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走。”当声音再一次溢出之时,一滴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泪水沁入发丝之中,景夜浩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处。
举步进入房间的他很快便发现了紫墨言的异状,注意到她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他皱了皱眉,接着再次转身离去。
这次离去的时间并未有多久,只是几分钟,人便归了来。与出去时不同,归来的景夜浩手上多了一盆水,水中放着一块毛巾。
将盆子放置在床边地上,又伸手拿过雷辉所开退烧药,将药包打开,脸色在一瞬间变黑。
“该死的。”看着那仍是一粒一粒的药粒,景夜浩忍不住低咒出声。
这人还在昏迷中,药又是一粒一粒的,叫他如何喂食?
当景夜浩气恨不得狠狠揍雷辉一顿时,远方的雷辉则抬手,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额头,“哎呀,糟糕,忘记考虑人若一直昏迷这种情况了。”似突然想到般,他低呼出声。
话落,又放下手,无所谓耸耸肩,“不过没关系,相信这点小问题,夜浩是可以解决的。”
事情如雷辉所想,景夜浩确实解决了那个问题,他直接将药粒倒进了温水中,之后通过水的温度,让药慢慢融化,接着,再将那水喂进紫墨言口中。
只是,因为紫墨言仍处于昏迷中的缘故,再加之那不安的情绪,景夜浩喂进她口中的药,光一汤匙流出的便有三分之二,最后无奈,他干脆学着电视上所演那般,直接用口喂。
好不容易将药喂完,又倾身从盆中捞出毛巾,拧干,擦拭了一下,紫墨言开始被药汁打湿的肌肤,接着,又一次洗净,拧干之后,才放置到对方额头上。
一切,景夜浩都做得很自然,自然到他连产生讶异与疑惑的心都没有。而当他回神,感觉讶异之时,几乎是该做的都做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紫墨言额头上的毛巾,景夜浩垂眼,“真是中邪了。”呢喃出声。
话落,便想举步离去。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之时,才走两步,紫墨言的声音便在空气中响起。
以为紫墨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景夜浩错愕转头,却发现她仍陷入昏迷之中。
“大哥,求你们,别走。”未感受到景夜浩的注视,紫墨言只是不断乞求着。
同时,搁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最后移出被外,在空气中挥舞着,似想抓住什么一般,“别走,求你们。”口中也不断呓语着。
“若可以,人也别离开,要是踢被,或者大动作翻身,牵扯到了伤处肌肉,也不好。”
看着这情景,景夜浩想离开,却想起了雷辉曾说过的话,下一刻,人转身,朝紫墨言所在方向走去。
伸手握住紫墨言挥动的双手,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握着。
而不知是何原因,当景夜浩握着紫墨言双手那一刻,她竟停止了动作,只是泪水不断由眼角流出,打湿了两边发丝也毫不知。
“宝宝,对不起,是妈咪无能。”久久之后,当景夜浩以为眼前人情绪稳定,可放手之时,突然,一声带着浓浓哀伤话语由景夜浩口中溢出。
听着这话,景夜浩心一震,之后满是愤怒,但渐渐,愤怒被疑惑取代,因为紫墨言在和他结婚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生活,有没有男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还有那一晚的落红。
一晚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直到天明,紫墨言仍未从昏迷中醒来,又因公司需要自己坐镇,而紫科的葬礼又需要自己去办,景夜浩便打了电话给雷辉,让其过来照料,他则去忙外面事情。
晚上归来之时,紫墨言依然未醒,雷辉说是正常现象,因为受伤太重,再加之那吐血事件,和紫科的死亡打击,逃避,总是免不了的。
听着雷辉的话,景夜浩也未多想,于是就这样,白天忙公司之事,及紫科的葬礼,晚上照顾紫墨言,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雷辉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反倒是景夜浩开始皱眉,两天时间已过,若床上之人再不醒来,他即使愿意让她出席葬礼,恐怕她也无法,试问,昏迷的人,如何去?
“再不醒来,你就真的不能去参加你大哥的葬礼了。”这天晚上,景夜浩躺在紫墨言身体一侧,将唇附在她耳边,呢喃道。
话落,他伸手关掉了一旁的台灯,之后闭上双眼。
而不知是紫墨言听见了景夜浩那句话,还是时间到了,当又一天朝阳升起,景夜浩起床,穿上衣裤,打算去浴室梳洗。
嗯……
一声呻吟竟由紫墨言口中溢出。
听着那声音,景夜浩先是一顿身,接着才将视线看向紫墨言。只见紫墨言本紧闭的眼眸先颤了颤,之后缓缓睁开。
眼中迷茫浮现,大约一分钟之后才消去。
“终于知道醒了。”见此情形,景夜浩出声。
紫墨言转头,看向景夜浩所在方向,先是一阵讶异,之后又缓缓垂下了眼眸。
见紫墨言垂下眼眸,不知为何,景夜浩感觉心中腾的一下升起了股无名之火,他大步跨上前,“别给我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是见你这似弃妇的模样。”不悦低吼出声。
对于景夜浩突来的怒气,紫墨言感觉紫名,她似乎没有得罪他吧?醒来几秒,她可是连话都没说。
心中讶异,只不过,紫墨言未询问出声,只是抬眼,张口,“对不起。”轻轻说出三字。
“该死。”她的话换来景夜浩一声低咒。
话落,他站直身,深吸一口气,“既然醒来了,就给我起来,去参加葬礼,若起不来,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再次出声,语气已恢复往日的冷静。
葬礼?紫墨言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眸,脸上是不可置信表情。
见此情形,景夜浩不再看紫墨言,他举步走向不远处的床头柜,拿起昨晚睡下时放置在柜台上的手机,而后,拨出一组号码。
“人已经醒了,你不用过来了。”待对方接起电话之后,他开口。
“醒了?哎呀呀,老婆拐上床,媒人踢过墙,真是无情啊。”电话那端,雷辉先是讶异出声,之后换上皮皮语调。
他的话让景夜浩抽搐了两下嘴角,“再这样,你信不信,我不但会把你踢过墙,还会把你踢进河。”咬牙切齿威胁着。
话落,不等雷辉再说任何话语,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将电话拿离,景夜浩转动视线,却因所见震了震。
“你做什么?”见紫墨言费力撑起身,却又在下一刻忽然跌落,他快速上前,并厉声说道。
身子被对方扶住,紫墨言抬头,看着景夜浩眼眸,“对不起,我没力气,可以等我几分钟吗?我,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的。”出声,眼中全是渴求。
注意到紫墨言眼中的错愕,景夜浩本是微皱的眉头变为紧皱,“告诉你,我没那么多时间同你耗,现在,你要么让我抱着去浴室梳洗,要么立刻给我站起来。”出声,没好气道。
听着景夜浩不耐烦的话语,紫墨言垂眼,“谢谢!”轻轻说出两字。
景夜浩冷哼一声,不说话,只是直接将人带往了浴室,心中却在讶异,“这人怎么这么轻?”
在景夜浩的帮助下,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离开了别墅。景夜浩直接驱车前往紫家所在。
紫墨言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所以,对于醒来便参加自家大哥出殡、下葬这点并未有多少震惊,只是有点遗憾而已,而又所谓树倒猢狲散,紫家已不同往日,再加之此次事件牵扯上了毒品关系,因此,紫家亲戚来吊唁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旁人。
看着那些前来之人,虽说是吊唁自家大哥,但更多注意力却放置在了景夜浩身上,紫墨言什么话都未说,只是垂着头,静静站在一处,看着上方的照片。
想着活生生的人,现在遗留下的只剩一坛骨灰和照片,前来吊唁之人也只是打着这个幌子,灵堂似乎也成为了可以让他们获得利益之地,突然,紫墨言觉得心酸,也觉得鼻翼发疼,紫名难受,却固执不让水气染上眼眶。
“大嫂。”突然,一声带着关心的呼唤声在身旁响起。
紫墨言转头看去,只见景小寒正站在她身旁,“小寒!”不由得讶异出声。
他们何时来的?为何她刚刚没看见?
不解的同时也转动视线,果然,她看见了,不远处,正忙着招待前来之人的景父和景母。
“谢谢你们!”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景夜浩一手造成的,然现在,帮助她的却也是他们景家的人,两种矛盾交织在一起,让紫墨言不知该说什么,久久才找到四个字。
“都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我听大哥说你病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没去看你,还有,人生不能复生,你也想开点。”景小寒出声劝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紫墨言微垂眼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累了吗?”声音刚刚落下,景夜浩询问声便在耳旁响起。
听着对方声音,紫墨言抬头,见景夜浩正向她们所在位子靠近,“大哥。”而景小寒则出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