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外人,也事关着夏小美,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和真心,赵敬东不仅详叙了自己跟师父罗尤轩的关系和因果,也坦陈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和事由,就连自己跟夏小美的那种有些不太清白的关系,赵敬东也都无奈的或轻或重的提到了一些,而赵敬东的这一番诚意,也果真没有白费
这花詹善不仅是一代枭雄,也曾是一代人精,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沧桑和坎坷的经历,他又岂能会不明白赵敬东的难熬和焦心,只是听完了赵敬东的陈述之后,花詹善却是摇头说道,也说道,“敬东啊,这男人重情重义自是无可厚非,可若是只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我这个半老头子,却总觉着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花詹善的话语令赵敬东有着不解,拿着酒杯的手也不由放了下来。
心里面仔细的过了一遍,赵敬东这才说道,“花前辈,这男子汉大丈夫,得‘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更还得一个吐沫一个钉,虽然这个女人是曾有过那不洁的过去和现在,可这毕竟也不是她自己的过错,再者,她除了对我有着款款深情,也对我有着知遇之恩,而且她还对我曾有过提携之情,我赵敬东岂能不仁不义的置她于水火而不顾?再说,这也不是我赵敬东的为人啊!”
花詹善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也言语提醒道,“这女人只如衣服,破了旧了,自然可以再换,更何况她现在也还是这别人的女人,而你这条命,却是你自己的。敬东,如果你连自己的命都已经没有了,就算这衣服再称心,再好看,你还觉着这衣服对你有用吗?再者还有,你能否就真的知道这个女人就没有她自己其他的目的?”
夏小美有没有别的目的,赵敬东还真是不太清楚,可他却听明白了这花詹善是话中有话,也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黄金龙。
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打探黄金龙的底细的,也想能知道一些师父的过去,赵敬东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时机的,也自然的就顺口问道,“花前辈,您也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如果不太为难的话,那您能不能看在您和我师父的情谊上,就给敬东略微点拨一二?”
花詹善浅浅抿了一口酒,而后却是喟叹道,“敬东,你初入江湖,自然是初生牛犊不惧虎,可你知道你的师父是怎么进的监狱吗?你又知道我这条腿是如何被废的?”
虽然也知道一些师父的过去,但师父罗尤轩却为人很谨慎,既然能告诉大家,那基本上也就都是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真正的一些大事,师父肯定会是讳莫如深的,不然,就连眼前的这个花詹善,师父也都是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才愿意开口告诉的。
对于花詹善所问的这些事,赵敬东自然是一无所知,只是听过了花詹善的这一番言语,赵敬东却隐隐的就有些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了。
这只是稍稍一愣神的时间,赵敬东却已经就反应了过来,也微微的摇了摇头如实的回道,“在里面的时候,人杂事多,师父也向来为人谨慎,自然不会多提那已经过去的事,就算说,也只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若不是这一次敬东心里焦急,我估计师父也不会故意的点拨着敬东前来找您的。花前辈,敬东虽然是有些愚笨,却也知道这其中可能是有隐情,这师父在里面有着难处,可这里,却人少清净,还望前辈能够不吝赐教!”
花詹善却是一口酒就着一口小菜的慢饮浅酌着,似是在作着考虑,也似是在压制着心里的某种激动,赵敬东也只好默默的等待着,可良久,花詹善却依然没再开口,赵敬东就以为花詹善是有着难言之隐,于是便又回道,“虽然是很想知道您们曾经的故事,可如果前辈确实也跟师父一样确实有着不太方便,那还是就不要说了……来,前辈,敬东敬您一杯!”
赵敬东干了杯中的酒,可花詹善居然也没客气,竟然也是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的酒。
放下了酒杯,花詹善却说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可每次回想起来,心里却还是总有着那么一丝不太畅意,若不是你那个鬼精的师父把你给支到了这里,我也一定会像你师父一样,永远把它埋在了心底……敬东,既然你师父能让你来,那也就是你师父确实对你有着信心,我也不妨就伤口上再次撒上一把盐,跟你说说那已经过去的过去吧!”
原来还真有隐情!
赵敬东隐隐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也静静的侧耳倾听着,而花詹善,也就边喝边说起来……
“这十多二十年不到的以前,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年轻,牛气,也一样的义薄云天,但也确实曾替兄弟们打下过一方天地,可那时候的混混们,却大都很仗义,也很棍气,就算是仇家和对头,大家也都是针尖对着麦芒,只喜欢面对面的干,很少会有那背后耍刀子打闷棍的,而我之所以能够混的起来,除了有我自身的条件,其实也有着这历史的原因。
想当初,那一场全国性的浩劫虽然是结束了,但社会,却并没有真正的稳定与安宁下来,人民的生活,也还依旧的是贫穷和落后,好在这之后的不久,国家就实行了改革开放,也打开了国门。这国门的一打开,西方的一些思想和生活方式就被国内的一些潮流人士给慢慢引进了进来,也开始冲击起内地的一些陈旧观念,更是令我们那一代的年轻人对新生活充满着憧憬。
我们那一代的年轻人,有许多人曾经都被下放过,也就是人们嘴里常说的下放知青,拨乱反正后,这些下放知青们就从农村渐渐的都返回到了城市里,却因为接收单位少,厂矿企业安排不下,有好多的知青一时就还无法参加工作,于是就有一些知青也和那些失业的青年一样,也暂时的就加入了失业待业青年的大军。
这些年轻人没有事做,自然而然的也就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边却也在整日的游手好闲着。
他们不仅憧憬着西方的生活,也正还处于青春的躁动期,这样的人如果闲的久了,就必定会生事,自然也是必然的,这些人闲的久了,果然就开始拉帮结派起来,也各自就成立了各自的势力,开始享受起那另一种“崭新”的生活,而这个社会的社会治安,也就开始一年比一年更差起来。
我虽然不是知青,却也一样的没有工作,于是,我也就和这样的一帮人混迹在了一起,因为我的身手很好,而且也跟你一样很讲义气,特仗义,这身边,自然而然的也就聚集了一帮人,我也渐渐的就成了他们眼里的、那无形的老大。
那时的我们,虽然也是跟现在的混混一样在混着社会,却还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混混,我们只是整日的东游西荡着,打架,喝酒,当然,我们也四处泡妞找马子,却并没有能真正的捞到过多少钱。虽然是没能捞到钱,但日子却还是过的确实挺快活的,尽管有时候,我们也会觉着这种日子过的其实也并不太充实。
这也就是我当时混起社会的背景和原因,可这种日子,却终于在有一天被打破了。
说起来这里面这真正的原因,还正与他黄金龙有着关系。
噢,这黄金龙也是这一片长大的人,比我……好像也就小上那么两三岁吧,但他却比我的头脑灵活,也比我的为人更为机敏。他是我手底下第一个下海经商的人,也是我市那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不过在这之前,他黄金龙也是经常的跟我们混在一起。
要是以现在的说法,这黄金龙也可以算的上是我手下的小弟,只不过在那时,在人们的思想里,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江湖大哥这一概念,这兄弟姐妹们在一起,自然也不叫我“老大”或“大哥”,而是叫着我“花哥”。
那年头,内地城市的居民的经济来源,大多都是来自于厂矿和企业的工资,在那街上摆摊做生意的,还真的不是太多,而我们那时所谓的混,其实也就是相互打打架,斗斗殴,或是帮人出出头,长一下名声而已,无非就是想证明一下某某街道的某某人确实很NB,但是,单靠我们那时的那一种混法,肯定混不来多少钱的,可因为这些破事,我们却不少进派出所,甚至跟那些警察们,也都自然而然的都成了老熟人了。
其实,认识几个破警察能有个屁用?被人说声NB了又能怎样?这兜里没钱,走到哪里,还不依然是跟个瘪三一样!
所谓穷极生变,这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有了自己新的想法,也总想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目标,而那沿海前沿城市的改革开放,就恰好给我们提供了这一契机。
那时候,这沿海的电子表,服饰,以及那走私的香烟,只要你本事能运来本市,那就全都是些抢手货,也供不应求,而一夜能暴富,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话,而他黄金龙,也就是借着这个契机才发财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