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润生哥,吃饭休息。”
“好。”
李追远和润生在一块长条形石头上坐下,润生打开登山包,取出吃的喝的,摆放在面前,然后对着前面的傻子招手喊道:
“来吃东西!”
傻子回过头,笑呵呵地学着小燕子,左跑一下右跑一下,最终落巢在李追远对面,坐了下来。
一路上,傻子都很快乐兴奋,不停地唱着跳着,丝毫不觉得累。
润生点起一根“雪茄”,然后取出压缩饼干,搭配着吃了起来。
傻子看着润生吃香,很是好奇,竟然盯着流出了口水。
润生把手里的香递给他,问道:“来一口?”
傻子接了过来,学着润生样子,在不燃的那一端,咬了一口,刚咀嚼两下,面色一苦,不嘻嘻。
“呸呸呸!”
傻子一边吐一边干呕。
润生将一瓶水递给他,傻子接过水,喝了一口,仰起头,开始漱口,然后忘记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
这一下子,他脸色更痛苦了。
不过他自己也有办法,从口袋里取出糖,剥了两颗放嘴里,甜蜜的笑容再次浮现。
润生忽发感慨,问道:“小远,我要是当初没被我爷爷捡到,会不会也会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守村人。”
其实,李追远对润生的真实身世早就有所怀疑,但一来山大爷是打算把秘密带进坟里,二来李追远觉得追寻这个秘密真相就跟研究棋艺只为了去下赢阿璃一样,没有意义。
“润生哥,你不会成为守村人的。”李追远喝了口水,“你会成为你们村的扛把子。”
“啊……”润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傻子见状,也学着润生的挠起自己的头顶鸡窝。
李追远闭上眼,开始打盹休息,现在已是下午,估摸着再走一段路,就快到正门村了,毕竟是民安镇下辖的村子,遗址再远也不至于太夸张。
润生则专注进食,他清楚,此时的休息是小远特意为自己留下的补给时间,他得赶紧把肚子填饱。
傻子见润生吃得这么多这么快,像是比赛一样,也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
最后,润生吃饱了,傻子肚皮吃了个滚圆,撑坐在地上。
但他看见李追远二人收拾东西站起身后,他也马上爬起,继续带路,但这次不再活蹦乱跳了。
继续行进,前方出现了山雾,傻子带着二人进去雾中。
润生察觉到傻子似乎是在雾里绕圈,走的不是直线,但他见小远什么都没说,也就没有问。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虽说此刻能见度很低,但依旧能看见面前横亘着一条河。
傻子下了河,河并不深,只淹到傻子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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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生下蹲,将李追远背起后,他再将两个人的包举过头顶,跟着傻子过河。
但趟着趟着,润生发现前面的傻子头埋进河里,身子前倾,漂在那儿不动了,像是一具浮尸。
润生停下脚步,李追远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不用管他,继续前进。”
润生继续前进。
河不是太宽,很快就上了岸,雾气也在这里变得不再那般浓郁,站在岸边向河里看,傻子漂浮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另一个方向是一处河谷,好似能听到鸡鸣犬吠的动静。
那里,应该就是正门村。
不过,李追远现在没丝毫提前去摸索查看的意思,而是扭头对润生道:
“润生哥,把睡袋拿出来吧。”
“好。”
润生取出一条睡袋,铺在地上,李追远钻了进去,闭上眼。
但正如润生得保持饱腹感一样,他也得抓紧时间尽可能让自己精力更充沛。
润生在李追远身侧坐下,黄河铲放在膝上,面前摆着糖果、香和压缩饼干,不停四周张望的同时,也往嘴里送点吃食。
那傻子,就这么一直在河里漂着,动都不动。
天渐渐黑起,润生瞧见河谷上方不断闪烁摇曳的模糊光亮,这不是电灯,像是篝火。
“哗啦……哗啦……”
河中传来动静。
润生抓着黄河铲,站起身,同时轻声道:“小远。”
李追远从睡眠中睁开眼,在睡袋里翻身,看向河面,他不仅没急着起来,反而又将眼睛闭起。
雾气并未随着黑夜降临而消散,而是在夜幕的基础上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
水花声越来越近,润生拿着手电筒照着。
忽然间,他看见原本漂浮在那儿半天没动静的傻子,隐没进了雾气中。
然后,傻子又出来了,他还是在漂浮,但这次他身后多了两个人还有一个包。
润生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谭文彬。
李追远眨了眨眼,从睡袋里出来:“润生哥,去接一下他们。”
“小远,你在岸上小心。”
润生下了河,手电筒的挂绳咬在嘴里,行至河中央后,他看见原本在前头拉着两个人过来的傻子,缓缓沉了下去。
润生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他,但脑海里又想起之前小远说过的话:“不要管他。”
抿了抿唇,润生将谭文彬和那个女人以及登山包,拉到自己身边,带着他们回到这一侧的岸上。
李追远先走到谭文彬身边蹲下,谭文彬还在昏迷中,全身上下青筋凸起,却有多处灼伤痕迹,原本还称得上帅气不羁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有些狰狞。
李追远翻了翻谭文彬的眼皮,又查看了其余细节。
“小远,彬彬他……”
“邪气入体太重,得拔毒,把包里灰色罐子拿给我。”
润生马上将罐子取出,扭开盖子,递给少年。
罐子里是香火灰,寺庙里可以买到,李追远还往里头掺入了不少阿璃的废弃手工材料,也就是秦柳家的祖宗牌位,那可是上品惊雷木。
抓起一把香灰,涂抹在手,李追远开始给谭文彬进行按摩。
很快,黑紫色快速浮现,全身上下,香灰涂抹之处,皆是如此。
当初李追远被小黄莺祟上后,刘瞎子用的就是此法给自己拔的毒去的祟。
继续加灰推拿,黑紫色逐渐溢出皮肤,呈密密麻麻血珠感,很多处还在冒着泡。
李追远站起身,舒了口气,对润生道:“润生哥,凡是冒泡的地方,你做重点挤压推拿。”
“好嘞。”
润生取代了李追远的位置,他手劲大,手掌面也更宽,很快,彬彬身上不断有小血柱飙起。
李追远则走到曾茵茵身旁,女人头部被包扎过,这会儿看似还在昏迷。
“你醒了,别装了。”
曾茵茵一动不动。
李追远也就没再理她,女人双手和双脚都被捆缚着,用的是捞尸人捆死倒的手法,她装昏迷没意义,因为根本就挣脱不开这种绳结。
那边,还在挤血的润生问道:“小远,她是谁啊?”
“不知道,不是姓郑就是姓曾吧,彬彬哥这次做得,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小远,彬彬好像快醒了。”
李追远看去,谭文彬身上浓郁的黑紫色已经不见了,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不过,自谭文彬后脖颈处,有鲜血开始流出,渐渐染红了身下地面。
润生将谭文彬身体翻过去,那里有个既老又新的伤口,正在他要准备包扎时,李追远开口道:
“不急,润生哥,阴萌她……她们来了。”
自己是做了处理,但更细节的清理,还得阴萌来。
润生站起身:“我去接。”
“不用,她们自己在走。”浓雾能遮蔽视觉,却阻挡不住听觉。
傻子的身影再度浮现,面朝下,在水中不动了。
阴萌和郑佳怡准备去搀扶他时,却听到来自岸边的声音:
“别管他,你们过来。”
阴萌马上拉着郑佳怡的手,涉水上岸。
她们刚一上岸,李追远就看见原本浮在那里的傻子,缓缓直起身。
他歪着脑袋,于水里,看着岸上的李追远。
二人目光隔着雾气,却都能敏锐感知到彼此。
傻子举起双手,挥了挥,这一刻,他显得很安静。
李追远也举起手挥舞回应。
傻子路带到了,他回去了。
李追远没有去要求他留下来,更没奢求他陪自己三人一同进正门村,因为他已经做得够多。
术业有专攻,接下来的事,得看自己这边了。
等把这里的事解决完,回去时,倒是可以在民安镇上再住个两天,那时候,可以和傻子再好好聊聊。
他可能就不傻了,当然,也可能更傻了。
也就是现在不流行建祠立庙了,其实国内很多地方独有的小庙,最初所立的对象,就是像傻子这样通灵的人。
“小远哥。”阴萌拉着郑佳怡走到李追远面前,等待接受批评。
“小远……哥?”郑佳怡脸上露出笑容,她觉得这少年长得好好看,好想搂住他摸摸他的脸。
李追远对郑佳怡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郑,叫郑佳怡,啊,小远,你不会姓李,叫李追远吧?”
“我是。”那彬彬带来的那个,现在还在装昏迷的女的,应该就是姓曾了。
“啊哈,我听我们家胖胖提起过你,省状元,神童哎。”
简单的交流下,李追远确认了郑佳怡是那种天真烂漫热爱生活的人,她就像一个小太阳,能发自真心地给予身边人各种情绪价值。
“小远哥,我这就让她……”
阴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追远打断,李追远对她露出了一下笑容,虽有点勉强也有些短暂,但已属尽力。
“萌萌,你这次做得很好。”
阴萌以为自己刚过河时耳朵进了水,出现了幻听。
“小远哥?”
“彬彬中邪毒了,我刚给他大体清理了一下,你再去做个收尾,争取让他快点缓过来。”
“好,我这就去。”
李追远对郑佳怡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少年自己是带着薛爸的血来的,但对自己那两位伙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一是他们得面临自己的特殊局面;二是他们可能根本就无从获取这一信息。
但他们给自己带来了惊喜。
大鱼的目的,就是让三姓人家绝后,断了三姓血碗,自己这里等同于又集齐了必要条件,可以借助原有的封印体系,对正门村里的那头死倒,补上封印。
虽然李追远想要的是彻底镇杀了它,但也不会拒绝送到手里的下限保证。
李追远从包里拿出工具,说道:“我取你一点血用用。”
郑佳怡不理解,但还是伸出了手:“给,小远……哥。”
李追远点点头,开始抽血。
郑佳怡很乖。
不过,李追远不禁怀疑,郑佳怡的乖,是否受到了某种影响?
比如,以前自家太爷会在遇到危险时,会受到福运影响,莫名其妙地犯糊涂。
江水在将死倒推向自己的同时,那一朵朵浪花,到底是纯自然地绽放还是刻意地点缀?
三条线,直通这里。
薛亮亮这条线,自不必说,亮亮哥开口或者出事,自己绝不会不管。
可谭文彬一次次背着润生或林书友去医务室,每次范医生都做了手术,这里肯定有谭文彬舌灿莲花的功劳,可是否还有一点属于江水的推动?
晕乎乎的,想要拒绝,却又稀里糊涂地接受,事后想起时,自己都觉得很是荒谬。
至于郑佳怡,因吴胖子的形象太过鲜明,所以很早时自己就预判她会是这条线的主触发点。
那么她现在的识大体与热情乖巧,是否也有来自江水的增幅?
命运是一双无形的手,很多人心里都曾产生过这样一个疑问,那就是要是自己今天过马路时,多耽搁几秒,多打个哈欠,那自己的命运轨迹是否也会因此产生连锁反应?
或许,你每次突如其来的喷嚏,也能牵扯到天意。
李追远暗暗记下了,等这次事件结束后,他得让阴萌和谭文彬,去对郑佳怡和范树林进行一段时间的接触调查,查看他们身上的一些特性,是否会发生变化。
这对李追远而言很重要,有助于他进一步深入掌握出题人的意图。
他甚至怀疑,自己每次主动地从阿璃那里挑死倒出来,每一次题目抽出的同时,都是江水下方泛起暗涌,将一切在未浮出水面时快速修订。
村子就在前面,取完郑佳怡的血后,倒是不用为了保鲜做成印泥。
李追远走到曾茵茵身侧,蹲下来,用另一个针管,插入其手臂,抽出鲜血。
她居然还在装昏迷,蠢得坚持不懈。
往往这样的人,很容易坑到自己人,会一边干着蠢事一边为自己开解,自鸣得意。
谭文彬醒了,阴萌抓了一大把蚯蚓,自其后脖颈伤口处吸血,然后脱落的蚯蚓一个个全部腐烂化作血泥。
“啊……”谭文彬呻到一半,目光开始逡巡,等看见正走向这里的小远哥时,才放心地将余下一半继续吟出去。
大家原地休息,同时分享自己的视角经历。
最后,由李追远做了总结。
听完后,谭文彬笑道:“哈哈哈,那条鱼还想骗我,借刀杀人呢,我又不傻,我偏要把那女的带过来。”
阴萌心里则很是庆幸,要是自己没把郑佳怡带来,反而是犯了错。
不过李追远也坦言了,就算没带过来也属正常,紧接着,少年又补了一句:“下次再遇到相似的情况时,记得得把战场打扫干净因为关键线索,很可能就隐匿在其中。”
润生说道:“我们要是来晚几天,就赶不及了。”
李追远:“这就是抢先进考场的优势,上一届考生的草稿纸,居然还没被来得及清理。”
谭文彬更关心的是自己这次的新尝试,他满是期待地说道:“小远哥,我那样的方法,能不能以后也继续用?”
“彬彬哥,你忘记你刚昏迷的时候了?”
“额,这不是有小远哥和萌萌在么。”
“就算帮你及时清理,你的身体也会留下后遗症,等你上了年纪……”
谭文彬惊喜道:“居然还能熬到上了年纪?我居然还能有晚年?”
“还是不用为好,而且,不是每个时候,身边恰好有一条合适的邪祟可供你使用。”
孤魂野鬼,到底不是林书友那种阴神,无论是从档次差距还是副作用方面,差距都太大了。
“那个,小远哥,可以提前抓了,带在身边么。”
李追远摇摇头。
谭文彬神情落寞,他现在有些理解林书友的那种执念与疯狂了,当你拥有过那种力量,体验过那种感觉后,真的无法做到失去和放下。
李追远说道:“再说吧,看看能不能给你改进一下方法,不能再这般胡来了。”
“啊?”谭文彬激动起来,“我小远哥不愧是我小远哥!”
《酆都十二法旨》里的拘灵遣将,可以再改一改;
《地藏菩萨经》以及官将首的起乩流程,也能抄来修一修;
魏正道的符纸纲要,也能再多选几个冷门符纸,在此基础上变一变。
有三家顶级秘籍作参考,李追远觉得自己是能为谭文彬量身打造一个“驭鬼”……不,是御鬼术。
当然,副作用是无法避免的,自古以来,操控神鬼者,很难有善终。
哪怕是官将首,也是如此,林书友的爷爷,能活到孙子成年,在他们那一行里,已算是高寿了,那些阴神,可不会真的在意乩童的身体。
但比起身体和命数上的负面影响,李追远更担心的是另一个:
“彬彬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御鬼,会改变你的性格。”
老家桃树林下那位,就是学魏正道的黑皮书把自己给学成死倒了,不仅改变了性格,还改变了物种。
谭文彬问道:“额……性格会往哪方面变化?”
“会更张狂更极端。”
谭文彬演示了一下:“是这样么,小远哥。桀桀桀桀桀桀?”
“是这个味。”
“没事,倒是挺符合我职位。”
老太太都教过自己了,身为龙王船前吆喝,那就要往死里装。
其实,李追远心里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办法,能把白鹤童子给弄下来,让祂回不去,需要时就给自己打工?
那些孤魂野鬼,到底是上不得台面啊。
休整完毕,除了谭文彬依旧有些虚弱外,其余人都调整到了最好状态。
李追远看了一眼阴萌,又看向曾茵茵。
阴萌会意,取出皮鞭,对着曾茵茵抽了下去。
“啪!”
“啊!”
曾茵茵发出一声惨叫,她装不下去了。
润生走上前,将她扛起,队伍一行六人,向河谷走去。
两侧山坡间,出现了一片黑暗,手电筒只能照射到前方有一栋木质建筑物。
先前离得远时反而能看见的光火,在走近后,反而看不见了。
一座石桌,一座石碑,并排矗立在中央区域。
石桌上摆放着与其连在一起的石碗和石盘,石碑上则有遒劲有力的刻字。
李追远走到石碑前,刻字有年头了,受岁月侵蚀,有些模糊不清,但李追远更难看懂的书都看过了,认出这个,难度不大。
“贫道玉虚子在此以肉身立碑封镇,座下曾、郑、薛三弟子就地落居,后人以甲子年轮奉血食以续大阵。
邪祟不灭,吾等不退,世世代代,护我正道。”
以肉身封镇,意思就是将自己当作阵眼核心,与邪物不死不休。
这位玉虚子道人究竟是谁,李追远并不知道,他没阅读到过关于他的记载。
古往今来,能上史书者本就寥寥,而这玉虚子不仅将自己镇在这里,还命自己三位弟子在此开枝散叶世代维护镇压,很可能还没闯出威名,就在此隐匿了。
当然,也有可能闯出过威名,却因为门下传承都被束缚在这里,没“门阀”和徒子徒孙帮其宣传呐喊,自然也就声明不显。
只是,为什么玉虚子镇压的邪祟,会出现在阿璃的梦里?
难道玉虚子道号之下的俗家姓氏,是秦或者柳?
可秦柳家的杰出人物,去投其它门系,简直比当年秦爷爷和柳奶奶成婚,更让人感到震惊错愕。
“润生哥,布供桌。”
“好嘞!”
润生开始清理其石桌上厚重的灰尘,用力一吹,再一擦,发现了石桌正中央位置有一块圆弧凸起。
谭文彬疑惑道:“这碗怎么是倒扣过来的?”
说着,谭文彬就想伸手去摸。
李追远:“不要摸。”
“啊?”
“那是玉虚子道长的头骨。”
“头?”谭文彬往后退了两步,周围其他人脸色也随之一变,这意味着,玉虚子本人,就在这张石桌里。
李追远:“点蜡,摆供,烧纸。”
阴萌去点蜡烛,润生摆上供品,谭文彬则去烧纸。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追远站至石桌前,将薛、郑、曽三姓后人鲜血所制血碗围绕那颗头骨摆开。
随即,开桌行法。
石桌开始轻微震动,血碗中的鲜血逐渐沸腾,然后顺着碗口滴淌而下,最后汇入头骨之中,头骨当即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晶莹。
紧接着,自外面有风吹来,劲头越来越大,连带着前方的黑暗都开始后退,显露出了完整的一栋平房屋子,屋子很宽,坝子很大,不像是传统民居。
更后方,出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霞光,驱散了一大片的雾霾浑噩,妖氛为之一肃。
只是,让李追远感到些许诧异的是,这阵法效果,似乎有些弱了,镇杀,顾名思义,得有镇压和磨杀。
这座阵法在镇压方面,依旧犹有余力,但在磨杀方面,明显呈现出力有不逮。
有可能是玉虚子道长本身的阵法造诣就不是特别高,也有可能是这座阵法缺少了后期的维护,导致其很多功能被弱化或者干脆被阉割。
毕竟,眼下薛、郑、曾三家,也就只有曾家还留有那么一点手段,其余两家则已经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这是后人水平拉胯到连做日常维护的水平都没有了。
这倒是和阴家有点像。
身为阴长生的后代,阴萌到现在都没学会走阴,酆都十二法旨退化到阴家十二法门,到现在连法门都学不了了。
好在,阴萌倒是有了其它天赋被开发出来,那种直接毒死脏东西的手段,是李追远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封印加固,这座阵法还能继续挺个一甲子。
要是待会儿进去后,发现实在杀不死那条大鱼,李追远就得退出来,去民安镇或者县城上,购置材料,然后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给这阵法进行修补完善。
是的,他还是要进去的。
毕竟,来都来了。
曾茵茵和郑佳怡被留在了外面,曾茵茵在原有基础上又被阴萌捆了一圈,包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绝对不可能出任何意外。
给郑佳怡留了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并嘱咐她,如果两天后没看见他们从里头出来,那她就不要管曾茵茵,自己原路返回,过了那条河要是迷路了,就不停喊“傻子”。
之所以现在还留着曾茵茵,是因为她是曾家现在唯一血脉,以后自己修补阵法时还需要三家人的血作为引子。
四人穿过石碑石桌,向里走去。
来到最前面那栋屋子前面,看见上面挂着的门匾:义庄。
怪不得先前在外头看它时,造型如此古怪。
谭文彬疑惑道:“哎,为什么在村口就建义庄?”
李追远:“我们可能是从村尾进的。”
义庄距离下一栋民居明显有点远,而且义庄门口也就是自己四人现在所在的路,也是从村主路向上分叉出来的小径。
这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腐朽的气息,可腐朽并未一直持续,而是在到了某一个程度时,陷入了静止。
这可能是阵法的效果,也可能是死倒的影响。
义庄坝子上,摆放着六口腐朽的棺材。
“润生哥,开棺看看。”
润生拿着黄河铲上前,很快就撬开了第一口棺材,里头没有人,却有一个背包还一根登山杖一瓶水。
“全部打开。”
阴萌和谭文彬也加入开棺,总共六口棺材,里头没有尸体,只有背包、一些工具、折迭起来的衣服以及一些未开封的食物和水。
谭文彬:“看来,那六个大学生组成的探险队,真的进入了这里。”
阴萌:“那他们尸体呢?”
谭文彬疑惑道:“也不一定是死了啊,这棺材里的情景,怎么这么像大学寝室里的床,我就喜欢在我床上放这些东西,晚上睡觉时图个方便。”
“咚!咚!咚!”
前方村内,传来了钟声。
四人都循声望去,因义庄位于村尾高处,所以可以看见主街上,有一排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男女成一列在行走着。
每个人右手都提着一个灯笼,左手都搭在前一个人肩膀上,步履一致。
忽然,他们停了下来。
下一刻,
六人集体回头,遥望向义庄这边,持灯笼的手,不停前后摇动。
他们,
在发出邀请。
———
前段时间作息拉爆了,导致今天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正好下面剧情需要再重新梳理一下,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天争取多写点,抱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