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璃的方法很管用,渐渐地萧楠已经感觉不道腰上伤口传来的疼痛,也足以证明,他平常对吗啡的摄入量之大。
苏琉璃重新退回来到那张小一点的土台子上面,恢复抱着双腿的姿势,下巴搁在膝盖上。萧楠侧着身体,脸朝着墙的那面,他似乎很习惯用这个姿势入眠,苏琉璃以前受训练的时候,也时常用这个姿势入眠。
这是最安全的姿势入睡,能够护住全身上下致命的伤口,而且,武器放在身边,伸手就能摸到,不用翻身,在敌人袭击来的时候,可以为自己争取到零点一秒的反击时间,选练有素的杀手,往往决胜在这零点一秒。
“你也躺下睡一会,明天天亮,我会出去给你找一点吃的来。”萧楠的声音参杂了一些疲倦的呼吸,腰上伤口上用来麻醉的吗啡开始渐渐地扩散,渐渐地萧楠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缓慢。
“嗯。”苏琉璃答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她双眼盯着萧楠手边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通道里面渐渐地没有了声音,寂静地像是一道坟墓,连虫子悉悉索索钻来钻去的声音也平静下来。
苏琉璃知道,深夜了。
她松开肩膀,伸下来一只脚,踩在地面上,悄无声息,然后慢慢地站直身体,一只手撑住萧楠所在的土台子,越过萧楠横卧成一道山峦般的身体,伸手朝着闪着寒光的匕首。
萧楠突然一声梦呓,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手指突然动了动,动作轻微但是却足以让苏琉璃吓出一声冷汗。
吗啡的作用时间有限,萧楠虽然平常摄入量大,但是那是直接进入了胃里,属于内服,他的肌肉组织对吗啡并没有产生抗体,刚才苏琉璃包扎伤口时候所用的量,足以让萧楠陷入深深地睡眠之中。
苏琉璃捏住匕首的手柄,并没有插回到刀鞘里面,像苏琉璃他们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即便是在极度深沉的睡眠之中,一旦听到冷兵器摩擦,枪上膛的声音,即便是睡得再沉,也会因为因为条件反射,而自然做出防守的攻击动作。
苏琉璃不敢冒那个险。
她拿了两只匕首离开,临走的时候,瞟到土台子旁边搁在那里的一箱子牛奶,又静静地返回了过去,蹑手蹑脚的,将牛奶袋子全部划破,白色的液体立刻浸入到泥土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奶香。
昨晚这一切,苏琉璃才真正离开,而萧楠睡得很沉。
苏琉璃在黑暗之中七弯八拐,就在她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一句淡淡的声音:“琉璃。”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递了一支匕首给他,问道:“哪个位置?”
语气利索,毫不含糊,没有半点缠绵柔软,或者是欣喜若狂。
厉傅曜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从这个地道里面出去,他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注视着苏琉璃的面孔,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说道:“跟我来。”
厉傅曜的方向感极佳,带着苏琉璃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前行,地道里面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略显得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厉傅曜首先打破这沉静,放缓脚步,两个人并肩走在一排,“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
他问的是苏琉璃第一次遇见由萧楠伪装的厉傅曜,在这种沉闷地逼死人的环境之中,厉傅曜想知道苏琉璃能够保持着理智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
厉傅曜对苏琉璃的答案有些期盼。
“抱得太紧了。”苏琉璃淡淡地回答,一边转过头,看身后的情况,黑漆漆的通道之中,浓稠的黑暗像一团鬼魅,什么也看不清楚。
苏琉璃刺伤萧楠的时候,厉傅曜正藏身在附近,看见苏琉璃扑进那个假冒自己的男人的怀里,厉傅曜恨不得立刻将她从那男人的怀里拽出来,可是脑海之中突然不知道怎么,升起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看见你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厉傅曜于是小心的藏住身形,接着她听见苏琉璃那句话,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他一怔,身体僵硬,差点憋不住气息。
“可是不是你说的吗?抱紧一点。”厉傅曜轻轻说道。
苏琉璃在黑暗之中转过头看厉傅曜一眼,这里的黑色太沉重,近在迟尺的人,却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可是苏琉璃却能够无比地肯定,这个才是真正的厉傅曜。
她曾经被他捧在手心,曾经被他摔进深渊,她曾经双手将心自愿奉上,任由他侮辱践踏,可是到头来,对他的恨意最终也只不过是在于他……
“你何时让我如愿过。”苏琉璃转回头,嗓音冷漠。
她最初不愿意嫁给他,他却非要娶了她,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嫁给他,要一个安稳的家,他沾花惹草日日成为娱乐头版。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希望母子健康,此生安稳,他夺走她的亲生孩子,将她打入无间地狱,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重新归来不计前嫌,只盼与他再无交集,他却紧咬不放,步步紧逼,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到了。”厉傅曜却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延续下去,黑暗之中,他伸手在一面泥土上面仔细的摩挲,表面一层泥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地地开始剥落,露出里面一层生了锈的铁门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苏琉璃诧异,且不说漆黑的通道里面,到处都是一样,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一扇门的位置,这也太难了一点。
“听。”
“听?”苏琉璃更加疑惑了。
厉傅曜已经将铁门的四周泥土全部清理干净,在黑暗之中点了点头,伸手准确牵住苏琉璃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苏琉璃连拒绝的动作都没有来得及产生,就已经靠在了厉傅曜的怀中。
苏琉璃顿时脸上一红,觉得十分尴尬。
厉傅曜却不以为意,伸手将她的耳朵往铁门上面靠,自己也贴在了铁门上面,闭上眼睛,轻轻说道:“仔细听,外面有风声灌进来,说明离出口不远了。”
苏琉璃也击中了注意力去听厉傅曜所说的风声,可是她紧紧地贴在铁门上,闭上眼睛之后,耳朵里面听见的,脸上感受到的,都是面前厉傅曜轻缓的呼吸,哪里还能够听到什么风声。
厉傅曜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沿着铁门的缝隙,让她感受:“出口离这里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形成一个死胡同,所以风从出口灌进来,到了胡同底,声音变得很微弱,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
厉傅曜的手掌覆盖着苏琉璃的手背,包扎伤口的手帕摩挲着苏琉璃的手,缓缓地沿着铁门的缝隙开始移动,“因为没有过多的巩固,泥土本身的可塑性不够,所以时间一久,风还是能够从这些细缝里面钻进来,只是因为覆盖在上面的泥土太厚,所以才感受不到。”
“真的……”苏琉璃感受到指尖传来微妙的风吹动的凉意,一整日囚禁在这沉闷的空气之中,此时感受到与外界有联系的轻风,让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惊喜的叫出声音来。
“唔……”下一秒,惊喜的声音被眼前的男人打断,吞入了喉咙之中,厉傅曜低下头,闭上眼睛稳住苏琉璃的唇,他的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像是带着隐忍许久的情绪,突然而又热烈,长舌闯过她的防备,长驱直入。
苏琉璃想退,却无处可退,厉傅曜有力的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她整个身体被他结实的臂膀圈在怀中,动弹不得,他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她的花园里面横冲直撞,势必要将这些日子的隐忍,全部用这些不容反抗的压倒性动作,让她一一体会,一一看清楚……
他动作来的突然,霸道地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狂风暴雨铺天盖地一样袭来,而这些动作触碰到她的柔软,他却又微微带着一些小心地放松着的谨慎,像是鱼儿重新归了大海,一边探索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一边翻腾着放纵遨游。
这昏暗的环境,这粘稠地空气,这拨不开的眼前的男人,这让人突然觉得委屈而又难受的吻,这想要抗拒却有渴望更多的挣扎,意识和身体相互之间的矛盾,让她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喘息着。
“琉璃……”他的意识无比的清醒,他的行为却发狂地像是一个不懂得抑制自己的野兽,他只知道此时要将她严严实实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无处可逃,将别人当成是她的日子,对她而言,太残忍,对他而言,太痛楚!
“对不起……”他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狂烈的喘息之中,带着无限自责的低沉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面,顺着血脉循环,一直流进心底,她渐渐地眼底盈了泪水,身体在他的怀里微微地颤抖,这种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体现出来的怯弱可怜,楚楚韵致,像是一多不胜凉风的话,开放在昏暗的天地里。
这一丝凉,让厉傅曜回归了理智。
“先出去。”三个字喘息似狂的字眼让苏琉璃也神志清醒,还未警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突然身体被人猛然一带,圈在怀中,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苏琉璃刚醒来的意识被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