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心没办法忘记这两天,亲眼看着一个个好端端的人被夜元阎摧残的时候的无力和绝望。她后悔自己的糊涂,为什么没有认清楚他的魔鬼本质?刚刚和他见面时候,他的冷酷狠辣的面目,不记得了吗?
爸爸的惨死不记得了吗?楚阿姨的惨死不记得了吗?吉心将窗子拉开,好让窗子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吹到自己的脸上,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好好地看清楚他的恶魔本性,好好地记住这一桩桩惨痛的记忆!
她怎么能因为他对她的那一点点的好就忽略了他的恶魔真面?她怎么能够因为一时的疲惫和委屈就想要逃避?如何能逃避?爸爸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怎么能逃避?现在好了,不仅没有解决好爸爸的冤死,现在又把人家李亦泽一家人拖累成这样。
那些惨痛的事实,不仅没有吉心短暂的逃避而化解一些,反而像是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到了现在,这所有的悲惨事实像是一个大雪球一样,冰冰凉凉又沉甸甸的压在吉心的身上,逼着她来面对,逼着她强大坚定起来,这一回,她是真的没有了退路,再没有办法逃避了!
这该是多么痛的领悟,吉心记起来当初向alice提出想要去她的工作室里工作的时候,alice担心会被夜元阎和她之间的矛盾牵连进去,当时她还取笑alice想多了。
现在看来,alice当初的担心真的是不无道理,她和夜元阎之间的矛盾,僵持到一定程度,一定会要拿一些人来当炮灰,alice这一次没有被波及,反而让李家充当了悲惨的炮灰。怪谁呢,只能怪吉心自己因为夜元阎对她的那些好而忽略了那许多的现实,说白了就是她低估了夜元阎,低估他对她的在乎程度,更低估了他的手段。
吉心站在窗子旁,吹着窗子外面的夜风,沉痛地反省自己。反省的结果就是,她不能再这么软弱了,她不要再让那种看着无辜的人被他摧残的时候却没办法去阻拦的无奈再次上演,她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要勇敢起来!
小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放着饭菜的托盘在卧室里面靠近窗子的这一片生活区的茶几上放了下来,一碗熬得很是香浓的米粥,一叠清淡爽口的小菜。摆好了饭菜后开口对吉心说:“太太,夜深了,吃别的东西不好消化,先吃点粥吧。其余的想吃什么我明天再给你做。”
其实现在对吉心来说,吃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她之所以答应了小夏吃饭,主要是,她想要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身体,她只有好好地健康地活着,才能和他这么对峙下去啊,她只有吃饱了饭有了力气才能向他讨回这一笔笔的血债!
吉心在茶几旁坐着,端着碗,三下两下就把粥给吃完了。吃了一碗粥之后,确实感觉舒服了许多,胃里暖和了,整个人也舒服不少,头似乎也不晕了。小夏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在一旁劝着:“太太,这一次您回来了,就好好地和阎少一起相处,千万不要再因为别的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和他争吵了。”
吉心忍不住笑了,她看了小夏一眼,心里想着,这还真是夜元阎手下的人,不相干的事情?那些自己看来痛到没办法呼吸的事情,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其实小夏是想劝着吉心和夜元阎好好的相处,再不要闹矛盾了,一时高兴一时悲伤,一时腻歪一时又怒目而对,真的是太折腾人,既然两个人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偏要反复的因为一些事情而吵闹呢。小夏想表达的其实是这个意思。
吉心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小夏计较这些,她对小夏说:“我吃饱了,你收拾一下之后就去睡觉吧。我洗个澡之后也要睡觉了。”
小夏应了一声,将茶几上面的碗筷什么的统统都收拾了,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走出去的时候将门关好了,好让吉心好好地休息。
小夏一面下楼,一面想着前几天阎少一直都闷闷不乐,沉着脸,不是在后面的花园里站着抽烟就是在这个卧室里面发呆,别人或许不知道,小夏却是清楚地知道,阎少也是在思念吉心小姐,可是却又不忍手段强硬的把她掳回来,现在好了,两人终于又到了一起,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重要的是,吉心小姐终于回来了,回来了阎少的身边!
吉心在浴室中洗了澡,然后重新来到床上躺了下来。心里的自责与悔恨一样都没有少,难受和怨恨一点都没有淡去,可是多了一股子豁出去了和这些残忍的现实拼了的绝然,便多了一些无所畏惧的麻木来。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夜元阎回来。她忽然很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残忍,他还能把事情做绝到什么程度?
约莫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吉心终于听到了卧室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夜元阎终于回来了。他推开卧室的门,没有开灯,直接去了浴室开始洗澡。洗完了澡以后,穿着睡袍,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一室的黑暗中,他清冷的声音开口说:“我知道你没睡着,有话就说吧。”话语中含有几分薄薄的疲惫,又带着几分打了巴掌后给一颗甜枣般的温和。
吉心才没心思研究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状态,她坐起身来,直接开口问他:“这样子赶尽杀绝很有意思吗?夜元阎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男人轻笑了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进来,胳膊一伸就把吉心扣在了怀里,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心痛了?难受了?后悔了?袁吉心,这还不够绝,我只是想让你记住这一次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是你先和袁粉上床,是你先不把
我当一回事的!夜元阎,所有的事情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吗?为什么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吉心被他扣在怀里,满心哀戚地开口,脸就贴在他的心口上,耳朵里能听到他胸腔中强有力的心跳声。明明是这么的亲近了,却总觉得隔得好远怎么也看不清楚。
一室的夜色中,夜元阎清冷冰凉的声音回答说:“好好说?我难道没有和你好好说吗?是你不相信我,是你不愿意听我说。袁吉心,这所有的事情都怨不到我身上,你说你若是闹一下小脾气之后就回来这里了,还会有这两天的事情?”
吉心摇头:“不是的,明明就是你太残忍!所有的坏事明明都是你这个魔鬼做的!是你!”她越说越激动,她不会听他胡说八道的,她就是要和他争出个所以然,她就不信这世界上没有道理可讲!
夜元阎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一双眸子明亮得像是暗夜里里面的狼眼一样,直直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地开口:“记住我今天的话,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离了我!离我一步,我毁你一步,离我十步,我毁你十步,那天我找不到你了,我就让整个世界来陪葬!”
他说到的,他已经做到了,她前些时间迈出的那一步,他现在已经全部给她毁掉。也许alice这一会儿是真的该庆幸了,一个在迎瑞市很是显赫的李家做了炮灰,这才让夜元阎稍稍消了心头的怒气。
吉心被夜元阎压在身下没办法动弹,只能仰面迎着他冰冷至寒的目光,开口骂道:“疯子!变态!”
他冷笑了一声,回应说:“那也是你自找的!”
“狗屁!你都和别女人上床了,还不准我离开你?”吉心不服气,明明是他先出轨的,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是他被抛弃了一般。
夜元阎懒得辩解,直接开口说:“就算是我和别的女人怎么样了,你也得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一步也别想逃!”
他不这样说倒还罢了,吉心可以理解为他的疯狂是因为他的心里爱她在乎她,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她就不舒坦了,这分明就是变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他找女人寻乐子,却不允许他离了他一步!
于是她就不乐意了,大声反对说:“你休想!你要是再敢和别的女人怎么样,我就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夜元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脸,戏谑地说:“说了半天,这是在吃醋?”
“谁吃醋了?”吉心的脸不知道怎么地就有些烫了,可是又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于是扭过头去,“反正这一笔笔的帐,我都给你记着!总有一天要全都都讨回来的!”
夜元阎俯身压上她的身子,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放柔了声音开口说:“我知道你的心里也爱我,难道就不能忘却那所有的过往,和我一起好好过?”
“不能忘!没办法忘!也忘不了。”吉心虽然是再和他说话,可是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告诫自己,这所有的过往,这么多人的悲惨命运,她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夜元阎抬手解开她的睡衣:“你说我们若是有了一个孩子会怎么样?”也许有了个孩子,她就不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和他掰扯这些不可能有个确切答案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他这么一番举动,就让吉心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袁粉在床上缠绵的亲密场景,动作上已经抢先她的思维,她抬手推开了他的手:“不要碰我!真让人恶心!”
夜元阎在公司里面忙了大半夜,现在都已经凌晨时分,快要天亮了,他也有些疲惫了。也没什么精力来做什么床上运动,他轻叹一声,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淡淡地开口:“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在一起的时候三言两语之间都是互相伤害,离开了又无比的想念。
吉心没有理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其实她也想这么叹息一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她难道不想找一个人好好地和平安宁地生活?她难道不想想要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们中间隔着仇恨,隔着这一桩桩的惨剧,面对的时候心痛,又没办法逃避,她也想问问他,我该拿你怎么办?
可是不管心里多么的难受,这样的夜晚,多少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小满足的,一个人住了好久,今天终于又和他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进入睡眠。尽管一觉醒来,要面对的痛苦只会多不会少,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是真的有着这么一点小小的满足的。
几个小时之后,天亮了。在几个小时之后,便到了中午。吉心临近中午的时候醒来后,床上的那一片区域已经空了,他已经出门了。
起床洗脸刷牙,打开衣柜找衣服穿,生活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来,回想起来前些天的生活,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了,就又回到了现实中。其实仔细想一下的话,人生本来就像是一场梦。或者说人生是由好多场梦组成的。
吉心换好了衣服,下楼来去餐厅吃东西。吃了饭之后,来到一楼的大厅里面来看电视。电视打开来,换了几个频道,正好看到迎瑞市的都市频道正在播午间新闻。而且还是关于薇祥珠宝李家的新闻。
只听播音员磁性动人的声音在播报说:“近日来我市一家大型上市公司被另一家大型公司收购了,究其原因,原来是其接班人生活作风不正,败坏了上一辈苦苦创业留下来的家族企业,具体情况请看接下来的现场报道。”
吉心听到这些报道之后,心中一片冰凉,事情到底还是公布于众了,只见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李亦泽神情萎靡的面孔和李夫人一夜之间苍老十多岁的憔悴的脸庞,
记者拿着话筒在不停的追问:“听说薇祥的新接班总裁喜欢嫖妓还沾染了毒瘾,请问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李夫人闻言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劲的驱赶记者,电视新闻画面里面的李夫人哪里还有半点的贵妇模样,和寻常的街头大妈也没什么两样了,记者紧追不舍地一个劲的提问,李夫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采访就这样结束,虽然当事人没有正面回答,可是李家的家族企业接班人的萎靡神情和李夫人欲盖弥彰的驱赶记者的恶劣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李家的家族企业被人恶意收购了,而李家也倒了。李家所有的风光,都成了昨日黄花,一去不返了!
然而关于李家的新闻并没有就这么结束,新闻播音员又播报说:“目前许多家族企业的富二代的生活状况,着实令人担忧,李家企业的倒闭,还要从这位年轻的接班人的生活作风说起,昨日接到匿名举报,公布了这位年轻的接班人淫乱的私生活,可见一家大企业的倒闭,必定是有着其不可告人的内部原因的。”
紧接着新闻画面上则出现了几张李亦泽的那些淫 乱的照片,关键部位被打了马赛克,就这样在新闻屏幕中公布于众了。不管怎么样,李亦泽个人生活不检点,败掉了整个家族企业,已然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李家这一次是真的人财两空,甚至连名声也坏得一塌糊涂。
世俗的嘲笑,媒体界的痛批,所有的人的眼中,李家的这一次劫难都是罪有应得,可是有谁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呢?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吉心的心里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带着一种无力的沧桑感,alice说的没错,夜元阎果然是能不动声色的就把人的活路都给堵死了。
明明是夜元阎作的恶,使得坏,逼得人家破人亡,偏偏就能让受害人落上一个罪有应得的罪名,没有办法说理,更没有办法伸冤。说他一手能遮天,还真有些低估他了,他这一只手何止能遮天,还能毁天灭地!
吉心含着满心的苍凉,关掉电视,她不用想都能猜到,今天整个迎瑞市的媒体界有多么的热闹。好不容易出了各大新闻,够猛,够料,不往死里报道是不会罢休的,才不会管当事人一家多么的难过多么的悲惨。
吉心关了电视之后,走到后院,站在喷泉边,看着喷泉池中一眼望见底的格外清澈的池水,心里想的却是,这个世界上面,到底有多么的浑浊呢?何止是浑浊,简直就是黑暗,没有什么对和错的界限,谁有权势谁说的就是对的。也没有什么真和假,天下人口口相传的事情,不见得就是真的,那些最真实的真相,永远都埋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小的时候,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清澈的池水一样的,是非黑白界限分明,对和错永远都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好人和坏人也能一下子就分出来,可是人越长大,越是觉得黑与白的颠倒,对和错的混淆,这个世界,浑浊不堪。
吉心就这样站在喷泉池边,仰头看着天空,冬季里面,快要迎来华夏国农历新年的腊月里面天空。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云彩也看到太阳。就像是此时此刻蒙在她心里的迷雾。背负着的这些仇恨和冤孽,该要如何面对?李亦泽一家的事情,不管外人的眼里怎么看,她都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一笔账是要算到夜元阎的头上的!
不仅仅是李家的惨剧,包括她爸爸的冤死,这一笔笔的帐,都是要找个时机一并清算清楚的!
腊月里面的冷风,吹过喷泉的水花,夹着点点的水滴吹到吉心的脸上,冰凉的触觉,让她心中的苍凉之感更加的浓烈,不管这个世界如何的浑浊不堪,在她这里,她都不会让那些冤情和悲情就这么被埋藏的!既然没办法逃避这些事实,那就留下来把这一笔笔的帐和他一点点的算清楚!
仇恨算完了之后,再来说爱情。不然的话,爱和恨纠缠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会有清算清楚的一天。只是不知道,算完了这一笔笔的血债,她和他还能不能继续坐下来谈爱情呢?
这样的一个冬季的下午,吉心站在山谷别墅的后花园里面目光淡漠地看着喷泉的时候。迎瑞市,一处设计精致,低调且奢华的别墅里面。
宽阔的客厅里面,宽大简约的黑色真皮沙发上,一个个身穿银色西装的男人,很是慵懒漫不经心地在沙发上坐着,深邃且有带着几分魔幻色彩的冰蓝色眸子看着电视屏幕,不用想,今天的电视屏幕中出镜率最高的莫过于薇祥珠宝离家全盘覆灭的新闻了。
新闻播音员磁性利落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沙发一旁站着的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恭敬地开口提醒:“司爷,谈生意的地点定下来了,您看……”
冰蓝色眸子的男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跟班的话,出神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那一双俊美深邃的蓝色眸子仿佛要透过电视屏幕看到其他的什么人和事一般,不是一般的投入。整个人因为太过投入这一则新闻而微微坐直了身体,神经紧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天大的事情出现一般。
偌大的客厅里面一片沉寂,跟班同志见到老板全神贯注地观看新闻的样子,轻易的不敢开口打扰,而这位司爷也是一副很专注的样子,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终于几分钟后,新闻播报完了。那个穿着夹克衫的跟班这才再次开口提醒:“司爷,谈生意的地点已经定了下来,就在……”
司爷再次抬手打断了跟班的话,吩咐说:“今天的生意往后推一推,现在就安排下去,统统都给我回来基地,开会!”
夹克衫跟班一听,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来一种略显激动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