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能有什么事?”绾翎笑道,又反问,“我倒是还想问姐姐,您觉得妹妹我该出什么事儿呢?”
叶绾莀本来以为,今天绾翎是无论如何回不来了,反正她已经找好了借口,说是韩佩晴留绾翎说话的,那么最后就算出事,也赖不到她头上,只要过了今晚,她就是唯一的叶小姐。但她刚用完晚膳,却听到消息说,绾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叶绾莀心中不甘,又觉得十分奇怪,就想过来看看,绾翎到底是不是“安然无恙”,顺便装装好人,解释一下白天的事情。
只听她掩饰道:“妹妹你说的什么话,姐姐不也是担心你嘛!看你挺晚了也没回府,担心你出事,所以就过来看看。”
“咱们白天是一起出去的,不知道姐姐为何选着布料,却突然自己回府了?”绾翎淡淡问道。
“妹妹,我还想说呢,本来我在专心挑布料的,却仿佛听到你再跟韩小姐说话,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我找了找没见到妹妹,以为妹妹去了别地,就先回来了。”叶绾莀说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的,“妹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没去哪,你可以回去了,和婶婶把行头收拾一下,明天就搬走。”看着她这张虚伪的嘴脸,绾翎真想把她那恶心的面具给撕下来。
叶绾莀愣了一下,才惊问:“明天?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呢啊,怎么这么着急?妹妹这是要赶我们娘俩出去了,不知道大伯开口了没?”虽然她们迟早是要走的,但像这样,被人当成狗一样扫地出门,叶绾莀还是感到无比难堪。
“木兰,服侍我沐浴。”绾翎说着就往内室里走,见叶绾莀还要跟上来,撂下一句,“就是父亲提出来的。”
而此时,在韩府,温氏的房间里,母女俩坐在一起,脚下正有个家丁模样的瘦小男人在向她们汇报什么事情。
“什么?!”听完那人的汇报,母女俩几乎都跳了起来,“叶绾翎安然无恙地回去了?怎么可能?”
“奴才安排在叶府周围的家丁回来后,确实是这么说的,紧接着奴才就让人去了狗大和鼠二绑人的小屋,却发现两人都已经死在了里面,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奴才已经两人尸体处理掉了。”家丁战战兢兢道。
韩佩晴恨得面目狰狞,一手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下,不相信道:”叶绾翎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两个大男人!”
“不管她是通过什么方法逃脱的,如今已经成了事实,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吧。”温氏相对比较镇定,“好在,那两个男人已经死了,就算叶府找到我们,那也是个死无对证。”
可韩佩晴还是不甘心,这么好的计划,千载难逢的机会,都已经把叶绾翎给送到土匪手上了,居然还能让她跑了!“就算没能把她卖了杀了,哪怕她过完今夜再跑掉那也好啊!到时,她一个大家小姐,一夜未归,名声坏了一样没有好下场,可她为何偏偏这么快就回去了!”
“慢着!”温氏突然眼前一眼,对韩佩晴道,“晴儿,你倒是提醒我了。”
韩佩晴忙道:“娘,你有好主意?”
“你先下去。”温氏把家丁打发走后,才露出一丝诡笑道,“就算叶绾翎被抓去没多久就跑了,可她毕竟是被土匪抓走过的,那段时间里,又有谁能证明,那些男人没有对她做什么呢?”
前两年有位员外家的小姐,去山上祭祀的时候,曾被马匪抓去过两个时辰,很快就被官府救下了。可不出三天,那小姐就在家里上吊死了,只因受不了流言蜚语。
“是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男人窝里,还能发生什么好事!”韩佩晴大喜,但是又有些疑虑,“她若是彻夜不归,在她那个好堂姐的帮助下,咱们倒还能做些文章,可她现在已经回府了,咱们又有谁能证明她被人抓去过呢?”
“你啊,还是太年轻。殊不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温氏嘴角微微勾起,见韩佩晴渐渐眼神发亮,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娘有个更好的折磨叶绾翎的法子。”
夜色沉沉中,温氏母女就在房中,谋划着她们那自以为精妙的法子,想要陷害绾翎,却不知,自己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
等绾翎沐浴完毕后,感觉舒服多了,饮了一盏牛乳茶,坐定后,才让木兰把夜寻叫来。
“小姐,您叫我?”夜寻依旧如往常一般半跪在地上,十分恭敬,但绾翎却能看出他膝上轻微的颤抖,还有领口处的鞭痕。
绾翎眉头一皱,“这个颜离,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他还凭什么对你动手!”
夜寻回道:“夜寻多谢小姐,不过今天确实是属下失职,害得小姐差点遭遇不测,夜寻是甘愿受罚的。当莀小姐出去时,我见小姐您没出来,本想进去看看,但想着木兰姑娘在您身边,大白天的也不会出什么事,就没进去,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察觉不对,可那时店里已经没人了。”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了夜寻,毕竟是专门卖女子布料的绸缎庄,夜寻一个暗卫又怎么能进去?而且韩佩晴显然是有备而来,又与叶绾莀狼狈为奸,就连绾翎都着了他们的道,何况是别人呢!
“王爷是怎么找到我的?”绾翎转而问道。
“我察觉到不对后,回叶府时正好遇到王爷出来,王爷知晓后立刻让人暗中查找,幸好及时救下了小姐,否则夜寻万死难辞其咎。”夜寻几句话,好似很简单,但他回想起白天王爷的样子,即便是跟随多年的禁卫,都忍不住战栗。王爷几乎动用了在辽宁区域的所有暗卫,下了死令,挖地三尺也要把叶小姐给找出来。
绾翎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她也知道,要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并且还不能惊动任何人,想要找一个人出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云锦庄和韩府有什么关系?”绾翎想了想,又问道。
夜寻不禁暗自佩服,难怪王爷对叶小姐如此不同,她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普通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情,早就吓得不知所措,或是羞愤欲死了,可叶小姐却还能这样有条不紊地分析状况,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关键之处。
“云锦庄的幕后东家,是韩府管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夜寻虽然挨了一顿鞭子,但毫无怨怼之心,该办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也怪我平时不怎么去这些店里,倒是疏忽了。”难怪韩佩晴可以在云锦庄里对她下手,果然,幕后东家本来就是韩府的人。
夜寻想了想,问:“明日怕是韩府的人会有所动作,小姐需要夜寻做什么吗?”
“暂且按兵不动,等有需要时,我会告诉你。”绾翎说完就让夜寻回去了,走时给了他一盒上好的金疮药。
第二天一早,叶景城就下了命令,让金氏母女搬走,金氏哭着就闹到了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老爷可绝不是那等薄情寡恩之人,此次决定,必是有原因的。”菡茵自上次犯错后,虽然还在太夫人跟前伺候,但谨小慎微了很多,这次却开口轻声提醒道。
“太夫人还没说话,你这丫头多什么嘴!”金氏装着在哭诉,其实注意力集中得很,暗中观察着太夫人的神情,菡茵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她耳朵里,当即怒斥道。
太夫人淡淡地瞥了金氏一眼,心中有数,原本还想过问两句的,现在却只道:“既是景城的意思,那你们就去吧,菡茵,去把我房里的那杆翡翠如意拿来,就当是给金夫人的乔迁礼了。”
金氏见太夫人这态度,本来还想闹,被赶过来的叶绾莀给拉住了。
叶绾莀轻声劝道:“娘,反正我们迟早都要走的,倒不如现在好聚好散,我看着翡翠如意价值不菲,好歹您还得了件好东西呢,可别把祖母给惹恼了。”
“那母亲,我们就走了,到时候请您来喝乔迁酒。”金氏想想也对,收了翡翠如意,勉强福了个半礼就走了。
金氏和叶绾莀两人,在叶府住的时间不长,搬东西却搬了整整一天,绾翎看着那些原本都是属于叶家的东西,真想让她们一样都拿不走。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对付韩府,倒不能太逼急了金氏,像这种不要脸面的粗鄙妇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先让你们高兴着,不用多久,这些物件,全部都会回来,我就算毁了它们,也不会留给你们。”绾翎远远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正在搬东西的家丁们,柔美的面庞隐约覆盖着一层清秋薄凉。
不过奇怪的是,过了两天,却并没有传出任何有关“叶府小姐被歹徒掳走名节受损”的流言。以绾翎对韩佩晴的了解,她是绝不会这样轻易罢手的,看来,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了。
第三天,韩府主母温氏,亲自带着儿子的庚帖前来,向叶家二小姐叶绾翎,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