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燕山山脉五百里,在草原与戈壁交错处,在一片连绵丘陵的前方,有一个巍峨的城池。
夏日的阳光泼剌剌的照着,将那墙高五丈,耸立若山的城池染成了一片金黄之色。
那,便是大楚最北的重城,漠北城。
“真漂亮!”从秦齐的披风里钻出头来,顾欣悦发出了一声惊叹。
秦齐将披风松开了些,道:“等到了冬天,这里墙上都结了冰,若是有阳光,一照,还能出现漫天彩虹,那才是漂亮。”
“真的!”顾欣悦兴奋的道:“我一定要看!”
“好。”秦齐笑着应了一声,高声叱喝一声,扬鞭一响,策马加速往城门飞奔。
今年冬天也许看不到,不过明年,后年,他都可以陪着她。
看这北国冰封的千里丽景。
草原策马,速度很快,那高大的城墙不过转眼便能看到上面飘扬的秦字大旗。
血红的秦字大旗。
咦……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就见那血红的旗帜旁边飘出了一朵红云。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衣裙的女子,本是站在城头,见他们马过来,惊叫了一声,便从城头上跑了下来。
当他们马离得城门还有十几米时,那个鲜红身影便从门里面冲了出来。
秦齐正疾驰之中,那红衣女子直直的冲到前面,马头差点就撞了上去。
秦齐一提缰绳,一手紧抱住了顾欣悦,马的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擦着那女子的身子,往旁边落下。
“尔雅姑娘!”跟在后面追出来的人惊叫了一声。
那女子却是一点没有惊惧之意,满面惊喜的冲着秦齐道:“将军!欢迎将军回城。”
她身形高挑丰满,扬起的脸极是艳丽,深眸高鼻,红唇若火,一对带了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情谊。
顾欣悦不觉沉了脸,扭头便向秦齐瞪去。
秦齐的脸色更黑,冷冷的扫了一眼跟在那女子身后之人,对身后人一挥手,便策马从那女子身边进了城门。
连眼神都没给那女子一个。
顾欣悦那心稍微松了一下,转念又气恼起来,抓着抱着自个的那手臂恨恨的咬了上去。
“姑娘,属下一身的汗,不若等属下洗干净了,让姑娘咬个够?”秦齐那黑沉的眉眼又笑扬了起来,披风一裹,将她搂得更紧,轻声笑道。
顾欣悦哼哼几声,在他胸口扭来扭去,表示自己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秦齐那笑意便更快活了些,低头,在她头顶上亲了亲,道:“是属下不好,这就去清理干净。”
顾欣悦继续哼哼,哼了两声后觉得不对,道:“清理什么?”
秦齐笑了下,指着不远处道:“姑娘,咱们到了。”
秦齐马速很快,虽然在城里,也没有减速,就这么说几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进了一条小巷。
许是因为寒冷,漠北城的建筑很多是由大石块垒砌而成,一个个的院子都带了苍劲之意。
这条小巷倒是与前头那些粗狂大气的街道不同,小巷不长,大块花岗岩铺成的道路弯弯曲曲,两边密密的种了两排大树,高大浓郁的树荫将小巷两边的院落都遮掩了去。
那般葱郁的绿色,在烈日下,带出了温柔之意。
见顾欣悦脸上的惊喜,秦齐抿唇一笑,在小巷中间的院子门口停住。
抱着顾欣悦跳下马来,秦齐推开了那门扉,道:“属下穷,只有这么一个小院子,要委屈姑娘了。”
顾欣悦先探头看了一眼,便从他臂弯间蹦跳着窜了进去。
小院不大,前后不过两进,外头是方方正正的大厅正屋和两间厢房,穿过那甬门,后面那进却是别有洞天。
后头的屋子除了五间正屋亦是由石块垒砌而成,旁边的四间厢房却是由粗大的原木建成,开了大大窗户。
透过那窗户,可以看见屋子里的书桌,软榻,和她在京城书房的摆设一模一样。
窗户外面除了两株丰茂的大树外,还种了一丛开得正好的美人蕉,旁边是布置有落的蔷薇月季。
而青石板铺成的院落里,有一口小井,旁边搭了一个木棚架,架上的紫薇花垂下了一束束浅紫色的花穗。
顾欣悦啊的叫了一声,跑到那花架下面的躺椅边,对上面一躺,扬手道:“小的,给你家爷上茶。”
身后传来侍卫们忍不住的噗嗤轻笑声,秦齐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边轻咳了两声,等后面的那些小兔崽子四散而走,带了满脸笑意缓步上前。
刚走了两步,就有人从他身边先窜了过去,过去之时,还低声道了声:“将军还是先去将首尾弄干净吧。”
秦齐脚步一顿,杜仲已经到水井边,径直打了水便往厨房走。
秦齐眼瞳微微一深,方向不变的,走到了顾欣悦身边,道:“姑娘可喜欢?”
“嗯,喜欢。”顾欣悦抬头看着他,勾了他脖子往下,笑道:“不过,看这里打扫得这么干净,老实交代,谁打扫的!”
“我!姑娘是我!”陈六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满脸真诚的道:“咱们老大都不住这里,一直住的是军营,天天跟我们混在一起,这地方,从建好之后,将军可没让别人来住过一天,他在的时候都自个打扫,不在的时候,便是我们兄弟们轮流来打扫,那我不是提前回来了吗?就是先来打扫的!”
在燕山那,饭都没让他吃饱,就被老大给赶了回来。
下次打死都不多嘴了……
秦齐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就着顾欣悦勾住脖子的手低头,压低了声音的在她耳边道:“姑娘先好生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哦?”顾欣悦挑眉斜看了他一眼,那眼珠一转,从他领口转悠了进去。
秦齐愣了一下,恍然之后,那耳根就红了一下,嘴唇掠过她的耳根,柔声道:“只要姑娘喜欢,都吃干净了才好。”
说完,看着顾欣悦那一下通红的耳根,笑着起身,再看了杜仲一眼,得他点头后,便往门外走去。
杜仲说的对,那种麻烦,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