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内室外面,就见叶绾莀跪在地上,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伤心,见绾翎来了,立刻跪着挪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裙角哀求道:“妹妹,你就让我看看祖母吧!”
“堂姐,你这是做什么?”绾翎走过去,作势要扶起她,不过并没有真正让她起来的意思,“你这么又哭又闹的,是不想让祖母好好休息吗?”
叶绾莀本来就不是真心想要跪下来的,不过是装出点样子来给人看看罢了,刚想就着绾翎的手顺势起身,却见她又把手放了回去,眼中闪过一抹憎恨,只能继续跪着。
“妹妹,我是真心想来看看祖母的,我娘做出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我要代母赎罪啊!”叶绾莀满面愧疚,其实刚才,她听说太夫人还活着的时候,心里一直在骂金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坏事都不知道做干净点。
太夫人已经知道了,她们娘俩是为了住进叶府接近贵人,而故意烧房子的事情,要是等她醒过来,金氏固然是已经变成那不死不活的样子了,可叶绾莀必然还要费好一番心思,才能撇清自己在那件事里的干系。
“堂姐你还是回去好好照料金婶婶吧,祖母这边你放心,她老人家福大命大,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绾翎嘴角弯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到时候,自然也就知道,婶婶是为了什么要下此毒手了。”
叶绾莀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半是哀求半是质问道:“就让我去看看祖母吧,我也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女啊,我只是想要尽一份孝心,难道妹妹这都不让么?”
这时,叶景菡从里面走了出来,满面寒霜地站在叶绾莀的面前,一言不发,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满腔恨意不用明言。
“姑姑……”叶绾莀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叶景菡心里真是恨死这对母女了,虽然叶绾莀现在的样子好像很可怜,但是她可再也生不出半点同情心来了,她抬起手就要一巴掌下去,但被绾翎拦住了。
“姑姑,还是照看祖母要紧。”绾翎轻轻拉过景菡的手,看也不看叶绾莀,就往内室走去。
叶绾莀此女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景菡虽然白长几岁,但是心思单纯,绾翎不想让她们两人有过多的正面冲突。反正,叶绾莀现在的处境已经够悲剧了,再加上被所有人孤立冷落,估计强撑不了多久,只要她敢再有动作,那就是她的死期!
“叶绾翎!”叶绾莀还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门打开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又再次无情地阖上,只把她一个人关在外面,甚至连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多看她一眼。
当天晚上,绾翎好不容易才能够歇了下来,感觉肩膀上的伤口又有些刺痛,揭开衣服一看,才发现伤处又青又紫的,结痂处还有点裂了,渗出了一点血,不过现在已经干涸了。
“哎呀,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透,今天白天又这么劳碌,伤口都裂开了!”木兰心疼地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拭,心里就更恨金氏了,要不是她害太夫人,那小姐也不用为了救太夫人而影响自己的伤势了。
绾翎拨了拨装有药膏的青色珐琅瓷瓶,“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估计是白天给太夫人做心跳复苏的时候,非常需要手臂的力量,就扯到了肩膀上的伤,不过也没办法,那时候,人命关天,谁还顾得上这些。
“小姐,这瓶药快用完了,我们要不要用一下王爷给的那瓶?”木兰拿出另一个小药瓶,一打开就是一股清甜萦绕到鼻端,似浓非浓,清浅悠长。
绾翎闻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也未必就比我自己调的管用。”
看着她脸颊上浅浅的笑意,明明是欢喜的,嘴上偏还要这么说,木兰就忍不住想笑,“那是,小姐的医术,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得的,就算是皇家的也未必呢!”
“对了,好些天没看到陌染了,她上次不是还说要来看我的吗?”绾翎突然想起来,江陌染似乎有些天没来了,想起颜离那天走前说的话,不禁有些担心,不会是这心胸狭窄的家伙,真的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木兰也道:“是啊,江小姐自打上次来过,似乎就没消息了。”想了想又道,“兴许是人家府上有事吧!”
这倒也是,谁家还没有个麻烦事呢,就像她们叶家,太夫人这不就是飞来横祸么?绾翎想了想,略微放心了些。不过想起太夫人来,绾翎还是有些郁气。
虽然太夫人以前对真正的绾翎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但是从她穿越来后跟太夫人接触下来才发现,这真的是个很慈蔼的老人,便是对下人都很宽和,以前对绾翎一般,可能也是另有缘故的吧。不管怎样,在她的努力之下,后来太夫人对她也是很好的。
对于这件事,绾翎颇有几分自责,如果她早点把那对祸害清理掉,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还好太夫人被救回来了,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恐怕就真的无法释怀了。
第二天,江陌染还是没来,倒是朱瑾来了。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绾翎刚刚从太夫人那边回来,就听岫凝说,朱小姐来了,正在客厅等着呢。
朱瑾看了看她,道:“我瞧你这脸色可不太好,伤还没好透吧?”
“这两天没睡好罢了,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绾翎本想问候一下朱夫人的病情,但是看朱瑾的脸色一样不好,就还是不要挑起人家的伤心事了。
没想到朱瑾倒是主动道:“要是我娘也只是受伤,过几天就能痊愈就好了。”神情有些落寞,但是并没有以前那样的伤心绝望。
绾翎倒有些奇了,见朱瑾的打扮很正常,不是特别艳丽也不是特别素净,乍一看就跟没事人一样,就道:“你娘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罢了,还是不说这些了。”朱瑾目光凝滞了一瞬,话锋一转,展颜笑道,“听说你救了皇上,这眼看着就是要发达啊!要是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姐妹啊!”
“谁跟你是姐妹?你可别忘了,以前谁最喜欢欺负我,又是谁害你掉进水里的。”绾翎见她换了话题,自然也不愿刻意去提人家的不幸,索性翻了个白眼,故意道。
朱瑾的容貌本就生得出色,又有一双凤眸,瞪起的时候,就愈发显得明艳无双,她质问道:“你该不会是怪我,你受伤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望你吧?我不是家里有事嘛,何况今天也来看你了,怎么,还记仇啊?”
“好啦,你就别惦记着什么好处了。”绾翎摇头笑道,“你看我躺床上这么多天了,可有安分好处?除了肩膀上多了个窟窿,我这可完全是赔本生意。”
说着朱瑾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
“哎对了,我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外头可有什么好意思的事情?”绾翎笑着问道。
朱瑾就提了几件自己觉得好玩的事,绾翎还没笑呢,她自己先笑了个仰倒。绾翎这才发觉,其实她骨子里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从前的张扬恣肆虽然很让人不喜,但是对她自己来说,大约是最开心的时光吧。
“好了,你别不屑,接下来的一件事,你肯定觉得有趣。”朱瑾正了脸色,嘴角含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道。
“什么事,让我们朱大小姐都这么感兴趣?”绾翎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朱瑾就道:“我也是听来的,不过这件事估计在锦州的上层圈子里也都传遍了。江同知家的公子,被一个女子看上了,正逼婚呢。”
“什么女子,这么悍猛?”绾翎先是惊讶,这个时代竟也有这么彪悍的姑娘么?随后一愣,立刻反问道,“江同知,是江陌染她家吗?”
“哦,对,你跟江陌染走得还挺近的,没错,就是江陌染她哥哥。”朱瑾点头道,“估计最近江公子要头痛得不行了。”
绾翎立刻就联想到,这件事难道也是颜离插手做的?就因为,江陌衍给她送过“情书”?不过,应该不会吧……不,以颜离的性格,还真的有可能。
“是哪家的姑娘?人怎么样?要是人姑娘还不错,江公子也不必头痛吧?”绾翎急忙问道,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态度急切到,容易让人想歪。
果然,朱瑾就一脸暧昧地看着她道:“绾翎你干嘛急成这样?哦——对了,那江公子倒的确是长得一表人才,在锦州的年轻学子之间,也是出了名的才子,你要是……”
“你胡说什么呢?”绾翎当即打断她,不过想起自己和江陌衍之间的那一点“故事”,倒还真有几分心虚,正了正脸色漫不经心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朱瑾笑笑,言归正传,“是曹大人家的小姐,其实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曹小姐虽说大胆了些,但人品听说也还不错,但就是……”刚说到这里,她就停了下来,眼中的笑意竟带了几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