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一张眼熟的面孔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后面跟进的这个人微笑着,对着我弯下身,行了个礼,用圆润之中带些尖细的嗓子说道:“娘娘,别来无恙,奴才在这里给娘娘行礼了。”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公公,而那第一个进来的,竟然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皇帝。不由自已控制的,看见皇帝之后,我心中有些心中加的感觉,仿若好久不见,恍若隔世了。
可是,等我强自镇定下来之后,又不由得暗暗叫苦,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皇宫之中,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本来,他过不过来都还没什么,可是,大师兄现在在这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般来说,我身为皇宫嫔妃,男眷是不能随意进出我居住的地方的,连我爹和大哥都不可以。现在,在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大师兄不仅待在室内,而且还在与我一起舞笛弄箫,这从礼制上来说,是不被允许的。
平日里,有男眷进来会被侍卫们自动先阻止住,除非有要事向我禀报才能被放进。只是,自从那日生刺客行刺的事件之后,两个侍卫见大师兄武艺高强,为了我的安全,也为了避免再出现差池,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般的没有加以阻止了。
只怕,皇帝看见了我和大师兄现在的这种情形,心里肯定会犯嘀咕,不论我是否得宠,而是只要我身为皇宫嫔妃一日,如果出现了世人眼中的所谓的不检点的行为,皇帝肯定会心里暗暗不爽的。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果然,虽然他脸上还挂着笑意,但是不难看也他的眼眸之中有着一些不悦和猜忌之色。
因着我这次是以母丧的由头出宫的,现在又打着为娘吃斋念佛的旗号待在紫云寺中,于是,我低头酝酿出一脸悲切的表情,先让赵公公免礼、平身,再向皇帝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怒罪。”
大师兄听我如此一说,明白了他的身份,也只得上前叩拜行礼道:“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着了,故作亲热的上前扶起我,说道:“爱妃不必如此多礼,朕本该早点来看望爱妃的,只是公务繁杂,一直不得空儿,这都是朕的不是了。昨日听见丞相说,爱妃在紫云寺遇刺一事,让朕忧心不已,后悔没多派几个侍卫来保护保护爱妃。今日,实在是担心爱妃的安危,再加上按捺不住对爱妃的思念,朕便草草的处理完了公务,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帝用一副非常亲昵的口吻对我说着,方才扶我起来的那只手仍然放在我的腰上不肯拿下。
然后,他并没有马上让大师兄起身,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指着大师兄,问我道:“爱妃,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他便对我说着话儿,便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了大师兄一番。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但是伴君如伴虎,为了大师兄的安危着想,我字斟句酌的开口道:“启禀皇上,这位公子是臣妾儿时的一位故人,臣妾与这位公子之间有着一些渊源。臣妾是个因母亲行走时摔倒,提前出生的早产儿,差点因此性命不保,出生初时,我爹寻了很多名医,甚至御医,都无济于事。后来,还是臣妾的外祖寻来一位医士,才救活了臣妾的这条命,因着早产。对身体损伤太大,为了彻底治愈臣妾,医士将臣妾带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每日以药物辅佐食谱,给臣妾疗养,直至过了好几年,臣妾的身子才大安了些。而这位公子则是那位医士的弟子,从小随着那位医士后面长大,所以臣妾与这位公子也算是旧相识了。此次,因那次医士担心臣妾的身子是否痊愈了,便趁着臣妾出宫的这次机会,让这位公子来替臣妾诊断诊断。恰巧,这位公子又随人修得一些武艺,那日,刺客来袭时,替臣妾挡了一阵,使臣妾免遭一劫。”
“哦,原来爱妃与这位公子还有如此深的渊源,而且,这位公子又对爱妃有救命之恩,朕身为爱妃的夫君,自当好好的感谢感谢这位公子一番了。公子快快请走,不知道公子是否有何请求或者需要是朕能够给予满足的呢?”皇帝终于大慈悲的将大师兄唤了起来,只是,他在说话的当口,那只放在我腰上的手突然用力,占有性的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大师兄依照皇帝的吩咐,站起了身,正准备抬头向皇帝道谢时,就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精神也显得有些恍惚。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强自镇定了心神,开口道谢道:“谢皇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上隆恩,不过,草民什么都不需要,娘娘身份尊贵,能为娘娘出份力是草民的荣幸和本分。”
皇帝微笑道:“难得公子如此深明大义,不过,朕身为蝶儿的夫君,如若不能对救了朕的妃子被害人,表达一些朕的感谢,朕会感到内疚的。蝶儿,你说朕应该不应该表达朕的谢意啊?而且,朕又应该赏赐给这位公子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皇帝将话说的这般彬彬有礼,但是,我却总感觉到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些挑衅。特别是他对我说那最后几句时,更是放荡的将嘴巴贴到我的耳垂之上,边噬咬着,边用接近呢喃,但又能使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忍住心中因他的接近所起的涟漪,为了避免大师兄的难堪和痛苦,我开始暗暗的使劲挣扎着。皇帝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手上也更手力了。
为了避免眼前的大师兄瞧出端倪,心中更加难堪,我只得放弃了挣扎,而大师兄若真是收到了皇帝的什么赏赐,只怕他会有种耻辱感。我只得回答着皇帝的话说道:“因着臣妾与这位公子也算是幼年时的小了,情同兄妹,倒也不用特地来感谢一番了,这样便显得这么生分了。这位公子今日本来是过来与臣妾话别的,他在山下有些事情等着他处理。”
当听到我说出“情同兄妹”这四个字时,大师兄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旋即,他苍白着脸,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是的,草民本来是要来与娘娘话别的,因感觉娘娘最近以来都比较悲伤,便吹奏了一曲娘娘幼年时就喜欢听的《凤求凰》,想让娘娘开心一点。没想到,还有幸得以窥见皇上的圣颜。”
看着大师兄的脸色,我心中也不禁替他感到一阵阵的伤痛,可是,就现在这种形势来说,别无它计,因为就算是再不受宠的嫔妃,只要她是皇帝的女人,主容不得他人窥觑的。所以,我只能尽量就我能想到的语文,将我与友师兄的关系尽可能的撇得清清的。
皇帝见着这一切,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不阴不阳的说道:“原来朕的爱妃这般了解这位公子和他所要做的事啊。既然这样,朕便不挽留公子了,刚好,朕今日也是专门出宫来接爱妃回宫的。爱妃身为朕的妃子,又岂能离开朕时间太久呢?”不知为何,我从他的话中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酸意。
回宫?我听见这句话后,愣在那里,我本来以为至少还可以继续在寺中逗留上一段时间呢,因为这距离我说的一月之期还有半个月呢。
大师兄听了也有些错愕,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些恋恋不舍。是啊,这一别就不知道要再等到何年何月再次与他碰面了。
皇帝见我不吭声,索性扭过我的头,用一副哀怨的口气说道:“怎么了?爱妃不愿意随朕回宫么?爱妃怎么忍心见朕日日夜夜尝受这相思之苦?而且,朕现在又还要每日担心爱妃的安危,经常彻夜难眠,也无心处理公务啊。爱妃有为你娘吃斋念佛这个想法,也不是什么难事,静心宫本来就有一个斋堂,何必舍近求远呢?朕觉得吃斋念佛之事,讲究的是一个诚意,而非拘泥于一个地方,诚意到了,在哪吃斋念佛效果都一样。”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冷,眼睛里也闪耀着一种类似于愤怒的光芒。
我见他话已至此,心知这已无我反驳的余地,再说下去只怕就要激怒于他了,如若现在就我一人倒还无所谓,反正我早就想出出心中那股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莫名怨气了。可是,现在大师兄、娘和杏儿也与我在一起,就怕皇帝恼怒后,也会牵连他们,所以,我也只猜测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忍气吞声的弯腰行礼道:“臣妾不敢,一切任由皇上做主。”
“那爱妃就快去内间收拾收拾一番,等会就随朕回宫吧。”皇帝用没有多少笑意的笑脸对我说道。
我闻言,赶紧向内室走去,防止皇帝飙。
这时,皇帝又假意的转向大师兄,“这位公子,既然你等会也要下山,那朕就用马车捎带你一段路吧。”
这皇帝话是说得这般客气,其实就是在暗暗的下逐客令了,试想,就算是个朝中大员,也不敢随便坐上皇帝乘坐的马车,何况大师兄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呢。大师兄自然也听出了皇帝的意思,急忙行礼道:“草民不敢,草民有自带马车上山,那草民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了,先下山了。”
我听得大师兄的这句话时,忍不住回过头向他看了一眼,这时,大师兄也将目光投向我这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再转身离开了。这一幕恰巧被也正在注视着我们的皇帝看见了,他的笑意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吓得我也不敢再逗留了,匆匆忙忙的进了内室。内室里,本来正在和我娘待在一起的杏儿已经听见,并看见了外面生的一切,刚才已经悄悄的将我的行礼给收拾好了。
我低压声音对杏儿说道:“杏儿,你行不用和我一起回宫,待我走后,你先将我娘护送下山,送到大师兄的医馆,与我舅舅和师父碰头。然后,你再回宫吧。现在,你先不要出来,别让皇帝看见了你和我娘。等会,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下山替我抓药去了。”我不想让皇帝看见化妆成翠姨的我娘,我觉得,我在意的人,皇帝知道得越少,他们就越安全。
杏儿点了点头,娘站在杏儿边上,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泪花,她非常不舍的看着我。我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了娘一下,这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铂,我赶紧拿起包裹,走了出去,以免耽搁时间长了,等会皇帝就寻进来了。
皇帝仍然站在那里,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在生闷气似的。等到我出来之后,他径自先走了出去。倒是赵公公走上前来,从我手中接过包裹,询问道:“娘娘,你这次出宫不是有个医女随您一起,服侍着您吗?怎么没见那个医女呢?”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因自前几天遇刺之后,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她便下山去帮我抓药了。等她回来时,没见着我,自会自己回宫中去寻我的。”
赵公公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然后,他便跟随在我与皇帝后面,带着几名便装的侍卫,一起往寺门口的马车边走去。
到了马车跟前,皇帝仍然理都没理我,径自自己先上了马车,然后,自顾自的坐在马车的一边,如那赌气的孩童,看都不看我一眼,任凭马车拄皇宫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