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杨广空洞的声音,似乎在空中飘荡,“宇文将军不小心从天山上掉下,好在被去接应的人发现快马加鞭救回来。可惜……”可惜是现在这般模样,御医都在外面瑟瑟发抖,根本就没有人能想到办法,也不知道宇文成都能不能救活。
从天山上掉下,凤小三满脑子充斥这句话,那么高的山掉下如今还能保住一息脉动已经不错,再命大的人也无法抵挡住那么高的山脉。鼻子一抽眼泪险些落下,凤小三上前几步下意识握住宇文成都的手臂,冷冻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入眼一大片血红,看到宇文成都胳膊上的新伤旧痕。
良久凤小三猛地站起身扑到杨广面前嚎啕大哭,“皇上,我求求你救救宇文将军。说起来宇文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上万不可让宇文成都死了。”哭着凤小三似乎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我看到太子手腕上有一道隐隐黑线,怕是被人下了毒物,这个东西可以为太子殿下解毒。”
“只求皇上可以救活宇文将军。”
凤小三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眼底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满心只想着宇文成都绝对不可以死,一定不可以死。
杨广半天无语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哭的几乎昏厥的凤小三,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眼角带着点点泪珠,“我又何尝不想救宇文成都,他是我的爱将,也是被我视为弟兄的人。就算你不求我也一定会救,可是,”杨广带着哭腔,“御医房所有御医都没有办法,你要我如何是好?”
凤小三意识渐渐清明,杨广说的没错,那么多御医站在门前都无法医治宇文成都,杨广又能有什么办法。抽泣着坐在地上凤小三紧紧握住手里的石头,猛地抬起头对上杨昭的眼睛,杨昭面无表情眼底闪着悲伤,原来只有让凤小三感觉重要的人有事,她才会想到自己也需要医治。
既然如此,还要这个解药干嘛。
杨昭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些以后满心凄凄,有些不知名的感伤。
不顾地面冰冷,凤小三擦着眼泪盘腿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医治好太子殿下,不过这是唯一的方法。”抬起手将石头递给杨昭,“不管宇文成都能不能活下去,都请你好好活下去。”
有一种决绝,凤小三微笑着转过头看着躺在榻上没有知觉的宇文成都。
一袭白衣头发散落无须,似乎睡着却脸色惨白,完全没有当初叱诧风云的模样。
手轻抚上宇文成都的脸庞,凤小三嘴角微扬,第一次见到宇文成都他风度翩翩手持凤翅镏金镗,将自己当作细作带到皇城。后来见到不管什么时候宇文成都对凤小三都是面无表情,不恼不火却又会因为杨玉儿恨不得拍死自己。
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却无法起身与自己对峙。
“宇文将军因为从天山摔下,五脏六腑皆是被损,普通药物根本无法医治好宇文
将军,”凤小三面无表情抚着宇文成都刚毅的脸庞,眼底闪着泪光嘴角却扬起微笑,“我听说天山老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奇人,不管什么奇症都可以医治好。皇上,求你照顾好宇文成都,我要亲自去天山求天山老人出面医治宇文成都。”不忍放开宇文成都的胳膊,凤小三嘴角带笑,“麻烦皇上了。”
“麻烦皇上为我备好马和粮食,此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凤小三硬压住哭泣站起身,宇文成都我一定会救你。
杨广痴痴看着宇文成都,当初身为晋王,和宇文成都就算生死之交,一度生死过来岂能看到弟兄死亡。可是,转过身看着凤小三,莫名其妙也不喜欢凤小三有事。
轻叹,“此去,小心。”
“是。”
轻摇罗扇,仰起头看着月空,凤小三本不想将石头拿出,因为这个东西也许能医治好太子的毒物,也有可能伤害太子,属于太过刚烈的东西,终究不是太好。奈何如今去天山不知何时能回,凤小三担心若是回来太晚或者直接回不了,太子也没有救。
还不如铤而走险。
“为什么一定要救宇文成都?”杨昭远远看着凤小三煮药,到底忍耐不住慢慢走过,还是有些疑惑笑自己太执着。
可是凤小三刚才求杨广救宇文成都的表情,迷住杨昭双眼,不知为何有种心闷的感觉。
“不知道。”凤小三轻笑拿着扇子为自己扇风,“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就是不希望宇文成都死。也许因为有过一点交集,感觉宇文成都是个很好的人。”他的确是很好,第一次就把自己丢到街上。凤小三忍俊不禁笑,“杨昭也是很可爱的人,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你们有事。”
杨昭这才心里舒服些,笑着拍凤小三脑袋,“那也可以让别人去天山的。”
“我不放心。”凤小三直截了当。
杨广都说了天山凶邪无比,宇文成都如今这样,其他人只怕好不到哪里。
既然如此着急等待,还不如亲自过去。
“这个东西记得每天都喝,直到手腕上的黑线消失了才可以停止。”凤小三说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再次看着杨昭,“你记住没有!?”
杨昭笑靥如花,甜甜糯糯看着凤小三,“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煮药?”
手下一顿凤小三自知根本无法和杨昭说这个问题,仰起头看天手下不停挥着扇子,杨昭也知道再说无益,微微笑着抬起头,“我听说天山险恶,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如何?”
“不好。”凤小三也知道路途险恶,但是也不会拿太子的性命和自己一起打赌。
这个人好歹也是太子储君,说到底是千金之躯不可马虎。
再说杨广也不见得会同意,还是少个事比较好。
杨昭说着也感觉无益,又瘪瘪嘴坐在旁边无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凤小三多坐
一会。
若干粮食凤小三感觉足够自己吃几个月,嘴角抽搐莫名看着杨广,“这个,这么多粮食,我一个人实在承受不来。”
“我知道。”杨广微笑着挥挥手,凤小三顿时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围住,气势汹汹手握兵器,看的凤小三一愣一愣,难不成杨广根本不相信自己,早就布好天罗地网只等着抓住自己?凤小三转念想着又感觉不太对劲,忙看着杨广等着他如何说。“这些都是昔日宇文成都的部下,听说宇文将军有难所以自发要和你一起去找天山老人,只为救宇文成都一条性命。”
原来是这样,凤小三松了口气看着几个将士,微微皱起眉抚着心口,“既然都是去救你们家将军的,干嘛要表现出讨命的样子,知不知道很吓人。”
几位将士一听这话顿时感觉不好意思,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相互看着。
“行了!”凤小三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眼睛骨碌碌看着眼前的马,看似很凶也不知道能不能降服。又是挥挥手,“你们谁会骑马?”
“我们都会骑!”将士们异口同声。
“那你们给我换一匹马。”凤小三大言不惭指着杨广为自己找的马,想想又回头看着杨广,“能不能给我找个温顺些的?”
“……”
“你不会骑马?”杨广一语道破。
凤小三头上落下几滴冷汗,忽然讪笑爪子一挥,“矮油,人家是会骑马滴,就是这个马看起来太凶了,人家怕死!”
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过呢,这样死了是不是太亏了些。
凤小三感觉自己才没有那么笨。
将士们相互看看面面相觑,不是吧,气势汹汹要去找药的人居然说怕死?
“皇上的内疾还没有全部医治好,药方我已经给小义留下,希望皇上照顾好小义。”凤小三义正言辞对着杨广抱拳,想了想感觉不太放心,“小义年纪还小若是翻了什么错还希望皇上可以担待些。”
“好。”杨广直接答应,“这个好办,我恕他无罪就是。”
点点头凤小三很帅气挑起披风,领先骑上马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此去着实艰险,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安全回来。
深吸一口气凤小三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将士不敢怠慢急忙上马跟上凤小三的脚步。
城墙上一个白色身影站立,如谪仙一般看着凤小三出城,慢慢将手上的箫拿起放到嘴边,悠扬的箫声飘远带着点点忧伤。凤小三身子一僵,这个声音是第一天遇到杨昭时他吹的曲子,太过熟悉根本不需要思考。凤小三闭上眼睛半晌忽然睁开,大叫一声驾,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杨昭直直站立不顾凤小三飞驰的背影,悠扬吹着箫,只为送别,不为忧伤。
“你喜欢她?”杨广不知什么时候穿着龙袍,安静站立在杨昭身后。杨昭半晌不语眼神呆滞。杨广仰起头微微一笑,“什么时候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