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坐在对面,看着竟为他做起主来而浑然不知的洛嫣,嘴角的温暖和幸福溢于言表。
他此时才像是一个慵懒自得的王者,浑身上下闪着让人不能正视的光芒。
洛嫣抬起头时,容君烈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清冷,还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我很饿了。”
“马上就会上菜的,我嘱咐过他们要快点。”洛嫣好心的安慰着,顺手将温水推到容君烈的跟前,“你先喝点水。”
容君烈握过水杯,望着眼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洛嫣,有些不适应地清了清嗓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弄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病人。”
“你本来就是病人,不然你摘掉帽子看看。”洛嫣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
容君烈直了直身子,双手抱胸,是因为他现在受伤的缘故吗?
所以她在瞧不起他,连说话的口吻都不一样了。
不过为什么他现在觉得即使是这样的洛嫣也是这么可爱呢?
容君烈没有答话,耐心地等待上菜,很快,几道菜上了来。
不过他很快又皱眉了,指着面前的清汤淡粥,还有几道素菜,问洛嫣,“这些是什么?”
“是我点的啊。”洛嫣拿过筷子抬手夹了一块腌萝卜给他,“你尝尝看,很可口的。”
“……”容君烈瞪着她,冷冷地不说话。
洛嫣见容君烈表情不对,立刻说道,“那个……你受伤了,不能吃太荤太辛辣的东西。所以我就看着办点了这些。你不要抗拒,你先吃吃看嘛。”
容君烈还是不动筷子,也不张口。
洛嫣见状,放下筷子,垂下眼帘,“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在这公开场合把你的帽子给摘下来了。第二天你受伤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头版头条上了。”
“……”容君烈皱眉,盯着面前这个做无辜状的洛嫣,“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洛嫣点点头,一点也不含糊地说道,“是的。”
“……”轮到容君烈无语了,他犹豫了三秒,看到洛嫣起身的样子,明白她不是说说而已,现在势单力薄,斗不过这个女汉子,还是素手投降为之上策。
容君烈沉闷地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过腌萝卜往嘴里送,一股酸甜沁入心扉,配上素粥,果真是挺好吃的。
见某人乖乖听话,洛嫣清冷着脸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忘却了所有。
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
洛嫣载着用餐完毕的容君烈回到家,“好了,我们到家了。”
回过头,容君烈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的样子。
洛嫣见状,便放轻了动作,打开车门,把容君烈的身子扶住,拿出手机想打给家里的客厅,希望下人出来,能够帮忙抬这个男人进别墅里去。
可是这时,一股力量突然把站着的洛嫣往里拉,洛嫣始料未及地扑在了容君烈的身上。
她抬起头,看到容君烈睁开了眼睛,正炯炯地望着她。
洛嫣咬唇,她是又被他耍了吗?!
“你……你有伤在身,别闹了。”
“敢做我的主,我不好好地教训你一下。我还怎么是容君烈。”
说着,他狡黠地挑眉,揽过洛嫣的脖颈,唇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嘴上。
猝不及然地,洛嫣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他压低的帽檐,隐隐露出的纱布,俊朗的容颜,像是一副画框一样框住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这一次,也许这里的气氛太过撩人,洛嫣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个吻,来自容君烈的吻。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拥抱,他的唇香,还是那么的熟悉和蛊惑人的心,洛嫣像吸了罂粟一样地沉沦了几秒。
不过她很快也清醒了过来,半开的车门外有下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她急忙推开了他,慌乱地说道,“到家了,赶紧进去休息吧。”
下人在车门外恭敬地说道,“容先生,你们回来了。”
容君烈看着洛嫣急急往别墅里走的背影,淡淡地微笑,他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回到别墅里,容君烈跟着洛嫣进了房间。
洛嫣看着他大步迈到床边,坐下,看向她幽幽地说道,“你还记得你说我是病人吗?”
洛嫣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他设的游戏陷阱,便点点头,“是。”
“那从今天起,我这个病人,就全权由你照顾了。”容君烈右脚叠在左脚上,慢条斯理道,“有意见吗?”
“……”洛嫣张了张嘴,“为什么,你这别墅里保姆佣人很多……”
“可是妻子只有一个。”容君烈说着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洛嫣心因他的话微微的皱了一下,医生说他的身上有多处擦伤,是不能洗澡浸水的。
哎……想到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洛嫣只能将这一身叹息放在心底了。
于是,她很快就进了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把毛巾浸湿,然后替他解开了衬衫口子,擦拭身体。
容君烈睁开眸,看着洛嫣俯身解开他的衣服,热毛巾握在手里折成长方形,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感觉到胸口一热,心情颇好地望着她垂下的头发,伸手轻轻去拂,“擦仔细点。”
洛嫣听着他沙哑暗沉的话,心头一紧,咬唇看了他一眼玩味的表情,本来轻柔的手不由地僵硬着重重来回。
不想容君烈的手握了过来,轻轻地按在她的手背上,放到胸口处的位置,慢慢地往下擦拭。
他的身材很好,小腹处若隐若现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显得那么you惑。
特别是那人鱼线,禁锢着腰部的腰带,十分you惑着洛嫣的视线,仿佛再往下边一点,就能看到更心跳加快的场景……
洛嫣红着脸,咽了咽口水,左手推开了容君烈的手,弯腰把毛巾放进脸盆里,听到他压着声音道,“你脸红什么?刚才有偷偷地在胡思乱想什么吗?”
“我哪儿有胡思乱想什么。”
洛嫣将毛巾重新拍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衬衫袖子给脱下来,心不在焉地要擦拭,听到他低吼了一声,原来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上。
洛嫣一惊,赶紧把毛巾拿开,俯身仔细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容君烈皱眉,“你是故意的吧?”
“不,不是的。”洛嫣看向容君烈,正要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无心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靠着他那么近,他的右手又勾了上来,按住她的身子往他身上躺去。
洛嫣一紧张,下意识地用双手隔开了他和她。
静谧的房间里,乳白色的灯光高高地从上方照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像是一场情人的舞台剧一样,两张绝美的脸相对着,湿热的毛巾慢慢地浸透了床单,开出了一朵淡色的不规则的花来。
女生趴在男生的身上,男生的衣襟敞开,露出俊美的身材,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被男生的温柔和狡黠给禁锢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君烈这才启唇道,“你就是故意的。”
“啊?”
“故意吃我豆腐。”容君烈眼底带笑地补充道。
“……”洛嫣欲起身,用行动证明,可是他的大手就是不让她离开,自顾自地说道,“也对,如果你不吃我豆腐,我们以后怎么生个女儿。”
说到还要生个女儿,洛嫣的心里别扭了一下,她伸手把一旁的毛巾从床上拿起来,坐起,“身子帮你擦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慌乱的躲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双颊还有些绯红的自己,洛嫣捂着胸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爱情究竟是什么,重生后的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真正地重生,所以对他的关心,才会冲昏了自己的理智吧。
这之后的每一天,洛嫣都称容君烈为“容先生”,然后在他的死皮赖脸的要求下,她便开始照顾起他这个混蛋来。
用早餐的时候,她陪坐在一旁,为他把多油的餐点给过滤掉,又或者把牛排切小块,又或者把牛奶弄热,又或者把三明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又或者是把沙拉拿到榨汁机里榨。
这些保姆都可以做,但是容君烈指名要洛嫣做。
搞的家里的保姆和佣人人人岌岌可危,以为自己是要被开除的节奏。
“容先生,牛奶已经帮你热好了。先喝牛奶吧。”
“嗯。”
“容先生,这三明治我已经切好了,你可以吃了。”
“嗯。”
“容先生,你该吃药了。这是温水。”
“嗯。”
这天,他到花园里晒太阳,坐在长椅上,洛嫣到处找他,要给他伤口换药。
找到容君烈后,洛嫣不由皱眉,把医药箱放到地上,半跪下来,“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也是我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来。”容君烈挑眉,回嘴道。
“……”洛嫣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半跪下,挽起他的裤腿,抬起头,看到他的眸光定定地盯着自己,眼神有些怪异。
朝着他看的地方,洛嫣低下头,不禁“啊”了一声。原来自己的衣服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从居高临下这个角度来看是完全暴露的,雪白的宿兄完全呈现在了某人的视野下。
洛嫣脸颊发烫的蹭地站起身,紧拽着手心里的纱布,又羞又恼,“你自己换吧。”
说着,她就要离开。
容君烈拉过她的手,低声道,“害羞什么,你的身体都是我的,我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面对他偷窥的理直气壮,洛嫣无话可说,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他起身,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霸道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洛嫣不明白他的这种看似依赖的霸道,他时而地神情凝望,时而地温柔抚摸,时而地霸道拥抱,时而地挑,逗亲吻。
她不懂,这层看似喜欢的面具下,是不是一阵虚伪的表象。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再一次沦陷了。
所以当她想要伸手去回应这个拥抱的时候,她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
突然洛嫣感觉到容君烈的身体有点不对劲,有些烫的过分。
她推开他,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将他扶到长椅上坐下,拿体温计一量,39度,是发烧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啊?”洛嫣焦急地看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喝他,“走,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容君烈则一副自己受伤的样子,冷冷地瞪眼,“这不是你的责任吗,我是病人,你是照顾者。”
都这会儿了,他还能这么耍嘴皮子。
洛嫣真的是受不了他,“好,就是我的错好了。那我现在弥补我的错误,带你去医院。”
可容君烈闭上眼睛就是不动,随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洛嫣只好叫来了家里的园丁,把他抬到了房间里,叫来了家庭医生,给他输液,然后一直在床头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他的高烧一直都不退。
洛嫣给容君烈敷了整整一夜的冰毛巾,翌日清晨,她打了一个盹醒了以后,看到容君烈还没有醒来,把毛巾从他额头上拿下来,用手背拂了拂,他的额头不再发烫了。
洛嫣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他的烧退了。
坐在床边的洛嫣定定地看着熟睡的容君烈,好像这么一病,他消瘦了不少。
她有些心疼地把被子拉了拉上来,给他盖住,他凝眉地低声呢喃着什么,她低下头凑近仔细听,这才听清楚了,“嫣儿……”
他在唤她。
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着她的位置。
洛嫣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很疼很疼,如果容君烈的心里有她,在昏迷的下意识里会唤她,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叫别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呢……
洛嫣看着他,一直发呆,直到天色亮了,她才收拾起疲倦的身体和心情,下楼给他做丰盛的早餐。
当洛嫣把细心熬制好的燕窝粥烧好的时候,容君烈从房间里出了来,扶着楼梯下了来,看到忙前忙后的洛嫣,轻声唤道,“我怎么了,怎么醒来手背上还有在输液?”
洛嫣走过来扶着他进房间坐在床上,“你忘记了吗?你发烧了,烧了整整一晚上。”
“是你照顾的我吗?”容君烈抬起头,有些无力地挑眉。
“不然还有谁……”洛嫣轻声带过这句话,随即忙把自己端上来的粥端到他的面前,“来吧,发烧后喝点粥才能好消化。”
容君烈连续几天的流食吃的有些烦了,他反感地推开道,“我不要吃这个。”
见他有耍任性,洛嫣皱眉,“那你要吃什么呢?”
容君烈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那清粥,一点味道都没有,让人腻烦。
他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好么?
“你。”看着眼前颇为紧张的小女人,容君烈语气沉沉的说了一声。
当他看到洛嫣红了脸,有种要生气的前奏,马上改口说道,“只要不是这个就可以!”
说完,他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洛嫣,看得她心惊肉跳,眼神闪烁躲避着他的深邃。
过了一会儿,洛嫣暗自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看他一眼,转身去了厨房,病人是老大,她不跟他计较。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容君烈还会耍性子,心里不由有些好笑,之前的紧绷也不见踪影。
而容君烈却看着洛嫣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眼神深邃迷人,也不知道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给,这个是新做好的皮蛋瘦肉粥,味道应该还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洛嫣这才重新推门进来。
“怎么这么久?”容君烈本来以为洛嫣出后马上过来陪他的,谁知道她让自己等了这么长时间?
洛嫣听着他这质问的话,本来还压抑着的怒气忽然就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喷薄而出,朝着容君烈倾泻过去。
“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吃那碗粥?你知道我为了熬它,从几点就开始忙了么?你一句话不吃,我就要下楼继续给你做……”
洛嫣郁闷的低吼着,发泄完后才发现容君烈眼神的转变,马上闭口不言了。
而容君烈却是惊讶一笑,直接从床上勉强支起身子,探身起来吻向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他本来以为这些小事,她会让保姆来做的,毕竟昨晚照顾了自己一晚上,这样想着,他心里面感触更深了点,毕竟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虚弱无助的。
强大如容君烈之流也不例外。
“唔……”因为身边是一个病人,洛嫣生气归生气,却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轻轻推拒着。
终于,在两人气息教合的时候,两人唇分,透明的津液从那相贴的唇缝之间流出,无端增添了几许yin靡的气氛。
“那个,你要不要喝粥了?”洛嫣睁开迷蒙的眸子,在接触到容君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才蓦然转醒,急忙故作无意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咬牙问道。
只是,她虽然无意,容君烈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样子就像是这小女人拿着羽毛笔在自己心上写写画画,弄的他心痒难耐。
喉间粗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样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洛嫣被他那样子惊着了,直接端碗凑了上去。
“给,你不是饿了么?赶紧喝粥吧!这个可是我刚刚做的,也尝过,好歹是有些味道的……”
似乎想要打破现在这尴尬的气氛,洛嫣嘴巴不停地在说话,一刻也不消停。
容君烈心下好笑,但是还是摆出一副委屈的嘴脸,对上洛嫣那透亮如水的眸子。
“我嘴巴不饿,这里饿……”他朝着洛嫣暧昧的示意。
“哪里?啊……你自己吃,我还有事!”洛嫣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急忙逃窜出屋。
容君烈在后面爆笑出声,不过却在之后低头安慰自己已经朝着他们敬礼的小兄弟,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躲出门后的洛嫣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眼睛看向面前的镜子。
里面的那个双颊粉红,似乎含春的小女人是她么?
还有那如水波荡漾一样的柳眉,晶亮的眸子……
天啊,她蹲在地上,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越来越不被自己掌控了,就像是自己的心。
警告了自己多少次,可是现在呢?
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整个屋子的宁静,洛嫣站了起来,还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过去接听。
只是,当眼神在接触到那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时,她的心微微拧了一下。
捏着电话,洛嫣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容君烈住的卧室,快步走到走廊的深处,这才接通了来电,“冷大哥……”
“嫣儿,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电话那端的冷云天语气一如平常的那般平静和沉稳。
“额……”洛嫣尴尬的扬起唇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马上要开心了,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业,回来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我让人去接你!”
意外的,冷云天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什么,反而是这么贴心而又温暖的给她台阶下,毕竟是有约定的,洛嫣对她,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内疚。
“额……冷大哥,你放心了,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业的……”
洛嫣咬唇,低声肯定着,不一会儿,冷云天那边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寂静的走廊里,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那端男人传来的微微叹息声。
哎……
他一定是对自己失望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这一颗心总是挂在这个男人身上!
洛嫣看着电话里忽闪下去的屏幕,心里掠过大片的黯然。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和容君烈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如过去那样温馨,也许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舍得报复他的人吧!
不然,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婆——老婆——”
房间里,又传来男人咆哮的声音,这次倒是叫得更理直气壮了,洛嫣无奈的扬了扬唇,只好收拾了电话快速的又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