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墨宸宇就随北沫雪出了王宫。
墨瑾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袍,绣着复杂美丽的灰绿滚边图纹,头戴玉观,两缕头发从耳畔垂下,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北焱见墨瑾轩今日的装扮甚是温润而雅,与心狠手辣的性子不符,他知道墨瑾轩这身打扮是为何,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四王爷远道而来,我让王妃亲自备几样小菜给四王爷接风,还需四王爷稍等片刻。”
墨瑾轩合上折扇,眸光流转,有些期待,有些诧异,“噢!如此甚好。”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带着两个婢女款款而来,当女子迈进大殿的那一瞬间,墨瑾轩的心情跌宕起伏,从期盼到失望,又从失望到从容淡定。
“四王爷,这就是本王子的王妃,”北焱一边偷偷观察着墨瑾轩的表情,一边介绍着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王妃,这是天启国的四王爷。”
“奴家见过四王爷。”
墨瑾轩见眼前的女子笑容温婉,举止优雅大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王妃多礼了。”
北焱怕穿帮,连忙握住了女子的手,轻柔的道,“王妃你身体不好,又忙了一早上,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女子点了点头,“嗯,那奴家就先告退了。”
墨瑾轩见女子离开后,开始调侃道,“没想到王子殿下如此宠妻?不过.....恕鄙人眼拙,你的这位王妃有哪点跟我那画像上的女子像了?”
北焱故作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不像了?四王爷不觉得她们很相像吗?都有着惊人的美貌。”
墨瑾轩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但眼神里还是有一丝怀疑,“王子殿下真会开玩笑。”
“四王爷还是用早膳吧?”
墨瑾轩边用膳,边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王子殿下有没有见过我那画上的女子?”
北焱冷笑一声说:“四王爷说笑了,本王子哪里有福气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怎么我听说,贵国公主大婚之日,有一个女子公然抢亲,然后公主大怒,将抢亲的女子抓进这王宫里来了?”墨瑾轩看似不经意的拷问,但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北焱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说:“噢!本王子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回事,那女子定不是画像上的女子,后来抓回宫发现是个疯子,我们又将其放出了宫去。”
墨瑾轩半信半疑,“噢!当真如此?可本王得到消息,有人说你们抓到的女子就是我画像上的女子?”
“四王爷不相信大可亲自搜一下这王宫,再说世上相似之人大有人在,这不,我还认为画上的女子跟我的王妃相似呢。”
墨瑾轩被北焱的话堵的哑口无言,他早就同瑾舟在半夜搜查了各个宫殿,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尴尬一笑端起了酒杯。
“王子殿下所言极是,来,我们喝酒。”
“四王爷请,”北焱见搪塞了过去,像是松了口气,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墨瑾轩伤了和气,得不偿失。
苏樱雪像是做了很长的梦,然后疲惫的醒来,她缓缓的半睁开了眼睛,恍惚的看到青色的帐幔,眼前还布满了一层雾色,她的耳边回荡着关切声,声音很模糊,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若有若无的心跳声,还有腹部时不时抽痛的感觉。
李文翰呼唤着苏樱雪,他看着苏樱雪因为消瘦而变的眼窝深陷,脸色青白,心中抽痛起来。
“樱雪,你感觉怎么样了?”
秦风见苏樱雪没有回应李文翰,便焦急了起来,“王妃,王妃。”
良久,苏樱雪终于确认了自己还活着,一切不是在梦中,她准备开口说话,却因为嘴唇干裂,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李文翰连忙倒了半杯水,小心翼翼的喂苏樱雪喝下了。
苏樱雪湿润了嘴唇和喉哝,才艰难的开口道,“我这是在哪儿?”
李文翰见苏樱雪说话了,高兴不已,“我们出宫了,我们安全了,我们终于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苏樱雪不悲不喜,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流下了眼泪,“也好,原本我也是不配再纠缠他了。”
李文翰听了苏樱雪的话,眼神变的忧伤起来,轻轻的叹气道,“是他不配你,何来你不配他?”
苏樱雪闭上了眼睛,表情哀伤,“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腹部的一刀就算是我斩断了我对他所有的情愫与执念。”
“你当真如此想?”李文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樱雪艰难的点了点头,“愿与他相离之后,重拾风华,再见之时,我定忘尘无怨,谈笑风生再不动情,我一定能变回之前的我,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不负余生。”她说的洒脱,实际只是想让李文翰与秦风不再为她忧心,她也希望自己当真能如此洒脱。
李文翰虽然很心疼如此故作坚强的苏樱雪,但还是感到很高兴,“你只有放开了,才能释怀。”
“嗯嗯,我苏樱雪虽然不才,但也知道羞耻之心,他现在已经跟那个公主有了孩子,我便不再妄想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她自知父母对每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她如果抢回墨宸宇,孩子多可怜?
李文翰先是有些吃惊,紧急着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苏樱雪的性格,定不会愿意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而墨宸宇的性格也定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如此一来,他算是有了一丝希望,尽管那一丝希望也许是他安慰自己的借口。
秦风就那样看着李文翰安慰着苏樱雪,而他却连安慰苏樱雪的资格都没有,不觉黯然神伤起来。
“秦兄,你快去把大夫找来。”
秦风回过神来,点了一下头就走出了门去。
李文翰拿来药膏和纱布,然后又扶苏樱雪坐了起来。
“大夫说你腹部的伤口要擦药,我跟秦兄就没有给你擦,毕竟伤口的地方在腹部,还需你自己擦才是。”
苏樱雪艰难的起身,伤口因为用力更痛了,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嗯,”李文翰刚松开扶住苏樱雪的手,谁知苏樱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要不我扶着你,然后我蒙上眼睛,你这样站都站不稳,怎么自己来?”
苏樱雪无奈之下,只能答应李文翰的提议。
李文翰因为不想让苏樱雪做过多的动作,“要不我闭上眼睛,你坐下又起来,伤口会更痛的。”
苏樱雪知道李文翰是正人君子,自然也相信李文翰,她二话没说点了点头。李文翰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撂起衣服,把旧的纱布拆了下来,涂上了新的药膏,又把纱布裹了几圈,便算是包扎好了。
不一会儿,秦风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诊完脉,捋了一下胡须,“姑娘的外伤无大碍,但姑娘的脉象不是很乐观,有一下,无一下的,恕老夫医术浅薄,实在瞧不出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望另请高明了。”
李文翰皱眉,他知道苏樱雪是中毒了,之前就找来了两个大夫,均看不出苏樱雪到底是何毛病,现在这个大夫亦是如此。
“那谢大夫了。”
“别谢了,让老夫羞愧难当,此次看诊我也就不收银子了,告辞,”大夫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苏樱雪听了大夫的话,有些神情恍惚,“我是得了不治之症?”
李文翰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声,那笑声像敲击的青瓷一样,“哪里,大夫的意思是你脉象虚弱,看不出你虚弱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没怎么吃饭?”
“嗯,”苏樱雪点头。
“你是不是每天忧心?”李文翰接着又问。
“嗯,”苏樱雪又点头。
“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受伤?”李文翰一句又一句的套路着苏樱雪。
“嗯,”苏樱雪还是点头。
“所有啊,你脉象虚弱也正常啊,那个大夫又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他自己也说自己医术浅薄了,没事,你好好休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李文翰靠忽悠成功骗到了苏樱雪。
苏樱雪觉得李文翰说的有道理,便也不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