯瑟琳看到他和菲欧娜躺在一张床上夺门而出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憎恨,而后来凯瑟琳又是怎么报复他的?她不只离家出走,还恶意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向他示威。尽管他一再解释自己的错,可她还是不理会。这是他的错吗?他死也不承认。
见他仍是不开口,昭然气鼓鼓地嘟起小嘴儿咆哮,“我不再尊敬你,不再崇拜你了,你太叫人失望了!爸爸说,男子汉应该敢作敢当,你却连承认都不敢,哼!难怪外婆离开你!”说
完,他抱着零食走到门口又不忘提醒他的罪,“是你害得妈咪没有了妈咪,你也不是个好爸爸!”
“昭然……”
他追出来时,发现昭然已经跑着奔出议政大殿,而他站在恢弘富丽的大殿中央,很意外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像是花香,又像是香水气,这种铭刻于灵魂深处的香气,是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忘却的。
他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最后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凯瑟琳的那副一人多高的画像上。她的笑依然淡淡的,仿佛在嘲讽他的所作所为。
“凯瑟琳,是你吗?”
他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激起钝重的回音,却没有人回应。
“你也看到我们的外孙了?这小子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你很高兴,你高兴他这样代你报复我,所以你显灵了是不是?”
画像上的笑容未曾有丝毫变化,她头上的后冠雍容绝美,眼神内敛而威严,无半分温柔——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傲视一切,桀骜不驯,嘲讽一切,藐视天下,牢牢扼住他的灵魂,扼住他的心。
“你明知道菲欧娜进入我的卧室不是我的错!那天我醉了,她穿了你的衣服,我视线模糊才把她当成你。”他走到画像前,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倚在冰冷的画框上,抚摸着画上绝美的容颜,无奈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懊悔吗?我恨自己那样,我恨自己解释不清楚,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故意气我,我也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将赫瑞拉带入宫来,就算以政治为借口也是可恶的……”
他的眼角滑下两道血红的泪,心里也在淌血。暗藏多年的伤口被突然扯裂开,痛不欲生。
周遭的馨香似乎更浓郁了,他察觉到之后,忙不迭地正视面前的画像。“凯瑟琳,你真的在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还恨我?”
画像未动,画中人也未有丝毫变化,大殿最边角的走廊上,一片黑色裙角无声无息地隐匿于暗处,最后消失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