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要去的书院正是九牧境内最好的书院,隆德书院。并不是说真正的人才就一定要到狼族去,除了皇室之外,通常情况下都是想要效忠于哪一个国家便会到哪里读书,毕竟这个国家的教育才是最贴近于这个国家的帝王的治国方针的。
自从来到隆德书院的第一天云彻跟梁郁宁还有墨溪见过一面,之后只是偶尔见上一面。
怎么说云彻都不是善于与人相处的类型,倒不是不会与人交际,而是什么事情都习惯一个人来完成,不懂得与人合作之道。不得不说,云彻的个人能力是很强,但是牵扯到协作的时候不拖后腿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就这样,渐渐的云彻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式,只是挂着一个名字而已,再也没有去上过课了。
这日,云彻实在是闷得无聊,便来看墨溪上课。事实上墨溪与她的年龄差不多大,若是跟他相处的话,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虽然墨溪是噶男子,而且跟他一起的也都是男子,但是云彻早就已经习惯跟男子待在一起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夫子讲地真不错。云彻想,那些东西她虽然也知道,但是让她去讲的话未必能够讲地这样通透。但是她不太喜欢那样按部就班地背书,事实上她看什么书都是大体过上一边,有了自己的理解就以为自己学到了该学的,再也不肯去背诵了。她相信,若是论谁读过的书多的话,她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但是若论谁背的书多,那么她一定排不上号了。
休息的时候云彻在门口处向墨溪招了招手,墨溪看到了立即就走了出来。
云彻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有些诧异的,云彻来到这里足有一个月了,可是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认为云彻的性子是有些冷淡的,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是有事才对。
“呐,子溪,这样上课真的有意思吗?”云彻跟墨溪坐在学堂前的石凳上,云彻突然开口问道。
墨溪一愣,疑惑地道:“大姐怎么会这样问,难道大姐觉得夫子讲得不好吗?”
“好不好嘛……”云彻皱了皱眉头,一副苦思郁结的模样,“夫子讲得是很好,不过……这样不会太浪费时间了吗?若是我们自己读的话岂不是更快吗?”
“呃?”墨溪再度一愣,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可是看云彻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便认真地解释道,“我们来求学,不只是为了死读书,更是为了向夫子、向他人学子一种为人处世之法。若是自己读书的话,就难免会有偏颇之处。言传身教,这是集众家之长的最好的方法了。”
云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向墨溪的眼神有些怪异,直看得墨溪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问道:“表姐怎么这样看我,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不,你说的很对。”云彻斩钉截铁,“但是我不认同这种观点而已。书籍本身就可以向人来传达想法了,为什么还要那些夫子呢?就像是……明明求了神也没有用,为什么神这种东西怎么也绝迹不了呢?”
墨溪再次被云彻的话给震惊到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彻。
“难道不是吗?若是求神有用的话,谁都整天窝在家里,等着神来救济就好了,为什么这个世间还有什么生老病死、苦痛折磨、征战不休呢?若是夫子真的那么有用的话,应该是谁也超越不了自己的夫子,那么人们的整体的思想、认知、学识都要整体下降才对,那么那些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又如何解释呢?所以说,这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啊!”没等墨溪说话,云彻又自顾自地道。
墨溪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云彻。
云彻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疑惑地道:“在我来的时候祖母告诉我祖父是想要我来这里学会玩的,可是为什么呢?所谓的玩的意义是什么呢?就那样无谓地浪费时间很好吗?”
“大姐难道就不知道‘享受’二字吗?”梁郁宁突然出现在了云彻的背后,有些无语地看着云彻,在得到云彻的迷茫回应之后彻底地失望道,“哎呀呀,真的不知道大姐过去的十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竟然连享受都不会!若是以后嫁为人妻了之后,不是更加可悲吗?”
云彻皱了皱眉头,不过是十岁的小屁孩,谈什么嫁娶,还真是有些难以说服人。
看到云彻那明显无谓的目光之后,梁郁宁心下稍稍有些郁结了,解释道:“人生苦短啊,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要是不能够再活着的这几十年里多享受一些人生的话,一旦死了……”
“停——”还没有等他说完,云彻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悦地道,“小小的孩子,你不过是十岁而已,谈什么人生苦短?若是你现在就说死的话,让那些人情何以堪?”
梁郁宁顺着云彻眼睛看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当即捧腹大笑了起
来,道:“大姐你真有意思,是啊是啊,我们现在是不该谈论人生苦短的!哈哈哈……”
墨溪皱了皱眉头,显然他是不知道云彻跟梁郁宁在打什么哑谜。
云彻蹙了蹙眉头,梁郁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相反的,墨溪倒是有些相像的。低低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有能够明白梁王爷的意思啊!“享受”,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现在一心想做的只是如何哄云倾开心,如何才能够回到以前那样的幸福生活而已。
这样想着,云彻便觉得这样在这里向墨溪请教根本就毫无意义。她从小到大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云倾的纵容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她在不打扰别人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去做那些自己认为有益的事情,这种存在从来都不会被别人视为眼中钉,也不会得到过多的关注,所以她直到现在都还是我行我素而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大姐,你要走了吗?”墨溪见云彻站了起来,立马跟着站了起来,疑惑地问道。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们都还没有多说两句话呢!大姐一点儿也没有一个大姐的样子,倒不如大姐倒过来叫我们哥哥好了!喏,大姐?”梁郁宁贼兮兮地看着云彻,调笑道。
“宁儿,你胡说什么?”墨溪瞬间就敛去了笑容,责备梁郁宁道。
“说什么?”梁郁宁轻笑一声,将胳膊搭在墨溪的肩膀上,道,“当然是说事实了,大姐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姐姐该有的样子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胡说!大姐就是大姐,怎么可以反过来叫我们哥哥呢?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回去告诉祖父,罚你禁足!”墨溪义正辞严地道,那样子倒是不容得半点儿妥协的。
梁郁宁撇撇嘴,不屑地道:“真的要告诉祖父吗?祖父那样严厉,怕是不会只罚我禁足那么简单了吧?弄不好是要挨板子的,打得屁股开了花,然后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呜呜,好可怜啊……”说着,梁郁宁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干巴巴地看着墨溪,好不委屈!
墨溪倒是真的犹豫了起来,半晌才叹息道:“你规矩一些,我不告诉祖父就是了。”
“啊,子溪真好!”梁郁宁一下子扑到墨溪身上,像是小狗一样蹭着,弄得墨溪好不无奈!
云彻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梁延秋为人刚直不阿,为何儿子却这般玩世不恭?就是梁正秋岁圆滑世故,倒是也没有这般的痞气,倒不知梁郁宁是从哪里沾染的。
“宁儿,你若是仗着子溪心软再这样欺负他的话,做姐姐的可是不会饶了你的。”云彻当头给了梁郁宁一个爆栗,教训道。
梁郁宁当即便捂住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云彻,好似在控诉云彻的恶行似的。
云彻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又要去打,梁郁宁连忙告了饶。
有梁郁宁在,三个人之间的气愤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不过云彻仍是觉得这样的谈话根本就毫无意义,站起身子来便要走,又听梁郁宁道:“明日山下有个庙会,我们不若一起去看看吧?整日待在书院里,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闷坏了……”
没等他说完,云彻又是一个爆栗,斥责道:“你怎么好的不学,偏偏学这些坏东西呢?若是你父亲那个耿直的性子,听到了你这样的话,非要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梁郁宁倒是浑不在意,道:“父亲常年驻守边关,哪里有时间来管我,我虽然不比大姐一个人惯了,也是极自由的,所以不用担心那些问题,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嘛!”
“你又在那里胡说!这话若是传出去那可是大不孝的,你……”墨溪被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云彻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养不教,父之过吗?她从小就被云倾带着东奔西跑,虽说那时候父亲最是疼她、宠她了,可是跟母亲的关系一恶化便全部走变了,她甚至怀疑父亲那根本就不是喜欢她,只是因为云倾的关系附带上喜欢她而已,现在想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姐……大姐——”梁郁宁叫了云彻几声她都没有回答,便直接趴在她的耳朵边上吼了一声,吓得云彻一个瑟缩。“大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走神!”
“哦,没有什么,你说的那个集会,我们去吧。”云彻漫不经心地答道。
“咦?”梁郁宁显然有些不敢相信,确认道,“真的要去吗?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下山好麻烦的,还有经过多层的批准,这全部下来也要不少时间,恐怕就是后天也弄不完,难道我们要偷偷溜下山吗?”
“不行!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以做呢?若是被发现了……不不不,就是发现不了,我们也是不能做的。”墨溪义正辞严地道。
云彻以前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受过什么限制拘束的,看见这两个人的态度顿时头疼了起来,想了一会儿道:“
放心交给我吧,明日寅时一刻在山门口处集合,别忘了哦!”
云彻说着便站起了身子就走,梁郁宁跟墨溪都是一愣,梁郁宁率先开口道:“我们要是溜出去的话,最好不要从正门出去……”
“谁说要溜出去了,你这个小孩子不要老是拿你的想法来看别人好不好?”云彻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其实她以前倒是也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过是将那些规矩视为无物罢了。但是这次自己是身为姐姐的,必须以身作则,她是这么想的。
“反正啊,出去的批准我一定会拿到的,行了,我先走一步了。”云彻说着转身就走,撇了撇嘴,心中却在想这算不算是玩呢?
让梁郁宁佩服的是,第二日云彻果然拿到了许可,他追问云彻是怎么办到的,可是云彻就是不说。其实,云彻能怎么说呢?若是说出来让梁郁宁学了去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她呢,先看了一遍书院的规矩,然后设想了多种事情发展的结果,准备了很多应答的措施。想她这种不信鬼神,又没有规矩的甚至是有点儿不讲理的人,那些迂腐的读书人怎么应付地了呢?所以出山门的许可就这么拿到了。不过她若是早知道今日的外面那么凶险的话,是绝对不会带梁溪跟梁郁宁出来的。
梁郁宁跟梁溪都很欢喜,一路上梁郁宁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云彻想,毕竟梁郁宁还是个孩子,还是孩子的心性要多一些,若是好好教育的话,定然是不会有过大的偏颇的。
庙会上很热闹,几乎是人山人海的,各种杂耍马戏的几乎是通过观看的人挨在了一起。云彻是讨厌这么多人的地方的,太过于吵闹了。她更喜欢清净,喜欢一个或者是几个人待在一起。
不过梁郁宁和墨溪跟她的想法似乎完全相反,因为他们很喜欢并且享受这种热闹喧嚣的地方。尤其是梁郁宁,几乎是拉着墨溪跟云彻挨个地去看那些表演。云彻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便跟他们两个约好了,一会儿在神庙前集合。
其实,云彻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里供奉的到底是哪一个神呢,正好借这个功夫去看一下。挤过拥挤的人群,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力竭了,不过也到了神庙。这里的人比外面的还要多,不过云彻还是看到了那里供奉的神,竟然是文财神比干。心下小小有些失望,总觉得今日出来看什么庙会的决定是错的,她今天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失望加疲惫,怎么算都是赔进去了。
云彻退出神庙,便跃上了神庙前一个大约三个成年人合抱的宽度的百年的梧桐,躺在最高的树枝上便悠闲地眯起了眼睛。虽然说这里也很吵闹,但是比之下面要清净地多了,而且还可以看到下面的全局。
往下瞥了一眼,其实这个小镇并不大,但是人却这么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子溪想想倒是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毕竟是庙会,方圆百十里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也是无可厚非的。
闭上眸子假寐了一会儿,云彻想梁郁宁跟梁溪会不会已经过来了,便朝下面看了一眼,终究还是觉得人太多,不想下去再挤一遍,便作罢了。
可是没多会儿她就被人群的喧嚣给吵醒了,她是一阵心惊的,因为那声音确实不对。猛地朝下一看,竟然人群中发生了骚乱,而骚乱的中心地带正是她刚才跟梁郁宁还有梁溪分手的地方。再也没有悠闲的心思了,她赶紧找寻着梁郁宁跟梁溪的身影,可是到处到处都没有,她顿时也有些心急了。
突然,她发现了梁郁宁的影子,怎么看都是在被人追赶的。云彻瞬间皱紧了眉头,莫非这场庙会真的有什么蹊跷吗?再仔细去看时已经没有了梁郁宁的影子,而有个地方她很在意,那里已经开始了厮杀,而被围在中间的人已经满身都是鲜血了,而且身影有些眼熟。
突然,云彻找到梁郁宁了,他却只是躲在外围的人群里,并没有上前去。
云彻心下一阵疑惑,或许是她多想了,中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蓝雪。慌忙跃下树去施展轻功很快就到了那个地方,找到梁郁宁便问:“子溪呢?”
梁郁宁有些支支吾吾的,最后却是看向了被围杀的那个人。云彻心下猛地一震,暗叫一声糟糕。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梁郁宁一眼,说道:“躲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救他。”
梁郁宁倒是没有反驳,安静地待在那里,眼中满是惊恐。他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本来是在看马戏的,不成想那些人突然抽了刀,直接就从台上砍了下来。那些被砍中的人瞬间就死了,就是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
他想要拉着梁溪逃跑,可是梁溪却愣是冲了上去。他不明白,明明梁溪没有习武的天赋,要对付那么多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可是却要冲上去。
他本来是想要躲到一边的,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直接追着他来了,那模样就好像是特地追他似的。他仓皇逃命,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