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盯着皇甫羽晴那对清澈澄净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深邃的眸光愈来愈沉寂,最后缓缓点头:“就让她留下来照顾哀家吧!”
说完这句,低低的痛吟再次从太后娘娘嘴里逸出,这会儿似乎感到伤处更痛了,老人家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子开始微颤。
“她……她这是怎么了?”南宫彦揽着太后娘娘的身子,紧张的凝向太医的方向,明显感觉到卧在自己怀中的身子正在瑟瑟颤抖,可见情况不太乐观。
“太后娘娘应该是……发热了。”太医战战兢兢,微颤的声音透露出内心的恐惧,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像太后娘娘这样的年纪,恐怕真的很难挺过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们不会还等着让朕来教你们怎么做吧?”南宫彦顿时火又上来了,这一声厉吼让刚走到门口的几位嫔妃娘娘都吓得退转回去。
门口的张皇后压低嗓音对其他几位嫔妃道:“看来这会儿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还是等明日再来探望太后娘娘吧。”
张皇后的话得到了几位嫔妃娘娘的认同,梅贤妃也赞成这个决定:“皇后说得对,太后娘娘眼下最需要的便是静养休息,看看那一满屋子的人,咱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太医们跪倒一片,个个吓得身体发抖,为首的太医连声道:“回……回皇上的话,臣等已经开出方子煎上了药,现在就拿来给太后娘娘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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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了,皇甫羽晴不停的用温毛巾替老人家擦拭额头手脚,体温似下降了些许,就在南宫彦一行暗暗松了口气时,女人清冷的嗓音缓缓逸出:“这只是个开始,太后娘娘后面的几天里还会反复高烧,大家都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皇上还是下令将他们都遣散了吧,这里有民妇留下来照顾便可以了。”
闻言,南宫彦微微一怔,对女人照顾老太后的温柔细致感到惊诧,那眸光、眼神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今日在酒宴上她就曾落落大方的拒绝了男人的赏赐,这个女人虽丑,可是确实很特别,连他这位当今圣上也不由要对她另眼相看。
“洛大夫……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南宫彦狭眸半眯,虽是问话,可眸光显然已经透露出他相信女人的能力,像她这般淡然沉着的女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等皇甫羽晴开口回答,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南宫龙砚突然上前一步:“父皇,让儿臣留下来帮忙照顾皇奶奶吧。”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南宫龙砚身旁的南宫龙泽眸底闪过一抹幽暗异色,薄唇微抿,虽没有吱声,冷毅镌刻的俊颜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也好,朕也累了,有你留下来照顾,朕心里也能踏实些。”南宫彦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看得出对儿子的主动请缨也很满意,缓缓点点头。
面对南宫龙砚的主动请缨,不仅南宫彦显得有些意外,就连皇甫羽晴也没有料到,当她回眸凝向男人时,正好对视上南宫龙砚那双带着探究的疑惑眸光。
“本王今晚留下来和洛大夫一起照顾皇奶奶,这一点……洛大夫应该没有异议吧?”南宫龙砚深邃的瞳仁盯着皇甫羽晴的水眸,虽然他是初识这位相貌丑陋的洛大夫,可不知为何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熟悉的嗓音?南宫龙砚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越看着她的那双眼睛,越觉得熟悉亲近。
“三皇子一片孝心,民妇又怎能有异议,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下来了,三皇子留下来与民妇一同照料太后娘娘,那……皇上和太医们也都早些回去歇息吧。”皇甫羽晴温婉出声,温柔的嗓音却遭来另一侧男人的冷目。
南宫龙泽从认识这个丑女人至今,今儿还是头一回听见她如此温柔说话,只不过,她的温柔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说不清脑子里现在到底在想什么,男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莫名开始沸腾,下一秒已经脱口而出:“父皇您就回去歇着吧,儿臣也留下来和三哥一同陪着皇奶奶。”
南宫彦深邃的眸光又是一怔,看看南宫龙泽,再看看床榻上已经半近昏睡的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母后打小最疼的就是你们两个,这会儿有你们两个陪在她身边,老人家也算是稍稍得以欣慰了。”
听闻南宫龙泽也要留下来,南宫龙砚和皇甫羽晴几乎同时凝望向他,只见男人面无表情,淡淡地吩咐着身侧的丫鬟:“你们去多烧些热水,留着夜里备用。”
南宫彦最后深凝床榻上的太后娘娘一眼,沉沉叹了口长气,凌厉的眸光再扫向依然跪地的太医和下人,冷冷出声:“一群废物,通通给朕滚到门外跪候着,若是老太后安然无事倒也罢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就要你们通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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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寝宫寂静的只听见女人拧热毛巾的水声,两男一女围在太后娘娘的床榻边,没有人先开口说一句话,不过皇甫羽晴却不得不承认,这兄弟二人在病榻上的皇奶奶面前,都放下了平日里的骄傲身段,只是两个照顾着奶奶的孝顺孙儿。
“水,水……”老人家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传来。
离案台最近的皇甫羽晴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拿茶杯,手在刚刚触到茶杯时,另一只覆下的大掌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南宫龙砚身子一惊,刚才一时情急之下想越过皇甫羽晴的身子去取茶杯,不想还是慢了一步,大掌覆在了女人手上,滑嫩的触感不由令男人心头一颤,似是没有想到相貌如此不堪的女人,肌肤摸在手中却是舒适嫩滑。
怔愣之间,男人竟忘了要将自己的大手从女人手背落下,就这样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子,直至耳畔传来皇甫羽晴轻柔的嗓音:“那就劳烦三皇子给太后娘娘喂茶水吧,民妇来看着她的腿,以免稍有不慎让骨头再次错位……”
南宫龙砚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他这是怎么了,竟望着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呆怔了片刻,着实有些不正常,难不成是这四年来不近女色,练功都练傻了么?可是不管怎么傻,美丑他还是分得清的,怎么也不该对着一个无盐女发呆吧!
“咳……让本王来吧!”南宫龙砚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从案台上拿起茶杯倒了热水,背转过身子避开女人的视线。
“等等——”皇甫羽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绕过男人的身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瓷瓶,没有看男人一眼,在男人疑惑的眸光注视下,抬手将瓷瓶里的蜂浆滴入茶杯,淡淡道:“这些蜂浆能够清热解毒,放入茶水让太后娘娘一并饮下,对她老人家会有帮助。”
说完这句,女人便转身回到床榻的另一边,当南宫龙砚扶起太后娘娘的头喂她喝水时,她就在另一端特别照顾着老人的腿,唯恐太后娘娘会迷迷糊糊间动到伤腿。似感受到一股寒意扑来,女人水眸闪过一抹异色,缓缓侧眸凝向站在另一侧的男人,只见南宫龙泽透着复杂的鄙夷眸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很快移开了视线。
男人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嘲讽鄙夷?皇甫羽晴唇角勾起一抹冷魅,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她压根儿不会与他这种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人计较,更何况她之所以会留在这儿,也全然都是看着太后娘娘的当年的情份。
太后娘娘在喝过热水后又沉沉睡去,寝宫再一次恢复寂静,屋里的三人各忙各的,依然没有人先开口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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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露出肚皮白,天已经蒙蒙亮,三双眼睛依然精神奕奕的盯着床榻上的老人家,自从下半夜饮下那些添加了蜂浆的茶水后,太后娘娘的体温便逐渐退了下来,虽然皇甫羽晴曾说过,老人家的体质还会反复高烧,不过只要第一晚能够顺利挺过来,就相信后面一定依然能够平安无恙的挺过去。
就在这时,突闻外面传来丫鬟压得低低地紧张嗓音:“你……你不能就这样进去……”
因为屋子里特别静,所以哪怕丫鬟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皇甫羽晴几人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南宫龙泽皱了皱眉头,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门口吵扰,活腻了不成?
只见男人皱眉的同时,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口,猛地打开房门,趴在门上的一道娇小身影就这样跌跌撞撞倒了进来,正好撞进男人怀里。
“阿离!”皇甫羽晴水眸顿时瞪得大大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的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