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破这种沉默,也为了解除这种尴尬,我找了个话题问道:“大师兄,你有没有仔细打量打量缘亦大师的容颜啊?你见着了他是什么感觉啊?杏儿和我见着之后,都是觉得你与他的外貌长得非常相似呢。而且,方才,我注意到师父看见缘亦大师时,也还闪了会神呢,可能也是因为你与缘亦大师长得比较相似这个原因。”
大师兄回想了一下,笑道:“听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我一见着他,就有一种非常亲切、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是,我自个倒是没想出来他长的和谁相似了。这大抵就是人们所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不过,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吧。”
“是啊,是啊,说不问大师兄你与缘亦大师还有什么渊源呢,譬如说有何血亲关系啊,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叔侄之类的啊。”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师兄的话,杏儿就已经从娘住的厢房里走了出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插话道,如若缘亦大师不是个出家人的话,只怕杏儿都快要脱口从嘴中蹦出,大师兄和缘亦大师是失散多年的父子了。
听了杏儿的话,我心中一惊,暗自祈祷杏儿所说的话不会成真,因为这缘亦大师是先皇的弟弟,大师兄如若是他的子侄什么的,还不也成了皇亲国戚啊,这与皇宫扯上关系的人有我一个便足够了,大师兄如若也与皇宫扯上什么关系,就怕很难再逍遥自在的待在宫外生活了,而是可能要陷入永无休止的、争权夺势的斗争了。
于是,我平静了一下神色,笑道嗔骂了一下杏儿道:“死杏儿,又在那异想天开,鬼话连篇了。”
杏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突然,她象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小姐,因着今天上午时间一直很紧急,杏儿还没来得及问过你,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拖住那两个刺客,一直等到大师兄来的啊?而且,舅老爷被劫持后,你们又是怎样将他给救出来的啊?”
我笑了笑:“能拖住那两个刺客,还多亏了大师兄送与我的那本《凌波微步》的武功秘籍呢,再加上昨儿晚上我穿的又是一身白衣,所以我索性选择了一个不正面与他们起冲突的方法对付他们,那就是使用凌波微步,飘在他们前后左右,扮鬼说话,吓得他们全身无力。”
“什么?装鬼?小姐你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啊?还好我没看见,否则,非吓晕过去不可。”杏儿听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杏儿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传说中的鬼魂。
大师兄也不禁有些讶异,又忍不住笑的说道:“我说这派来做刺客的人,怎么还会这般不经事呢,连我到了他们身边,分别点了他们的昏穴,他们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早已经被蝶儿你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不过,蝶儿,你怎么会想出这种装神弄鬼的做法呢?这不似你以往的作风啊?”
“唉,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叹了口气,回答道:“昨晚,为了想去那边的断崖练习练习凌波微步,我便和杏儿一起将宫中的那两个侍卫迷晕在清秋阁中,哪知道偏偏就昨天晚上来了两个刺客,那两个刺客的目标就是清秋阁,他们来的时间恰恰又是黎明之前的那一会,是所有人都睡得正熟的时候。
我便先让杏儿回到阁中,将那两个侍卫弄醒,并保护我娘,我留下来对付那两个刺客。而我又不知道刺客的武功到底多高,如若我不敌他们的话,他们就能很快抵达清秋阁,这样,我娘和两个侍卫就要处于危险之中。我便想拖延时间,就暗自祈祷杏儿能让那两个侍卫早点过来支援我,或者等到天明,寺中的僧人能够发现这种情况。不幸中的大幸,虽然没有等来寺中众僧和两个侍卫的支援,却还是将大师兄给等到了,大师兄要是晚来一步,所等到的可能就是躺倒在地上的我了。”
大师兄吸了口气,责怪道:“你们两个调皮鬼竟然干出这等事,幸好自从我自制了信号弹,交与杏儿,让她在你们有啥危险之时即放出它来,就一直有派人轮流在屋外看守着,让他们一看见信号弹,就立刻向我报告。还好,这种安排昨天晚上终于派上了用场,不然,现在后果真的很严重。”
原来如此,所以大师兄才能在那个时辰看见杏儿的信号弹,才能迅速地赶了过来。对大师兄的这种精心安排,我心中感动不已,也不想再让他担心,在他的注视下,我拉着杏儿一起,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我又对他们讲述了一下我被劫持后,怎样将那名刺客给迷惑住,然后又怎样夺下他的剑,将他降伏的整个经过,并告之大师兄,那名刺客要寻短见以及刺客正被搁置在京城医馆的事情。
所以的事情刚讲述完,外面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包括脚步声和一些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只见一名侍卫带着一名中年僧人走了进来,他们各自向我行礼后,侍卫先开口向我说道:“娘娘,这位是紫云寺的缘真大师,他说寺中的各位高僧一致决议,在娘娘住在紫云寺期间,日夜轮流派人守候在清秋阁周边,守卫娘娘的安全。他们保证距离清秋阁几十丈左右的距离,不影响娘娘的日常休憩。”
还不待我出声拒绝,那位缘真大师也出声道:“阿弥陀佛,还请贵妃娘娘恕我等自作主张了。只是,宫中既然交待了要让娘娘住在紫云寺,那娘娘若是再有个闪失,小寺及寺中众僧人都是难逃罪责的,还望娘娘能够怜悯怜悯我们,让我等尽到保护娘娘的职责,以防再有个万一和差池。”
我干脆顺水推舟道:“寺中各位高僧也都是一番好意,本宫若再拒绝,也就是本宫不识好歹,不近人情了。那缘真大师便按照寺中的决定来安排吧,只好这段时日要辛苦各位高僧了。”
那个叫缘真的僧人本来还以为要费尽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于我,没想到我竟然这么爽快的同意了,倒是有些喜悦不已,连忙说道:“这是我等份内的事,贵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气。”
不多一会后,缘真带来的僧人就在距离清秋阁二三十丈远的地方稀稀朗朗的围成了一个圈。只要不外出,这倒也不会给我们日常的生活带来什么不便。除非是我们还想去离这些僧人不远处的那片断崖去练练武。只是,经历了如此一番事之后,我和杏儿估计谁都没有了晚间再去断崖练武的兴致了。
倒是娘,一觉醒来之后,爬起了床,看见了窗外有不少僧人,有些奇怪的问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我编了个谎说这是寺里的规矩,一般,宫里来了嫔妃之类的人,寺中都需派僧人保护的,品阶越高,在门口守卫的僧人也越多。
娘信以为真,便不再追问了,只是,当她只看见大师兄一人,未见着师父,表情不经意中流漏出一些微微的失落。我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淡淡的欢喜,这么多年过去了,娘的心中终于又再起了些波澜,如果这件事师父也有意的话,就好办多了。我可以先与舅舅协商一下,然后再请外公和外婆为娘作主。
只是,等到再讨论这件事情,已经是过了好些时候以后的事情了,因为自从师父那日说要下山去考证一件陈年往事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时日没再来紫云寺了。
这些日子,因为有人保护,我们已不需要再关注安全上的问题,精神上便松懈了下来。因为我比较垂涎师父给娘做的那种易容之术,恰巧大师兄也会这些,每日,我和杏儿便开始缠着大师兄教我们修习这些,修习累了,我便与大师兄一起谈诗弄赋,舞笛弄箫,而杏儿有时候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有时候则是跑到里屋,去帮我娘绣一些东西。
昨日,师兄下山了一趟,处理了一下医馆的事情,今日便又回到了紫云寺,回来后,他告之我,听医馆的人说,刺客那日已被师兄带走了。接着,他又拿出一本他前段时间从市集上买到的一本乐谱和最近两年他一直在使用的一支箫。
拿到新乐谱之后,我便点了几首曲子,让大师兄用洞箫吹奏给我听。在这几首曲子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凤求凰》,我连着让大师兄吹奏了好几遍都不满足,后来自己也跃跃欲试,索性拿起笛子,与大师兄的箫一起合奏起来。
半个时辰下来,我与大师兄一起,笛箫合奏的凤求凰已经配合得天衣无缝,演奏得优美动听,一曲完毕,余音绕绕,我亦放下笛子,与大师兄相视而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鼓掌声,接着,一阵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好一首《凤求凰》,好一曲才子佳人的笛箫和鸣!”
说着,一位身着锦蓝色外袍、手持羽纶扇的俊俏公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倒是堆满了笑意,只是,这笑容却让人感觉到有些格外的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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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凤求凰》的曲子内容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与衷肠。
愿一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