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摸了摸她的脑袋:“发泄完了?”
米晨怔了怔,发觉自己果然连发火的感觉都没了。
楚骁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如果要看家世的话,你觉得我会和你说话?就算以前你爸当官,你还是阔太太的时候,我也眼皮子都不会抬的。如果你是那种好心过头的,你爸你后妈作践你,你也贴钱上去的,那我自然不会要你,可你不是,不会拉着那群人来吸我的血,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不觉得我太心狠?”米晨有点诧异,以前邻居,同学,朋友知道她家里的烂事,安慰她的同时,一般都会说什么“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别太无情”。
楚骁笑米米:“我不觉得,我本来就欠同情心,所以一般不会大发善心,某些活该的家伙,我是不会同情的。”
“……”
他渐渐敛起笑容,握住她的手道:“我家也说不上什么干干净净,我爸……他以前也做过一件龌龊事,我也是今年才知道自己居然有个私生女妹妹,咱们半斤八两的,谁也别瞧不起谁。还有啊,咱们都不是烂好人,也都喜欢整人……米晨,我越来越觉得咱们两个合适了,你好好考虑下,嗯?”
“我不要和你这个死*一起。把我衣服八光了来要挟我,什么东西……”
“所以我得把你追到手啊,你瞧,我这么坏,再坏下去还了得,需要伟大的白衣天使米晨小姐拯救拯救,把我从泥潭拉出来。”
“闭嘴!”她躺了下来,背对着他,拉起被子把耳朵蒙上。
楚骁轻抚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低声道:“怪不得你不肯回家……”
米晨不说话。
楚骁静静的看了她许久,低头隔着被子亲了亲她,说道:“米晨,我在感情上不会骗人,我对你是认真的,之所以没有和你说什么未来,是因为我们彼此了解还不足,所以我不想仓促许下承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但是,如果我真的承诺了,那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忘记你离婚的事,也忘记你那个家,忘掉我的背景,咱们就普通未婚男女。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你也别那么排斥我,咱们好好的接触接触。”
米晨把被子拉下来一些,露出黑漆漆的大眼睛:“真的不再乱来?”
楚骁沉吟片刻,笑嘻嘻的凑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是呀,不乱来。不过我这个人有点喜欢西方的某些习俗,比如见面亲亲脸什么的……”话音未落米晨的腿就伸出被子,狠狠的踹在他膝盖上,“滚!”
楚骁唇边还留着她皮肤温热软腻的触感,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那股窜上来的邪火给压下去,慢吞吞的回到沙发上躺好,过了一会儿,又道:“米晨,如果你想我来陪你睡,就说一声。”
米晨直接把枕头扔了过来,正好打在楚骁脸上,他闻到她的发香,忍不住深深的嗅了嗅,把这个枕头抱在怀里。
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米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她睁开眼睛,正看到对面的沙发上卷起的一团被子,楚骁已经不在卧室了。
她起*洗漱,走出卧室,楚骁在客厅打电话:“下午就回来,不是没订到上午的机票嘛……去你的,什么上海妞儿……我想要女人还不容易,不管是什么女人,只要我肯,都几分钟搞定!告诉你,我只要开窗子说,我要交女朋友,飞奔而来的女人估计要把这酒店踩塌了!……滚滚滚,有老婆有啥好得瑟的,我还能天天当新郎呢!不和你说了!”
他挂了电话,指了指茶几上的热牛奶:“睡了这么久,喝点这个垫垫,免得胃不舒服。喝完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米晨白了他一眼:“钱真多。”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怎么,你不吃?”
“谁说我不吃了?前段时间忙疯了,不是方便面就是盒饭,该改善生活了。有大凯子自动上门,我肯定得抓住机会敲诈。”
楚骁道:“净吃这些?怪不得瘦得脸的凹了,赶紧给我胖回来。”
米晨不答话,过了一会儿,问:“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吹牛呢?不管是谁都几分钟搞定,啧,自恋狂。”
楚骁咬了咬牙:“所以说你就是个异类!老子都不好给最亲近的那几个朋友说,要不肯定被埋汰死!”
“你脸皮不是比城墙还厚的吗?还怕人说?”
“我今天比较害羞……哎哎哎,少说话了,跟我出去,咱吃饭吧。”
米晨随着他到了一老街道上的餐馆,民`国时期的建筑,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意韵,进入包厢,一座黑檀木嵌螺钿屏风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视线,免得开门时路人窥视到里面的情形,屏风后面搁着中式的桌椅,椅子放着绣花锦缎靠垫,一切都是半旧的,泛着温柔平和的光泽。空气中缭绕着淡淡檀香味,闻着令人心情平和。因为过年,四周放了许多寓意吉祥的摆件和盆栽。楚骁看着米晨被红色的桌布映得鲜艳的脸庞,笑米米道:“喜欢这儿不?”
米晨点了点头,缓缓道:“布置得真的挺好,东西都很漂亮,但是又不让人觉得拘束。”
楚骁道:“是不是有点家的感觉?”
米晨默了默,说道:“还好吧。”
“我听你昨天晚上说了那么多……”楚骁停顿片刻,道,“过年的时候最怕一个人了,还好我找机会过来了,总算有人陪你。”
米晨身子微微一震,渐渐的,眼圈有些红,她吸了吸鼻子,抿起嘴,过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低声道:“谢谢你,楚骁。”
上来的菜都没有夸张的摆盘,简单的青花瓷餐具,家常却十分美味的菜式,让她想起幼时母亲健在的时候,精心做的年夜饭。她吃得很慢,也很多,楚骁也不说话打岔。两人吃过饭,走出餐厅,一阵冷风吹来,迅速带走脸上的热气,米晨不由得轻轻一缩。
楚骁注意到了,看着她道:“看吧,没好好保养身体,人就虚了,一点风就让你抖了抖。今后你上班什么的也别那么拼,现在你和以前也不同了,有那么多钱做基础,没必要拿命再去挣,别再帮人代班,也别抢着做事,先把身体养好,这才是革命的本钱。我毕竟有公务在身,没法子经常过来看你,别的同事未必贴心,你自己不照顾好自己,就真的没救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也特殊,春节期间,病人都多的。”
楚骁抬头看了看,只见云层低低的,浓厚如一团一团的棉絮,泛着灰色,便知道要下雪了,说道:“我就不让你送我去机场了,免得等会儿下起雪来,引起交通问题,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嗯。你慢走,我回去了。”
她刚转身,楚骁扬声道:“你等等。”
“怎么?”
楚骁推着她的肩膀,半强迫的把她带进旁边的一家店,店员迎了上来,微笑道:“春装新款已到,请问是看男装还是女装?”
“看女装……话说冬装已经下架了?”
“还没有,冬装在这边,您请。”
米晨皱眉:“不用你买衣服——”话音未落,楚骁似笑非笑道,“哎,你怎么知道是买给你啊?我给我妈我妹妹买。”
米晨不由得涨红了脸,有些难堪:“哦……那把我叫来干什么?”
“让你帮着参考参考。”
“人家比我专业多了。”米晨看向店员。
楚骁漫不经心道:“怎么,对你的品味这么不自信?”
米晨白了他一眼:“胡说!”
楚骁对店员道:“现在不用麻烦你,我先看看。”
店员微微躬身:“有需要请叫我。”
楚骁走到一大排衣服面前,仔细的看着,时不时拿起一件,贴在米晨面前比一比:“你和我妹妹差不多高,我参考下型号。”
可是看了几十款衣服,他都很不满意一样,最后从配饰架子上拿了双绒里的正红色小羊皮手套,又抽了一条柔软厚实的红色开司米围巾,叫来店员:“剪了吊牌,包起来。”说罢递了一张卡过去,店员一看他的卡,脸色微微一变,态度更加恭谨,刷了卡,等他签了字,递上精致的包装袋。
走出店门,楚骁拿出围巾看了看,十分满意的样子,伸手就绕到了她脖子上给她围上,她吃了一惊,伸手想取下,他握住她的手,把手套强行给她戴上:“看你冷成这样子,戴上,保暖一些。”
“你不是说你拿回去送给你妹妹的吗?”
“是啊,本来想送她的,但是看到你冷,怕你冻成了冰坨子,就送你了吧,回北京再给她买东西也不迟。好了我去机场了,再晚点要误飞机了,拜拜啊。”他忽的凑近,在她的红唇上偷了个香,在她回过味来之前笑嘻嘻的跑开,“道别吻!”
米晨刚张嘴,他就拉开了出租车门坐了进去,车一溜烟开走了。
她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车,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地铁站走。路边是林林总总的各式店铺,玻璃橱窗亮亮的反光,像镜子一样,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像,热烈的红色绕在脖子上,衬得她气色极佳,同路灯上悬着的大红灯笼一样喜气洋洋的。
围巾和手套真的很暖和,她忽然觉得身子暖融融的,仿佛气温凭空升了几度。
寒冬过去,春暖花开,上海的天十分晴朗,连带着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春天虽然过敏性皮炎多发,但是绝大多数吃药或者外敷某些抗敏药物便能缓解症状,因此病人虽然不少,却很轻松,进修学习也进入了尾声,米晨过得很滋润,人也比前段时间丰满了一些,若是家里没有电话过来各种骚扰,日子可以说是美好。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米晨和一起进修的同事回到了a市,汇报了学习成果,之后放了三天假,便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五一小长假轮到她值班,夜深了,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闲来无事,上网看着最新的tvb警匪剧,正入迷,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她抬起眼:“请进。”
一个护士推开门,说道:“米医生,有人找你,说是你妹妹。”
米晨脸色一沉,淡淡的看向护士身后站着的青春勃发的女人。
对方却很欢快的小跑过来,声音十分清脆:“姐姐,好久不见了呢!”
“米可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米可欣撅起嘴:“姐,别这样嘛,你还生我们的气吗?去年你回家那次……实在没办法啊,三间房,爸妈一间,哥哥一间,我一间,真的没地方了,你当时身子弱,客厅又是过堂风,你睡着容易出事。所以爸爸才说让你去外面宾馆先住住……”
米晨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别提了行不?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我趁着假期出来玩玩啊,正好你在a市,我就来找你嘛。姐,明天带我去青石古镇逛逛——”
米晨打断她:“我今天要值夜班,明天没精神。你自己玩去。”
米可欣委屈了:“姐,你别这样,我知道妈和你不亲,可是……可是咱们毕竟是亲姐妹,我也一直没有和你闹过什么啊……”
米晨冷冷一笑。米可欣的确没有明着闹,可是从来都是装乖卖俏扮柔弱,害得她和父亲关系益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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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睡了一天。大家容我养养,明天晚点更,星期天恢复早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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