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地下通道被打通之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杏儿、桃红、剪春她们都还不知地下通道已经贯通,我已经出宫之事。
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惊慌,我也不敢在宫外过夜了,与娘、舅舅、师父、大师兄他们叙完家常后,作好后续准备计划之后,便又由地下通道返回了冷宫。
当然,我还带回了一些由翠姨的那双妙手做出的膳食,给杏儿她们几个打打牙祭,这些日子以来,她们跟在我后面,吃的都是一些储备了很久的熟食,营养跟不上,都消瘦了很多,也确实是苦了她们了。
清晨,在听见杏儿起床的声音后,我便让杏儿将剪春、桃红一起喊进了夹层,告之了她们地下通道已贯通,我昨夜已经出宫了一趟这件事,并说出了我和师父、大师兄、舅舅他们已经策划好了的火烧冷宫的计划。
而之前,为了避免办不成功,会让剪春与桃红空欢喜一场,我也未详细的告诉她们,她们可以随我出宫。因此,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剪春与桃红自是高兴异常,因为这就预示着我们马上能够全部脱离后宫这个苦海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当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是剪春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一两年未见的娘与弟弟,比较沉稳的剪春仍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自从我爹去了山东老家后不久,我趁杏儿出冷宫之时,让她带了一些信给舅舅,托付他帮剪春他娘将当时我爹买给她的那处房产变卖了,帮她在京郊,我娘、外公、外婆居住的宅子附近买了一处小宅子,并帮剪春的娘联系了一份不算太重的活,帮她的两个弟弟重新找了一处学堂,将他们重新安置了下来。
从得知这个消息起,为了报答我,剪春便立誓,将一生一世不出宫,留在宫中服侍我,现在,情况却突然生了转机,怎能让她不欣喜与激动呢?
其实,当初我让舅舅这样做,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爹离开京城了,不能再照拂照拂他们孤儿寡母的了,就想让舅舅来照顾照顾他们。没想到,倒也算歪打正着了,剪春出去后,肯定也不能以她的本名生活了,从今以后,只能隐姓埋名了。去了京郊之后,倒是刚好能达到这一目的,居住在那里,再稍稍注意一点,便不易被人现。
而杏儿与桃红自然是与我在一起,居住到我娘住的那座京郊的宅子中了。
接下来,就是让杏儿扮装的我变得越来越疯癫,特别是要让那个小禄子与杨柳派来的人知道这一点。然后,等到师父他们将形似我们的替代之物找到,送过来,就可以放把火,再一同出宫了。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并且进展得很顺利,只是,因为我低估了人性的恶毒,而没料到,前面还有一场浩劫在等待着我们。
可能是冷宫之中已经盛传出我变疯癫的消息,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的那些人终于开始行动了。
那一日,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入了冷宫,估计是想考证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在这行人刚跨过冷宫院门时,便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姜太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冷宫诸人出来迎驾!”
“杏儿,你等会须得小心应对,冷宫中的掌权者好像都来了,除了德妃意图不明外,其他人均视我为仇敌,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听见通传声后,我小声的嘱咐正在夹层中陪我聊天的杏儿。
“那我现在需要迎出去吗?”杏儿征询我的意见。
我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还是不用了,你现在扮演的是疯癫之人,哪里还知道什么接驾不接驾之事呢?现在她们应当在卞太妃与卞留云那里,等会她们过来时,你也不必理会,只管坐在房间中的椅子上,当作没看见她们一般,自己玩自己的,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疯癫一些。你先出去准备一下吧,她们可能等会就要进来了。”
“好的,我明白了。”杏儿边回答着,边拿下自己的簪,伸手将自己的头揉得蓬乱起来,接着,边推开夹层门走了出去。
没多会后,就传来了黄得仁狐假虎威的声音:“剪春,秦蝶儿怎么如此大胆?四位娘娘过来了,她胆敢不出来接驾!”
“启禀黄总管,非是我们娘娘大胆,而是,而是最近她好似已经变得有些疯癫了,性格大变,经常会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奴婢们是怕她冲撞着四位娘娘的驾,所以,倒是不敢强拉着她出来,怕她突然犯浑。”剪春故作为难的回答道。
“如此,我们便更要进去瞧瞧她,哀家也是多日未见着她了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正好进去好好看看她。剪春,你带路吧。”这时,传来了一个让我耳熟的、依然显得那么慈祥的声音,不消说,这肯定是面善心恶的姜太妃了。
“是,奴婢遵旨。”剪春无奈的应声道。
很快,脚步声就传了进来,我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在心中暗暗祈祷杏儿能够逢凶化吉。
杏儿听了我的话,径自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哼着一儿时的童谣,手中可能还在把玩着梳妆匣中的饰品。
“大胆秦蝶儿,看见了众位娘娘,还不赶紧起身来叩拜!”黄得仁的声音又在我的厢房中传了开来。
杏儿还是没有回应,依然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大胆,竟然敢对各位娘娘如此不恭敬,来人,给我掌嘴。”黄得仁竟然狐假虎威的命令道。
听到黄得仁的话,我的心一下变得纠结起来。
“黄总管,不可啊,我们娘娘只是一个疯癫之人,有些神智不清,非是对各位娘娘的不恭敬啊!”一旁的剪春赶忙出声阻止道。
“是啊,如果情况属实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啊。”德妃也出声阻止道。
“哼,这也只是剪春的一面之辞而已,本宫就不信本宫前些时日看着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而且,还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就在皇上御驾亲征的时候疯了。以前,在皇上有派侍卫保护之时,也没见她疯。依本宫之见,她定是装疯作傻而已。对待这种目无尊长、弄虚作假之人,黄得仁,你只管给本宫打就是了。”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淑妃冷森森的声音。
“是,奴才遵旨。”听见了淑妃的这话后,黄得仁更有底气的指挥着他手下的太监道:“掌嘴二十。”
不久,“噼里啪啦”的掌掴之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这一声声响在杏儿的脸上,却更像打在我的心上一般。
尤其,杏儿为了使她这个疯癫形象让人更信服,被打着,还一下下的“嘻嘻,嘿嘿”的傻笑着,这种笑声让我变得更加难过起来。
“秦蝶儿以前是个很矜持、很高傲的人,现在却弄得这般衣裳褴褛,被打着还这般嬉笑,应当是真的疯了吧,淑妃娘娘还是不要再与她计较了吧。”可能是看得有些过意不去,德妃又出声道。
“嗯,这样看起来倒是有些象。”可能觉得又打了我一顿耳光,心中终于畅快淋漓了一些,淑妃放缓了一些语气,也许,听过小禄子的禀报,她心中可能已经相信我有些疯癫了。只是,为了再煽我一顿耳光,让自己心里快活一点,她才故意装作不相信的。
然后,淑妃话锋一转,语带深意的询问杨柳道:“贤妃,你怎么看呢?这秦蝶儿是真疯还是假疯呢?你以前与秦蝶儿还算交好,她进入冷宫后,你应当也有来探视过她,她以前的表现又是怎么的呢?”
杨柳可能没料到淑妃怎么突然将话锋转向她,加上有些做贼心虚,略微有些惊慌的说道:“这个,这个臣妾也不太好判断。臣妾来过冷宫一两次,倒是确实现她现在的性格与以往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差异。”
“唉,可怜的蝶儿,哀家初次见她时,她是一个多么美好、温润的女子啊,现在却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呢?香儿,哀家看她十有**是真的神经错乱了。估计你就是将一杯毒酒放在她面前,她也会真的饮下的。”久久未出声的姜太妃终于出声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开口,一句状似感慨的话就能将我置于死地,我的额上冒出了冷汗,手紧握着,手指甲都陷入了肉中,浑身都变得颤抖与害怕起来,我害怕淑妃真的会采用她的方法。
到那时候,杏儿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了命丧黄泉,不喝就证明她是在伙同剪春、桃红,欺骗众妃,目无尊长,那接下来等待她与剪春、桃红的下场就是被打入天牢,命也不会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