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耀祖被革职以后,大理寺卿的位置便悬了空,朝中一直在为由谁担任大理寺卿而争论不休。
恰逢如今多了一位新科状元,凤皇还未有安排,因此有不少官员都在力荐杨束担任大理寺卿一职。
吏部侍郎带头反对,“皇上,万万不可!那杨束虽有足够的学识,但那大理寺是掌管刑狱案件审理的要事之地,若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去管理,怕是很难服众!依微臣之见,这大理寺卿还是应当由元大人担任!毕竟这些年,一直是他在辅佐上一任大理寺卿管理大理寺,威信已有,他足以担此重任!”
他虽说的头头是道,但也不乏私心,只因那元大人正是年耀光最得意的门生,大理寺少卿元川。
这些年,他一直被严格压在头上,难以翻身,自然得巴结好他们年家。
凤倾澜虽急于巩固自己的势力,但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杨束确实还不够资格担任大理寺卿一职,但若要继续让年耀光的人坐上这个位置,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他沉思许久,心生一计。
元川正得意着有人举荐自己,正要上前毛遂自荐,不料有人先他一步。
只听凤倾澜淡声道:“父皇,如今大理寺少卿也暂缺一位,依儿臣看,不如暂时将大理寺卿一职空着,让杨束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待他熟悉过大理寺的相关事宜后,再和元大人公平竞争,时间,便已三个月为期。”
折中的法子顿时让许多人表示赞同,凤皇当即下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新科状元杨束,为大理寺少卿,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三日后走马上任,钦此!”
杨束并非京城人士,所以在搬出凌央书院以后,便暂居在陌府。
圣旨传到时,他正和陌太傅切磋棋艺。
虽未得到大理寺卿一职,但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场新人来说,这也是个奇迹了。
因此,当府邸修缮完毕,他的门槛都差点儿被前来道贺的人踏破。
科举考暂告一个段落,朝中的局势也变得愈发泾渭分明。
拥立凤钰轩的官员倚仗的是年耀光的威信,而拥立凤倾澜的,却是实实在在地为他本人所折服。
他的话不多,却每一句都是关键。
……
“好了,如今杨束已经成功打入朝廷内部,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让凌天手上握有兵权。”
浓浓春意让人几度昏昏欲睡,夜白却兴致高昂,一掌拍在陌瑶肩头,“如何?陌军师可有高见?”
陌瑶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兀自言道:“其实,我一直在打安景臣手上那枚虎符的主意。”
“安景臣?”
夜白一愣,随即摇头失笑,“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这号人。不过也是,自从他闺女出事儿以后,这人便是个威胁。”
“嗯,若他当真投靠年耀光,那年耀光便等于掌握了皇宫命脉,若发动宫变,简直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陌瑶不免忧心忡忡。
无论如何,兵权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样的东西。
凤倾澜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已有盘算。
近日,边关传来消息,西岐国蠢蠢欲动,常有官兵滋扰东霖边关百姓,显然兴起了战意。
凤倾澜提议,应派遣一位将军带领三千将士前去边关镇守,奈何大将军早已前往其他地方,以防北樾突然来犯,这便要拟定新的人选。
这时,有人举荐凌天,理由便是,他乃新科武状元,理应带兵。
凤倾澜摇头否决,凌天初出无名,不足以震慑西岐将士,接着便道:“儿臣以为,安王爷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乍然听见有人提到自己,这近半年的时间一直处事低调的安景臣也不免愣了下。
只听他又道:“安王爷是战神后裔,若派他前往,定能起到不小的威慑作用,从而让西岐安分一些。”
凤皇问,“若让他前往,那这看守皇宫北门的禁卫军,又该换谁来统领?”
凤倾澜答,“可交由凌天!”
话音刚落,年耀光便出声反对,“请皇上三思!”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凌天虽为新科武状元,但毕竟年少轻狂,皇宫乃东霖命脉,岂能随意交托给他?”
“哦?那依丞相之见,又该由谁统领?”
“北中郎将祁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年耀光说完,凤倾澜眼底便闪过一丝讥讽,“年丞相,若本宫没记错,那祁渊好像也是你的门生?”
“正是。”
年耀光抚须一笑,“皇上,这份差事,臣相信他定能做好。”
“年丞相的胃口,未免大了些吧。”
凤倾澜黑眸半眯,嘴角弯出一道冰冷的弧度,“东门禁卫军由你的小儿子统领,南门以及西门禁卫军皆由你的两位门生统领,如今,你还希望北门禁卫军也由你的人来统领,怎么?年丞相这是想谋朝篡位?”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年耀光拥立自个儿的外孙早已是朝堂上心照不宣的事儿,却从未有人想过,他自己想要谋朝篡位。
不过,若凤钰轩真的当了这个皇帝,难保他将来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事。
年耀光恼羞成怒,“你、你简直胡说八道!堂堂一朝太子,就是如此诬蔑朝廷命官的吗?”
“呵,是诬蔑还是事实,丞相大人心里最清楚。”
凤倾澜冷笑着,让众人唏嘘不已。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和往日大相径庭。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若不以毒攻毒,怕是这北门的禁卫军统领,会名正言顺地归置他的麾下。
“老三,你放肆了。”
凤皇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没有一丝恼怒之意。
“是,儿臣知罪。”
凤倾澜适时的收敛,拱手一拜,便退回原位。
这父子俩也算是一唱一和了,让年耀光有气发不出,他一甩衣袖,也跟着退了回去。
最后结果,皇宫北门禁卫军统领一职换由凌天担任,安景臣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稀里糊涂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的虎符,成了即将远征边关的镇南大将军。
安王府,书房。
“爹,在早朝时您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安瑾瑜心里最大的疑问。
安景臣幽幽叹道:“太子殿下此次是有备而来,皇上又明显偏袒他,为父说什么有用?”
“可、可您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无妨,就让他们多逍遥一些时日。”
安景臣说着,沉吟半晌,又道:“为父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妹妹就靠你照顾了,记住,切勿轻举妄动,一切等为父回来再说,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
皇宫,御书房。
凤皇惬意地品着杯盏中的香茗,神情慵懒,“老三,你这次做的不错,相信经此一事后,朝中会有不少人开始疏远他们年家,待朕百年,也可以安心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若日后你即位,朕希望你可以放你大哥一马,毕竟,他原本也是个善良的孩子,虽说不成器了些,但到底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若不是他母妃这些年一直给他灌输争抢皇位的念头,相信他会活得比谁都逍遥自在。”
“父皇的话,儿臣明白。”
凤倾澜坐在一旁,眸色淡然,却也带着一丝回忆,“儿臣也记得,幼时,儿臣落水,是大哥拼了命地救儿臣上来。还有一次,儿臣爬到树上不敢下来,是大哥在下面接着儿臣,最后却害他扭伤了脚踝……所以,请父皇放心,无论如何,儿臣绝不会为难他。”
“嗯,如此便好!”
凤皇欣慰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问,“对了,那陌尧也是个聪慧的孩子,为何这次不见他来参加科举考?”
提到陌瑶,凤倾澜原本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一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官场上的事事非非委实不太适合他,他本人也不大愿意,儿臣便没强求。”
“呵,是了。”
凤皇轻笑道:“陌行之的儿子,一个个都是如此,连他自己,也总想着要辞官。”
顿了顿,他眼底溢出一丝冷意,“若非他一直不肯交出地图,朕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了。”
地图?
心下一惊,凤倾澜不动声色地问,“敢问父皇说的地图是?”
“罢了,事到如今,说与你听听也无妨。”
凤皇叹息着,又道:“你可听说过,乌菱族?”
“父皇说的可是,因掌有凰脉,而具备常人无法预估的能力,却又在十五年前,突然遭受灭顶之灾的乌菱一族?”
“正是。”
凤皇点点头,“乌菱族被毁的真相一直无人知晓,但事实上,乌菱族并非全毁,在那之前,族长早已被族中长老救走,后来,就藏在陌行之的府中!”
“什么?”
没想到陌太傅竟还和乌菱族族长是旧识,连凤倾澜也吃了一惊。
只听凤皇接着说道:“虽说乌菱族被毁,凰脉的下落却一直无人得知。那族长在陌行之府中一躲便是一年,而后悄悄离开,至今下落不明。可她却将凰脉的所在汇成了地图,留给了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