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战场”二字,邵阳和司徒景岳的脸也变得‘阴’沉起来,气氛瞬间变得严肃。
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差异与压抑,突然屏住了呼吸,害怕吸一口大气,便会打破这份平衡,肃穆的氛围,让他们都变得紧张,心跳莫名加速。
战争,是一件残酷却必须用一个严谨的态度去对待的一件事情。它的发生,意味着局势斗转星移,意味着,烽火弥漫的战场,必然死伤无数,鲜血淋淋,这是谁也不愿意看见的。
而最不能接受的,是生于和平年代的瑟瑟,她犹记得,自己那次皇宫出逃,成为了一根引发国家之战的导火线,她不愿看见遍地流民,饥饿荒野,到处民不聊生。
“这场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即便多不想面对,但是邵阳已经带着军队驻扎在这里了,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内容,想必那个莫东离带领的另一个军队也快到达,也就是说,他们毫无退路,可她也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瑟瑟,瞒了你那么久,是该跟你说实话了,这必须从你被那‘蒙’面人绑去的那日开始说起。”看着瑟瑟那质问的眼神,司徒景岳没有摆出因为隐瞒而慌‘乱’的表情,而是静静的,思路清晰地将整个事情经过,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虏获她的,是西域没落的王朝,博贺国的最后一位皇子——莫东离。
当然,莫东离与静钰之间的那点陈年旧事,司徒景岳并未与他们说清楚,想着这是‘私’事,而且与这场战争无关紧要,也不必‘交’代清楚,所以在叙述过程之中,只字未提这段。
二十多年前,博贺国是统领整个西域的一个王朝,他们是西域地区之中,各个朝代里,最受追捧的一个王朝,在初代帝王,即莫东离的父亲的带领下,西域各区繁荣昌盛,出现了一派百年难得一见的繁华景象,因此,西域人民都非常憧憬这个帝王。
当所有人都以为,好日子要来的时候,西域毒王祝乘鎏却用了一个诡计,毒害了莫东离的父亲,篡夺了政权,将莫东离的十四位兄长都杀死,以绝后患。
莫东离之所以幸存下来,是因为他母亲怀他之时,身子体弱,宫里的道士说,到中原香火最盛的观内修养,孩子便会稳稳妥妥,但切记不可受外人干扰。
于是莫东离的母后便被秘密地送到了当时昭玥国境内的一座道观里,无人知晓,才侥幸逃过这一劫。
等他母后带着他回到西域的时候,那里已是桃‘花’依旧,物事全非,为保博贺国皇室的最后一滴血脉,莫东离的母后隐姓埋名,让他随她姓,并将他‘交’予了当时统领西域一方的齐星国国主,授予武艺,成为了其秘密部队的一员,为日后做筹备,蓄意待发。
博贺国皇室,姓宗政,莫东离的真名,唤宗政东离。
因他早年借着齐星国密探的身份,且隐瞒自己接近静钰,也基本探清了昭玥国的王室。他一直遵照着他母亲的意思,筹备复国,直至去年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他才准备大张旗鼓地发动叛‘乱’。
但是以他的实力,并不能推翻祝乘鎏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尚算深植的政权,力量单薄,只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的微弱形势。
他清楚那年出逃的真实内幕,也查清了白瑟瑟就是龙锦瑟,他也料到,司徒景岳会借着他的妹妹静钰,‘弄’清楚她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制造那幕绑架白瑟瑟的戏码,为的就是引司徒景岳来见自己,与自己达成协议。
齐星国被昭玥占据之后,齐星国主的地下死士队伍,妖魔鬼怪,都听命与他,为他复国;这些年,他也跟随母亲寻回了过往与父皇共同创国的部分元老以及其后裔,他们都甘愿为复国而战。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了,只要傍晚宗政东离一到达他们的营地,他们于明日破晓之时,便会带军深入进攻!
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后,司徒景岳便让瑟瑟领着若潼跟桃子去帐篷里休息,因为第二日,军队会离开这里,届时,她们也要随行。
终于,瑟瑟也要亲眼见证一个战场的开篇与杀戮,何其残忍?这也许是五年前,上天对她那个挑动战争的自‘私’行为的惩罚,她,便也认了。
桃子在瑟瑟的怀里睡得十分沉稳香甜,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似在做什么美梦,果真,孩子就是天真,烦恼少些,自然也不会似‘成’人一般,连睡个觉,也总在皱眉头。
相对于桃子的安稳,抱着她的瑟瑟,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牛皮帐篷的顶,篷内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着,却照得整个篷内不那么明亮。
睡在瑟瑟隔壁的若潼,也跟她一般,睁眼无眠,只是怔怔地望着帐篷的上方。
“若潼,在想什么?”
听了司徒景岳说的那些,太过震撼,瑟瑟知道,即便是平日里表现得很镇定的若潼,想必也害怕到彻夜无眠,毕竟战争的场面,她们都没有亲眼见识过。
“没,小姐呢?怎么没睡?”
“睡不着,若潼,你说,战场是怎样的?”既然都睡不着,瑟瑟打算跟若潼一起想象一下战场的画面,好让明日有些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
然,若潼却只是幽幽的回了这么一句,心思,似乎不在与瑟瑟的对话上边。
“若潼,你是为什么睡不着?”瑟瑟把头侧转到了她那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目光呆滞地看着上方的若潼。总觉得,若潼心不在焉。
见瑟瑟这么问,若潼也不再掩饰隐瞒什么了,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和心事都与之相告。
“我在想……以前的事,还有……墨御风……”
是的,她的心里,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墨御风的身影。
不知怎的,在她踏入这片西域大漠的时候,她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什么时候来过。
她的记忆似乎缺失了,但又似乎是完整的,因为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任何关于童年的记忆。
记得她从有意识开始,她便在北雪之地的龙凤国的皇宫里,被派到了瑟瑟的母后身边担当婢‘女’,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儿。
一切的一切,显得诡异却又寻常,让她寻不到一丝的破绽。
刚刚到达这营地的时候,司徒景岳的话她都清清楚楚地听入耳里,尤其是关于墨御风的那一部分。
原来,墨御风他们一家,是博贺国的御用皇军护卫,此番为了帮宗政东离复国,而开始筹备军队,他们一个宗族本驻扎在西域的国都嘉里,因为西域毒王的谋反,一族都遭受灭顶之灾,只留下墨宁与墨御风这两滴血脉。
突然从人生的辉煌高顶,身份尊贵的一族之人,沦落到了丧家之犬,以往在他们族前马前鞍后地阿谀奉承的人们,在听闻他们灭族之后,都冷眼相待,让墨御风心中寒凉。
受尽人世冷暖,世俗冷眼的墨御风,才决定用虚伪的笑容来伪装自己,面对旁人。
这样的墨御风,让若潼的心里有一阵‘抽’痛之感,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张超凡脱俗的脸庞,忽然,心底有一种默然未名的感觉涌上心头,熟悉,却说不出的奇怪。
记忆中的某处的一扇‘门’,似乎被悄然打开了一条缝,她探头望去,却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让她懊恼。
“墨御风?若潼,你竟然在想墨御风!”从若潼的口里听到这个名字,瑟瑟大觉不可思议,再看看此刻若潼发呆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一向淡定的冰山美‘女’,动情了,动了对一个绝‘色’而妖孽的男子的想念。
瑟瑟的嘴,长成了标准的“O”字型。
“小姐,我总觉得,他好熟悉,这个西域大漠,也好熟悉……”若潼没有理会瑟瑟话语之中的惊讶,愣愣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熟悉?”听到若潼竟然说对墨御风熟悉?难道在‘迷’途林那次见面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瑟瑟疑‘惑’。
但细想一下,若潼不是一直跟在她这具身体的主人,锦瑟的身边么?皇宫之中的人,怎么会接触到这西域大漠的人?而且若潼还说西域熟悉,莫非她之前来过?但她又怎会不知?
忽然,瑟瑟觉得若潼身上似乎藏了很多秘密,可是她原本就不是龙锦瑟,没有关于龙锦瑟的任何记忆,所以对于若潼的儿时,瑟瑟一点儿也不知情,所以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若潼怔怔地盯着帐篷的蓬顶看着,微弱昏黄的烛光摇曳着,那一抹明亮摇摇晃晃,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开口:“小姐,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只是刚踏进这西域大漠的时候,仿佛以前来过,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诚然,她是失忆了,若潼这厮,看来与这大漠有些情缘啊!瑟瑟如是想,从她的话里猜出了点逻辑,但不好说出来,毕竟只是猜测。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明日,就要在这片大地之上,两军兵戎相见了,到时候,可不是细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战场刀剑无眼,想必他们也无暇顾着我们,晨儿我已经托给了伢,毕竟它是这片荒漠里生的战狼,我相信它能护好晨儿,而你,若潼,我们要养好‘精’神,你得保护好自己,好么?”
太多的问题瑟瑟不想去想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人都能平安,所以她谨慎而认真地叮嘱着若潼。
闻言,若潼轻声应了一句,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这一夜,应是最后一个安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