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奇胜一脸动容,跪下叩头谢恩,“皇上圣恩,微臣死而后已。”
这时柳松浦却插了话,“皇上,想来曾将军一定能调整好自己,重新为国分忧!这是楚国的福分啊!”
“哈哈哈!朕能有两位爱卿辅佐,实在是朕之幸啊。”
皇帝的心情分外好,以至于下了朝还吩咐柳松浦和曾奇胜前往议政厅议事,曾奇胜多日未上朝,对于朝政多有懈怠,在皇上与柳松浦议事之时并未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柳松浦佯装宽慰的笑道,“曾将军今日状态不佳,相信他日一定能调整好。”
曾奇胜并不吃这套,弯腰向皇帝请罪,“微臣近日来疏忽朝政,还请皇上责罚。”
“爱卿言重了。”
“不、微臣有悖于皇上的厚望。还请皇上责罚。”曾奇胜性格里的是非黑白太过分明,这也是云休一直烦恼的问题,柳松浦自然是深谙曾奇胜性格的弱点,便继续装作好人。
“将军莫要固执,皇上已经宽赦与你,你又何必呢。”柳松浦瞧见皇上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便想要趁火浇油捎上一把。
曾奇胜此时最不想听到柳松浦的只言片语,一头扎进了牛角尖,索性跪下来恳求赐罪。
皇帝一脸微怒,“爱卿!你是要违抗圣意吗!”
柳松浦暗笑,曾奇胜脑中一片空白,抬眼看向柳松浦,却见他一副得逞的笑容。
曾奇胜突然醒悟,原来柳松浦一直是把自己当猴耍!可恨至极!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复仇吗!柳松浦,你这卑鄙小人,绝不会再给你陷害我的机会!
“皇上圣宠优渥,微臣只能鞠躬尽瘁来报答圣恩!”曾奇胜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冷静的站了起来。
皇上欣慰的点点头,柳松浦却是有些意外,朝中最会钻牛角尖的曾奇胜居然学会退让了?难道是有高人指点?
柳松浦阴险的笑笑,“听说最近墨云郡主经常拜访将军,看来很是投缘啊。”
“哦?墨云和爱卿也有联系?墨云的确乖巧聪明,看来朕这个义妹确实是收的好啊!”皇帝并未听出柳松浦话中的诡异,曾奇胜倒是惊讶不已,怎么就牵扯上墨云郡主了。
“墨云郡主的确拜访过微臣,是为了吊唁小女而来,小女与郡主年纪相仿,微臣心中十分感谢。”曾奇胜低头回禀,心中顿时明白了郡主要自己收她为义女的涵义。
柳松浦一定会抓着他们频频联系这个可疑之处大做文章,偷偷摸摸的又不是曾奇胜的风格,所以郡主是为了自己着想,甘愿自降身份。
曾奇胜想清楚之后,对云休的信任直线上升,毫不犹豫的马上跪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应允。”
“爱卿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微臣丧女,心中悲痛,恰逢墨云郡主时常前来看望,微臣想把墨云郡主当做女儿,收她为义女,不知皇上可愿意?”曾奇胜陡然提这个要求其实有些逾矩,毕竟墨云是皇上的义妹,虽然没有封地,但是地位已经很高了。
“这、爱卿的心情朕可以理解,不过不知墨云郡主是否愿意?”皇帝也犯了难,按理说义女当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墨云也愿意,倒是没有宫规对皇帝的义妹有约束。
“微臣会与郡主商议,定不至于委屈了郡主。”曾奇胜一腔诚恳,皇帝也十分动容。
“如此便由爱卿决定吧。”皇帝点头答应,柳松浦在一边却插不上话,“皇上,这按例没有这样的做法啊。”
“朕已经决定了。”皇上不悦的看着柳松浦,算是一个警告。
皇帝毕竟还是皇帝,柳松浦只好噤声。
“谢皇上隆恩!”曾奇胜下跪谢恩,心中对云休更是存了满满的感激。
曾奇胜回府后,不一会旨意就下来了,另一道旨意同时也到了云休这里。
云休毫无意外的接了旨,旨意中皇帝赏赐了云休许多,甚至还给了云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这等于是给了云休真正的郡主的权力。
“小姐,天上掉馅饼了吗?”墨年看着一箱一箱的赏赐眼花缭乱的。
云休淡笑,“有总比没有好,郡主也不能做的太窝囊啊。”
“嗯嗯,说得对。好歹小姐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墨年开心的把一应赏赐收进库房。
曾奇胜第一次来到墨云郡主的府上,还有些小紧张,云休出门迎客,穿的简单素净,曾奇胜实在是无法把云休这样的打扮和善于计谋的形象两者联系在一起。
“曾将军今日精神多了,想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云休一边为将军烹茶,一边淡笑说道。
“郡主,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曾奇胜心中对云休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尊敬,就算云休与曾小姐年纪相仿,也无法把她当做小辈来看待了。
云休轻笑,“将军不必拘谨,现在墨云已经是将军的义女了,将军可以轻松些。”
“不敢不敢。”曾奇胜尴尬的笑笑,“他人不知,曾某还是明白的,郡主自降身份是为了方便以后行事,并不是真的想做曾某的义女。”
云休摇头,“将军真的很耿直。墨云这般安排并不全是为了将军,也有墨云的私心,不过将军只要知道,我们是平等的关系,不必觉得你低我一等。”
曾奇胜听闻点点头,“如此也好。”
“柳元新和柳元元这一对兄妹,将军了解多少?”
曾奇胜想了想,摇摇头,“不甚了解。”
“想要击垮柳家,先从这对兄妹入手。将军在南楚边境不是还有部下吗?这个柳元新和南国皇室关系匪浅,还请将军费心思查一查。”
“这个倒是不难。曾某晚上就书信吩咐下去。”
云休淡笑,“将军果然爽快,如此一来,墨云做事也轻松许多。”
“郡主客气,曾某能做的实在有限,想要完成复仇,还需要郡主多费心思了。”
“将军以后在人前唤我墨云为好,其他时候随便将军。”云休实在是担心这个耿直的武将不知变通,免得露出破绽。
曾奇胜老脸一红,木讷的头。云休为曾奇胜添茶,轻柔的说,“将军,忘记仇恨很难,但是现在,你要暂时忘记它,不管是谁激怒你,任何时候千万要保持理智。”
曾奇胜皱眉,艰难的点头,“郡主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尽力做到。”
“对了,关于将军晚上会有癔症这个毛病,我会派人为将军医治,还请将军配合。”
“好。”
“既然皇帝下了旨意给我出入宫廷的权力,按理来说明日我要入宫谢恩。”云休蹙眉,“将军不必担心于我,还请在柳松浦面前谨言慎行。”
“郡主放心,曾某知道了。”
墨鹊走了进来,云休看了眼墨鹊,对曾奇胜说,“这是墨鹊,擅长医术,将军可以带他回去医治癔症,若有什么情况也可让他来通知我。”
曾奇胜看了看站在一边挺拔文静的少年,点头道,“好。”
“如果将军有何问题也可以派人来找我,只要有墨云可以帮得上忙的,墨云愿意为将军解忧。”
“曾某只有一个问题,也是曾某最想知道的。”曾奇胜前面如此好说话,原来是因为还有大招。
“将军有什么疑问吗?”
“曾某想不通,为什么郡主要找曾某合作?曾某对郡主所谋一无所知,也帮不到郡主。”
云休淡笑,“将军太过看轻自己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将军身上有我看重的东西,而将军以为我从将军身上得不到什么,这就错了。身为楚国第一大将的义女,比起无名无位的墨云郡主,不知道要有用多少。这其中的价值,将军又想到了吗?”
曾奇胜皱眉,“这算是一个理由,可是你与柳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谁说我与柳家有深仇大恨?我与柳松浦非但没有仇恨,还有利益往来。”
“这!”曾奇胜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还望郡主据实以告。”
“哈哈,将军不必忧心,我不是楚国人,自然不会掺和到楚国的内政上来,我想要击垮柳松浦,无非是觉得他碍我的眼了。柳家的那一双兄妹也太过嚣张,墨云单纯是看不过去罢了。”
曾奇胜虽然耿直,也不是傻子,明显听出云休话中有话,“郡主的缘由看来是不能告诉曾某了,但是曾某还是要警告郡主几句,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将军不愧是大将,可是我也不是小家小户的丫头,墨云自信能够掌控全局,还望曾将军把心放在肚子里。”
曾奇胜望着云休看了半晌,一时之间气氛沉重,最后还是曾奇胜首先破冰,“郡主,曾某已经上了郡主的船,曾某愿意赌一把。”
“当不负将军所托。”云休淡笑,全身流露出胜券在握的气场。
曾奇胜瞬间被云休震撼了呃,苦笑道,“若是我的女儿未死,多好啊。”
云休蹙眉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看着曾奇胜转身离去,觉得这是一位伤心的父亲孤寂决绝的背影。
云休就这样站立许久,亲密的人死去,留下的痛苦是无边无际的,希望曾奇胜能把这种痛苦化作动力,不要被情感束缚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