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来,你都在照顾着星子,星子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当然知道,因为他也是我的孩子,但是,他不是你的全部,你不该放弃画画,画画才是你的灵魂,我走过英国很多油画展,但是却看不到有你风格的画作出现,在画画上你很有别具一格的特色,如果要让这种特色扩大化的话,那么你的画作将会让全世界的人来看,这不就是你一直的愿望吗?”季天启解释着。
夏天晴当然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一年了,她以为她可以走出自己圈禁的地窖里面的,但是却徒劳无功,因为星子的关系,她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她的理由。
“我……我……”夏天晴欲言又止,她的当初学画画的目的就是让大家都能看到她的画作,当然让大家都知道她画作背后的每一个动人的故事,而今呢,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天赋,放弃了自己的灵感,在现实面前,她发现梦想显得多么渺小,渺小的就像是大海中的沙砾一般,根本看不见。
“你不用了说了,我都明白,这样一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星子我带几天,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恢复你的天赋,你的灵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只要你重新找到你的信心之后,你就回来了,而这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季天启说到做到,将星子从她的怀里抱着。
“走咯,爹地带你去坐大马,好不好啊?”季天启将孩子举到了半空中,星子开心地笑着。
夏天晴被无奈地走回到了画室里,画室里,空荡荡的,曾经在冷家,在夏园,她的画室里都是满满的画作,而这里呢,除了白色,毫无沾染的画布以外,她什么都看不到,她不是画不出来,而是思绪已经和画笔脱离,她一闭眼想象的时候,她回想起她在冷家画过的每一幅画作,那一张张同一张脸蛋,无论是侧脸,正脸,无论是眉眼,或者是鼻梁,她都能记得那么深刻,就像是刺青刺上去一样,褪不去色彩。
坐在画室里,双眼紧闭,满满的将过往都在眼前过滤,一个个身影的跳跃,一段段的故事在重放,但是这些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夏天晴鼓起勇气,拿起画笔,蘸了一下海蓝色的颜料,白色的画布上,蓝色,碧蓝碧蓝的海面出现在眼前,白色的海鸥,排成他们各自的队伍,渐行渐远,能看到远处的灯塔,这就是她的构思,简单的几笔,流畅的颜料,都说作家如果思路开阔了就会思如泉涌,而画家亦是如此,只要颜料在眼中成为挥洒自如,融为一体的素材,那么画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会莫名的感动。
流畅的画笔,让许久没有画画的画布与画笔亲密结合,然后创造出奇迹,原来放弃了人物的勾勒,景物她也可以画的有故事,以前是放不下那些勾勒的眉眼,而今放下了,就像是背上卸下来一样,将压抑的灵感释放出来。
夏天晴像是孩子一般,不顾身上沾满油漆,她便跑下楼去:“天启,天启……”季天启听到叫声,边走过来,并且做了个嘘的手势,急忙跑到楼上。
“星子,睡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季天启安抚着夏天晴,夏天晴有些略微的激动,拉着他往画室里走去。
“天启,你看,我可以重新画画了,你看看这是我的新作品!”夏天晴指着自己面前的画板说道。
“我就说你可以,这幅画的就叫做海洋之心代表着蔚蓝海域一样广远的心境,即使多少的石头砸进去,终究会平静如水,就像是迷失在大海里的海鸥一样,总会找到灯塔,总会找到它们的家一样!”这是季天启看到这幅画之后的评价,果然是高端的艺术鉴定家。季天启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夏天晴的心里。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的画只有加上了你的故事之后,它才会显得丰满而有深意!”夏天晴望着季天启的谈论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你心里想的构思,只不过让我先说出来罢了,不过说到底我也是资深艺术经理人,当然对艺术的敏感度特别敏锐,警犬用鼻子,而我用眼睛,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看得很穿吗?”季天启问夏天晴。
“心理学家说,眼睛是一扇窗户,打开了窗户自然能将窗外的一切都一扫而空,这就是眼睛的魅力,天晴,一年来,我渐渐走近了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洞察到一切!”季天启看着茫然的夏天晴说道。
“天启,谢谢你,这一年来都陪在我的身边,我想我有重拾画笔的希望也全部都靠你!”夏天晴似乎不懂装懂地回应着,她已经有所感觉到季天启的那些温暖。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哦,这都是靠你自己和星子,我想星子真的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季天启微微笑道,他笑着阳光里,暖在心窝里。
只是在等待。
等待一份值得等待的感情。
夏天晴同他并肩走出画室,然后走到庭院里,庭院里,百花开放,春意正浓,“天启,我常常在考虑一个问题,有关于你!”
“什么问题,值得你这么上心?”季天启仰起头,春天的花瓣落到他的肩膀上,他轻轻掸落。
“星子一天天长大了,当初我们冲动之下,成为他的父亲与母亲,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结婚了,但是在星子的成长过程中,他俨然把你当做自己的父亲一般了,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你的妻子怎么看待你,所以,我想……”夏天晴若有所思地走着,没有抬头望着他。
季天启白色的身影在乳白色的樱花树下,细碎的短发随着春风飘逸,他的笑容挂在脸上:“天晴,你个傻瓜,你想,你想怎么样?把我赶走吗?你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这点都不能理解我,那么能成为我心中的伴侣吗?”
“天启……你……”夏天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她是想劝他放下,不想拖累他。
“你不要说了!”季天启打断了夏天晴的话:“天晴,别人可以误会我,但是你不能,你该知道的,我心里一旦有了人,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没有说,不代表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当初做决定的人是我,那么我不后悔我所做的决定,况且,星子已经是我儿子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想推翻也没有办法。”
夏天晴当然明白季天启话中的意思,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义无反顾地带着她离开上海的原因,他的心里有她。“天启,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拖累你!”
“既然话已经谈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想我也该把我的心里话坦诚告诉你,告诉你的原因,你要记清楚,我季天启,不要祈求来的爱情,我季天启,不是趁人之危的男人,我的感情爱的干干净净,不掺杂一点额外的东西,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从我们见面的第一次起,我就喜欢上她了,为什么呢?我常常在想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我和她有着一样的笑容,我们喜欢阳光一样的笑容,所以我在她的画里看到了温暖,所以,我期待每一次她的出现,我总觉得,我和她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我和她的确相见恨晚,她已经结婚了,但是我原本以为我自己可以放下对她的感情,但是却徒然,总是期待她出现在画廊的时候,哪怕是攀谈寥寥几句,我想我心里有了她,但是这样的感情只适合放在心里,我承认,当初她不幸福的时候,我带她离开,这是我的私心,因为自己的感情,但是无论如何,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再次受苦,不管她怎么样对待我的感情,我都一如既往地在原地保护着她。”季天启像是在叙述着自己与一个女人的过往,那个她,早就昭然若揭了。
“她是不想让你承受痛苦,你该知道她的了,她的心里再也不会选择区爱,因为爱曾经伤她太深,或许真的是相见恨晚,或许没有了那一桩婚姻,她和你之间会有些什么,但是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上天安排了你们只能是知己,你只是她一辈子最不可或缺的那个蓝颜知己,你们不是对的时间,遇到的也非对的人,所以她才极力想让你早点脱身,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因为她希望看到你幸福!”这一席发自肺腑之言,深深将季天启打动,这一句蓝颜知己,他当然知道,早就知道了,他只是在等时间,等时间消磨掉一切的时候,自己还是陪在她的身边。
季天启抬头,再次微笑着告诉夏天晴:“我只是做好我的骑士,骑士不是公主的王子,但是是守护着公主永远不受伤害,她赶不走我的,因为我不想让她孤孤单单,我只希望陪着她走过阴霾,如果我有一天我觉得,她的身边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想我该离开的时候到了,但绝不会是现在,天晴,你明白了吗?”他澄净的眸子与她迷离的眼神交错,在他的眼里没有乌云只有阳光。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如果还存在着如果,时间能改变了我们,那么我也愿意放下过往,重新开始,谢谢你,在我的身边,有你在,我的梦想,我的画笔离我越来越近!”夏天晴走到他的身边,抬手,看着飘落的花瓣,落到了手心里,为什么阳光肆意的春天,她却感觉到了微微凉意,是心里还在哭泣吗?
“那我们就约定,等你好好地创造出作品的时候,那就需要我的出现了,十天后,国际油画创造大赛在约克城举行,届时所有世界油画名家会参加评选,而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这十天创造出一幅别致的代表我们中国特色的油画,那么我必定能让它的光芒,在世界油画舞台上发光发亮。”季天启已经在计划着未来,他只是想借助这些和感情以外的事情来转移开她内心的纠结,这时候夏天晴看着季天启认真地表情,倒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