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娘与翠姨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日我再来义国公府时,也不需要再寻找什么理由了。
只是,让我感觉到有些心急如焚的是,师父一直没有回府,而皇宫之中也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
初时,我还能强作镇定,可是,到了后来,我开始越来越惊慌失措,经常深夜之中会以泪洗面了,失眠至天明了。
这一日,我再次来到义国公府时,又如往常一般,询问娘,宫中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时,娘告之我,因大师兄前日已经从边关归来,入了宫,能够代替师父,照看着皇帝。所以,昨夜师父便回府了一趟,既看看府中现在的情况,又顺便拿些药材再回宫。
娘说因为我着急知道,她便也询问了师父,关于皇帝的病情现状,不过,师父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后来还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了。
听见娘的这话后,我的心似掉入了冰窖一般,冻得浑身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接下来,娘好像还说了,因为师父与大师兄也都担忧着我的安危,她便告之了师父实情,让他与大师兄都不要再担忧我了。
只是,包括这句话在内,娘接下来所说的所有话,我都是浑浑噩噩的、被动的听着,我的心却早已飞入了那皇宫大院之内。
那日夜里,又是一夜辗转难眠的我,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明天找娘要个籍口,去宫中见师父,然后再让师父将我带入皇帝的寝宫,虽然皇帝的病如若是师父与大师兄都没有办法诊治的话,我去了之后也十有**会束手无策,但是,能亲眼见到皇帝,总比让我自己在这胡乱猜想要强一点,也总能让我感觉到心安一些。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显露出来。我害怕如此一来,我入了宫,又出不来之后,我日思夜想的对象又变换成念安了。
早上,我略微收拾好一些随身需带的行装,并吩咐完小虎子与药铺中的其他几个伙计这几日需要顾好药铺之后,便再次往义国公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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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义国公府门前时,让我感觉到比较奇怪的是,门前竟然停了一辆带有宫中标识的马车,难道是宫中又有消息传来了?
这个认知让我既感觉到高兴,又感觉到忐忑不安,高兴的是,又可以多得知一些关于皇帝的消息,等会或许还可以随这辆马车一起进宫,忐忑不安的是,怕自己听见的会是一些让自己承受不住的坏消息。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我一会儿因心情急切,快步走上一会,一会儿又因心中害怕,停顿上一会,在这种反反复复中,我终也是到了义国公府的大堂前,也恰好碰上了李管家。
“李管家,我方才看见,院门外有宫中标识的车辆停在外面,是义国公大人回来了,还是府中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啊?”我拦住李管家,想从他的嘴中先打探出个端倪来,好让心中能初步有个底。
李管家摇了摇头,略带一些骄傲的回答道:“都不是的,是我们老爷的义子与徒弟,也就是当今的议政王千岁过来拜访来着,他现在正在大堂中与夫人聊天呢。”
议政王千岁?那不就是大师兄吗?他不在皇宫之中守着皇帝,怎么会突然跑到义国公府来呢?难道就是单纯的想探访探访娘吗?我心下不禁变得疑惑起来。
正在这里,翠姨恰好从大堂中走了出来,看见了我,她有些着急的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朝我招了招手道:“齐掌柜,你可终于过来了,议政王千岁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在义国公府等着你呢,快点进来吧!”
大师兄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等我?我的心中更疑惑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我还是快步走进了大堂之中。
而大师兄可能也已经听见了翠姨的话语声,已经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迎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副王爷的装扮了,只见他头戴着束嵌宝黄金冠,身着淡黄的蟒袍玉带,这倒是在他向来儒雅俊秀的相貌之上,增加了几分贵气和威严。
不过,因着那夜在地下通道之事,倒是让我直面大师兄时,多了几分羞赧与愧疚,所以,见到大师兄投过来的眼神时,我微微的有些闪躲。
“这应当就是蝶儿了吧?师娘,翠姨,你们可以暂时先回避一下吗?我有些话要单独与蝶儿。”这时,因着没有见过我现在这般的易容面孔,大师兄便先开口询问道,得到确认后,他便温和的对娘与翠姨说道。
早已猜到大师兄有话要单独告之我的娘与翠姨,早已做好了准备,自然很快的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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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虽然这话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能够答应我。”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大师兄并未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先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后,才开口道。
我大惊失色的想将大师兄往起拉,并焦急的说道:“大师兄,你这是作甚?以你我之间的感情来说,无论你想让蝶儿做什么,也不需要如此啊!你再若如此,蝶儿也就只能这般陪着你跪下了。”
大师兄见我这般一说,无奈之下,只得站立了起来,然后,他微微带些忧愁与忧伤的说道:“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是想请求你再回到皇兄的身边。这应当是你不喜欢做的事,因为你可能不喜欢宫中的生活,也割舍不下念安。否则,你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从宫中逃离了。请求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让我觉得心中很惭愧。”
我没要想到大师兄想做的请求竟然会是这样,一时不由怔在那里。
“其实,让我自己亲口对你说出这样的事时,我的心也很疼很疼,这就意味着是我自己,亲手将你推到了皇兄的怀中。可是,如若不这样,我又很害怕,害怕如若再这样持续一段时间下去,皇兄应该真的会自暴自弃下去,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且,与皇兄对你的爱相比,我对你的爱可能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没有了你,他可能会死,这一点,他自己可能没有料到,我也没有料到。而没有了你,我心中虽然会很疼,很疼,但是,却仍然还能坚强的活下去……”见到我没有吭声,大师兄继续开口说道,只是说到后来,大师兄的眼中已经布满了泪花,语气也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而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大师兄说话的我,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湿润了,特别是当大师兄说皇帝没有我会死之时,我的心象被一只巨灵掌攫住一把,有些疼痛得无法喘息的感觉。
“这几日,在皇兄昏迷的时候,我与打小照顾皇兄长大的赵公公聊了很多,我也才知道,原来看似很坚强、作风很强硬的皇兄,其实也很脆弱。自小,他便一直得不到先皇的宠爱,而且,又因为我的事情,让母妃变得消沉起来,也无力给予他母亲应有的关爱。皇宫是一个人善被人欺的地方,所以,年幼的他便充当起了母妃的保护神,小心翼翼的应对着皇宫中的尔虞我诈和陷阱。其实,他也一直很渴望得到别人的真心关爱,但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他也一直装作不在意,将自己装在一个故作坚强的外壳之下。只是,如此一来,他便一直都过得很累,也一直不快乐。而反观我,虽然当年被凌云师姑掠走了,但是,我至少要比皇兄幸运得多,因为我是在师父与凌云师姑的关爱下长大的,并且有你与师弟们的陪伴。虽然偶尔会有些以为被遗弃的忧郁,但是总体来说,却还算是幸福的,这是我比皇兄幸运的地方。而且,赵公公说,你在皇兄身边的那段日子,尽管你们也会相互赌气,也由于害怕象一直得不到先皇的父爱一般,得不到你的回应,皇兄一直不敢面对面的表白他对你的感觉,害怕受到伤害。但是,那段日子,却仍然是赵公公所见到的,自打皇兄六岁至今以来,皇兄人生中最快乐,也最有活力的一段日子。现在,我与赵公公最害怕的是,怕皇兄见人生中唯一的这种快乐也失去了,嫌生活得太累了,想丢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了……”大师兄情绪和缓过来一些之后,继续说道,虽然大师兄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我也猜出了皇帝什么都不管后的后果是什么,这恰恰也是我最害怕的。
“可是,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呢?他的病如果连你与师父都治不好,我的医术还在你与师父之下,我能有办法吗?而且,我潜逃出宫这么久,他看见我会不会觉得更生气而会使病情加重呢?况且,我还有念安,念安也同样是我所不能放弃的,后宫险恶,我不希望念安入宫后,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有些迷茫和痛苦的说道。
大师兄摇了摇头,带些痛苦与煎熬的说道:“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任凭我与师父的医术再高,心病还是需要先医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需要你来先解开他心中的结。只要他是真的爱你,就算他对你的潜逃有再大的怒气,能将你失而复得,见到你之后,他所剩下的最大感觉应当就是高兴了。你入宫之后,念安之事你不需要担心,你愿意将他放在宫外抚养就放在宫外抚养好了,我会来想办法的,尽量让你能隔段时间便能见上他一次。同时,我也会尽自己的一切能力来照拂他。不过,你现在既然还没有决定好,我也不愿意过分的强迫于你,你可以先以你现在的这幅扮相入宫,亲眼见到皇兄的现状之后,你再来做决定,看自己是否会改变主意,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这与我昨夜做出的决定也正好相似,也正合我意,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先作如此打算。于是,我便缓缓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心中有种预感,预感自己此趟入宫之后,一时半会便无法出宫了,所以,临行之前,我便告之了娘与翠姨自己初步的决定,并再次带些歉意的将念安托付给她们。
娘带些不舍的看了看我,然后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再次入宫之后,娘又不能日日见到你了。不过,见着你如此痛苦之后,娘倒是希望你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来做决定,至少,这样你能够快乐一点。念安的事,你不用太忧心,娘的身子骨还没有老,帮你养大念安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了娘的话之后,我感动的紧紧抱住她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又使劲的亲了亲念安,再毅然决然的随着大师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