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缘分很奇妙,但是季天启就是明白,自己与夏天晴是相遇太晚,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她已为人妇,他泯然一笑,笑中带着释然,笑中也带着苦涩。难道他也需要一杯黑咖啡吗?
不,他不需要,而且他永远不会爱上黑咖啡的苦。
“好深奥的咖啡见解,你很不一般?”挑起一抹微笑,他的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就想阳光一样,不是夏天的烈阳高照,是冬天的暖阳,淡淡的却暖暖的,
“在你这个评论家面前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不是吗?黑咖啡果然是苦,但是发现喝过之后,人清醒了不少,能将迷失在森林里的人找到了路途,因为苦让人记得痛!”夏天晴还是自言自语,不像是对着季天启谈话,而是隔空在与自己对话。
“天晴,你不适合黑咖啡,欧洲那边,具体是在英国、法国、意大利,有三个艺术展,而我的画廊有幸参与到一个展台,就在三个月后,你有空余的时间吗?我想让你的画能到那边去展览,当然,如果你同行,那么最好不过了”季天启的目的在此,他想带她的画作甚至是她到国际舞台上去展览,多美好的一个梦啊?
夏天晴的思维被抽空,一个画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更多人看到她的画,而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天启,你忘记了吗?我不是夏天晴而已,我是冷太太,冷太太有家庭,有丈夫,不能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跑,谢谢你总是想到我!”夏天晴遗憾地带过一个笑容。
“是吗?这是你的梦想,我想你的丈夫应该不会阻止你追求梦想,这是十年来才举办的一次欧洲巡回展出,机会真的很难得,如果是很多机会的话,我也不会特地告诉你,你知道吗?中国著名油画家李庆、钱坤都是被邀请的名单之列,俄罗斯的著名油画家尼卡司也推掉了自己的授课亲自前往,展出的都是当代画作中的精选之品”季天启谈论到这次展会的重要意图。
“以前的我,是个梦想家,希望见到这些大师之作,但是现在我是别人的太太,我的家庭,我的丈夫不希望我到处奔波,而我只是想做好他的太太,做好当家主母的责任!”夏天晴低着头望着手中不断搅拌着的黑咖啡,她是期待那些图景,但是现在她更希望的时候,冷烈还是依然爱她,所以她要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来挽回!
季天启继续关心着说:“我明白了,但是你并不快乐,家庭和丈夫给了你太多的压力吗?”
“我很快乐,我拥有爱我的丈夫和一个温暖的家庭,我就够了,偶尔画画,偶尔弹琴,你没有看到过报纸上报道的吗?我们琴瑟和鸣!”夏天晴牵强着伪装着自己的坚强,爱她的丈夫,爱她吗?她不敢确定,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温暖吗?家庭,冷冰冰毫无温度。
“你骗不了我,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有个朋友倾诉的话,我想我会是个好的垃圾桶!”季天启不逼她,她有她的坚强,这点他深刻地明白。
这个闷热的午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都面露焦躁之色,而他们呢,心里是平静还是焦躁,不言而喻。
如果有一天不爱了。
那么做什么都是错误。
午后时光肆意张狂,因为这个炎热的夏天,听不到雨声,雷雨时节还将至未至。
傍晚时分,白色的宝马飞跃而过,停留在了冷家大门口。
打开车门,夏天晴从宝马车里下来,夕阳西下印染了白色的车身,“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们下回见!”
“天晴,还是想让你考虑下我的意见,如果有什么改变随时打我电话!”季天启打开车窗告诉他。夏天晴朝他浅浅一笑,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大门。
没想到自己却在客厅里见到了那张冰冷的脸孔,他居然回家了,出人意料的奇怪,早晨还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的脸也是沉下来,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阿烈,你回来了啊?”夏天晴走上前去,在他的旁边怯生生地坐下来,不敢望向他的眼睛。六浮天,温度却下降到了冰点以下。
“为什么我回家了,你还没有回家,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天黑了!”冷烈回到家的时候,听张妈说她已经出门了,本就担心她,但是他要抑制住自己的关心之色。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不知道你回家了?早上……”夏天晴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样子,不过听到冷烈的话里,那种霸道的温柔,她以为,他已经回到原来的那个他了,她的柔夷附上他的手臂,头微微靠上去。
没想到冷烈一个抽手的动作,站起来离开了夏天晴的束缚:“我告诉你,在这里,你是少奶奶,但是我们冷家也有冷家的规矩,你看看你,像是什么主母,你已经结婚,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他的话就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冰雹迎面而来地砸过来,扫过之后,心一瓣一瓣碎了,他居然这样想她,他是误会了什么了吗?但是他怎么会用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语来侮辱她。
“你……我和天启清清白白,他和我是在谈我画作的事情,让我参加欧洲展演,但是我放弃了,因为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我有丈夫,我有家庭,为了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放弃了我的梦想?”夏天晴克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在他的面前掉眼泪,掉眼泪只是在祈求同情,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她不该哭。
“你觉得你很伟大是吗?放弃了你的梦想都是为了我,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想找男人,你就找好了,不用说这些假言辞来糊弄我,如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的话,你就错了!”冷烈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冷漠,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穿过人的身体,直至骨髓,冷得那么彻底,这不是冷烈,他已经疯了,是个疯子,肆意揣测的疯子。
“冷烈,如果你把我想成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那么我想我错看了你,我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我有我的朋友,你有你的朋友,我不想干涉,你凭什么干涉我?”夏天晴执拗起自己的个性来,就像是结婚当天晚上一样,犀利的言辞回击他。
冷烈一个倾身大手已经捏住她的下巴,覆上自己灼热的唇,蹂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夏天晴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就像他肆虐的吻如狂风般席卷,但是她清醒地咬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唇间流淌下来。
就像那一次,他强吻她一样,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掠夺,而这一次呢,又是一次的报复吗?
啪一下,夏天晴的手掌落在了冷烈的脸颊上,她的手因为用力还微微发颤,她转身跑上楼去。
对不起,天晴,对不起……冷烈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道,他的手紧紧握着拳,青筋尽爆,他要让她恨他,恨他,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
风雨肆虐。
心就像这疾如风的闪电一样闪过战栗。
夏雷阵阵,雷声与闪电在漆黑的天际划出一道道树枝般的痕迹,很久没有打雷闪电了,以往的雷电交加,冷烈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开亮所有的灯光,依靠着他,她觉得安心。
但是现在呢,这个夜晚显得越来越清冷,没有了温暖依靠,还是回到多年前一样的冷寂,冷烈,你也不要我了吗?
紧紧拽住被单,咬住嘴唇,嘴唇上还低着鲜血,血一滴滴流入白色的床单上,怵目惊心的红,就像要盛开的花骨朵一样。
雷声轰隆隆地响着,紧紧闭着的房门,冷烈的手多少次放在门把手上,又收回,她害怕吧?该多少害怕,而自己却不能飞奔进去搂着她,告诉她不要怕,因为自己在身边。这种煎熬在心里发酵,他恨自己,更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上天偏偏要给自己这样一个身份,现在的他宁愿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是乞丐流浪者的孩子都没有现在来得痛苦。
这个身世,痛苦的何止他一个人,还有他死去的母亲,还有那个根本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或者就是他的岳父,如果他泉下有知,那他会死不瞑目吧,自己的儿子爱上了自己的女儿,是何等纠结与残忍的事实。
他不能,不能,推开门去,推进去,又是两个人的悲剧,要狠就狠这一次,对不起,天晴,对不起……
雷声夹杂着闪电,就听到呲的一声,明亮的走廊失去了光亮,房间的灯光也变得乌黑,跳闸了吗?她肯定是慌极了,冷烈三步并作两步走,跑下楼去,下面张叔与张妈已经乱成一团了:“少爷,下大雨的,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我去看看电闸,跳闸了!”冷烈淋着雨跑去看电表。
房间里瞬间失去了明亮,伸手不见五指,夏天晴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对面的落地镜子里还能发射出光亮,她好怕,孤苦无依,手边一抓,什么都抓不到,又像是掉进了迷失的大海里,连自己的手都握不住光亮,“冷烈,你在哪里,你怎么不来救救我,我好怕!我好怕!”声音嘶哑着,像是划破天际,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门在不停地被敲打:“少夫人,少夫人,我是张妈啊,你没事吧?来给张妈开门,张妈进去陪您!”
张妈在不停地呼唤着夏天晴,她似乎想要移动着自己的脚步,但是却怎么都移不开,她不知道走到门口的路该自己如何走,不想走,还是根本就移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