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冷笑了,不是说老五很精明很有头脑吗?快三年了,至今也没找到蓝宵露的所在,找一个人找三年找不到,如果是自己这样全力找下去,早已活的见人,死的见尸了。
一缕幽幽香风钻进鼻中,司城丰元回过神来,看见面前那个仪容妩媚端庄,笑容温和轻浅,美貌如花的女子。司城丰元心情又畅快起来。
这是他的王妃,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他哪能拥有这样的美女,哪能拥有问鼎至尊之位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绝不做夺嫡之争的牺牲品,而要做笑到最后的那个。
他伸手,把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拉过来,握在手心中,温声道:“母妃回宫了?”
宋秋宁温柔地笑着,看着他的目光满透着柔情,声音轻而软糯:“母妃回宫了!王爷,妾身是不是打扰王爷思绪了?”
“怎么会呢?”司城丰元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笑道:“秋宁,母妃最喜欢你了,你有空就多进宫陪陪她!”
宋秋宁点头,嫣然一笑,没嫁时,她便常常进宫陪表姨,表姨对她的喜欢,她自然是知道的,很早的时候,表姨就和母亲开玩笑,说亲上加亲,当时她羞怯极了。所以早早的,她就有认知,知道自己一定是会嫁给丰元表哥。
内心里,她对这个表哥也很有好感,英俊轩昂,是京城人人称赞的贤王。齐王坠马,昏迷不醒,她当时急得几乎不顾男女之防,要跑来看望,暗地里不知道哭湿多少条丝巾呢。三天后,齐王醒来,毫发无伤,她才破啼为笑。
但是太后寿诞时,主是却是为太子选妃,当时她心中着实害怕会把她配给太子,好在最后还是一切如愿。
她是太傅的女儿,父亲没少对她说朝中局势,虽然太子之位早订,但只要没有登上大宝,便有变数。如果说之前她不知道表姨有所图,但现在,她也明白了。
她自然会全心全力地相助夫君,只是刚刚进门时,她却看见独自沉思的夫君脸上现出一丝让她感觉害怕的阴鸷狠厉,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夫君在计较什么,只知道必然是大事,不敢打断他思绪,正要悄悄退出,司城丰元却看见她了。
这时的司城丰元柔情款款,看向她的眼神宠溺而迷恋,任何美女都享受这样的眼神,她也不例外,身在太傅之家,她明白一个女人最应该做什么。
当天,司城丰元撤消了对蓝宵露继续寻找的命令,但是,留意司城玄曦的令继续执行。一是为了让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到心中有数。另一个,也是为了让王贵妃觉得他做事细致,不放过任何细节。
可惜,司城玄曦没有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所得到的消息,永远都慢了几拍。比如传如京城的消息说司城玄曦在青州时,他已经到了锦州,等到锦州的消息传回,他又已经到了帛州。
他曾怀疑百济堂的幕后老板是司城玄曦,不过司城玄曦到帛州的时间也不比他早多少,显然另有其人。他已经派出人手,查出百济堂的幕后老板,到时候,要是能为他所用最好,要是不能,也必须要想办法控管起来。
湖州长湖,这是一片面积五千余平方里的大湖,整个湖州的水域基本上都是长湖的支流,东夏境内最大的湖泊,没有之一。长湖之中,有大小三十多个岛屿,湖边居民仅是靠湖中水产,便不怕灾年。但有利也有弊,若是遇上发大水之时,也会让两岸百姓苦不堪言。
几十年前,湖州名士顾云山,呈与景成帝的治国十疏中,便有治水患,固湖堤,建江南鱼米之乡这一条,说的就是以长湖。不过,景成帝时代,还没有大功告成,就因为边境军事战备耗资太大,国库空虚而暂停。而存保帝时,又因顾云山一心归隐,他恼恨其不为所用,对于治国十疏中一些没有完成的事情,便一概放置不予理会。
恭帝虽然为顾云山重建名士楼,但其时国政已经稳定,四海升平,甚至连东部之患胶东也被司城玄曦灭国收伏,而湖州的水患毕竟不是年年有,景成帝之时做的一半工程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没有引起大灾,所以下游湖堤仍保持着亘古原形。
长湖占据着湖州昭明县的大半片县治,其时正是十月蟹肥时,湖面上往来船只穿梭,阳光映照,如诗如画。
一艘宽帆立桅船上,风帆鼓起,向湖心处越行越远。
船头上,一个墨色锦衣的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负手而立,看着湖面的粼粼碧波,目光沉毅。左舷边,两个灰衣男子作仆从打扮,一脸精明之色,唯有看向墨衣男子时,有些无可奈何。
墨衣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唇角微勾,脸色缓和了些,问道:“离长门岛还有多远?”
左边男子回道:“按湖边渔民的说法,大概还要再走两个时辰。只是那一片没有人去过,这方向不知是否还需要调整。”
墨衣男子道:“不消担心,拜帖已经发出去五天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右边男子略显迟疑,终于还是道:“王爷,这个消息没经证实,也许王妃并不是在岛上……”
“不管在不在,总要去看一看,任何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找到她为止!”
墨衣男子三人正是司城玄曦和莫朗莫永。听王爷这么说,莫朗和莫永对望一眼,一起闭了嘴不再相劝。不要说这次听到确实消息,说是王妃在长门岛作客,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可能,他也不会错过的。
因为一直跟随王爷,他们知道这三年来,王爷寻找王妃走过的路,以及他要找到王妃的决心。
司城玄曦又道:“京中有什么消息?”
莫朗道:“皇后被废之后,在冷宫之中夜夜听见奇怪声音,认定是冤魂索命,胡言乱语,几近疯癫,跌入荷花池死了。宫中王贵妃一人独大,暂领六宫。太子每日上朝,勤恳小心,齐王继帛州之行后,又被皇上派往锦州处理官盐盐引和抓查私盐一事。”
司城玄曦道:“六皇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两个月前,六皇子华郡王司城星华在皇家山林狩猎,孤马冒进,被一匹豹子扑下马来,侍卫救护及时,只是轻伤,却受了大惊,请来和尚道士在郡王府里作法,闹得乌烟瘴气。
莫朗道:“六皇子向皇上呈奏,说豹子一事不是偶然,是有人害他,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请皇上彻查。被皇上责骂一番,禁足郡王府。”
司城玄曦沉吟了一下,道:“八弟和九弟明年就可以在宫外建府了,应该进了郡王了吧?”
莫朗道:“有确切消息,皇上已经令内庭拟旨,两位皇子进位郡王应该就在近期了。”
司城玄曦唇边掠过一丝冷笑,皇上从第一批将五个大儿子封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封王的动作了,六皇弟七皇弟两年前晋位郡王,这次是八皇弟九皇弟,他这是在试探什么?
现在母妃的大仇报了一半,他最大的心愿是赶紧找到蓝宵露。这三年来,每每想起当初之事,他心中总是充满了愧疚无奈和刻骨相思。
他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什么爱情,他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他对荆无言当初的陷入嗤之以鼻,现在,他是遭了报应了。原来,他竟真的不知不觉就爱上了蓝宵露,在不知道自己曾经伤害过她的时候,就为她所吸引。
可真相揭开后,他又惶恐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配不上一个女子。
可是现在,他竟有这样的惶恐。
爱上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才会彷徨无措,才会有了比较,有了得失之心,他想找到蓝宵露,却很茫然,如果当蓝宵露站在他面前时,他该怎么面对她?
当初,他被药迷心性,对她的伤害,应该成为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痕迹,他该怎么对她解释,该怎么求得她的谅解?
可是,他必须要找到她,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沧海桑田。他欠她的。
如果找到她后,她不能接受,不能容忍,不能原谅,他会等待,等到她能接受,能容忍,能原谅的那一天。
八天前,他在锦州,接到荆无言传送的消息,三个字:长门岛。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立刻转道湖州,经昭通,昭阳,容原,青山,来到昭明,寻船扬帆。只是说到长门岛,却无人肯去,他们不得不买下只艘船来,寻了两个掌舵布帆的家将,一行五人,便这样不管不顾地出发了。
长门岛,长湖最大的一个岛,四海帮的总舵。
宵露,你在吗?你真的在这里?
看着远远湖面空茫的天水一线,他微微眯起眼睛,他不管长门岛是怎么样的龙潭虎穴,也不管长门岛是怎么样的隐秘难寻。
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挡住他寻找蓝宵露的脚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便是他必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