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绾翎刚要继续调侃,突然想到,不对啊,就算倾尘知道了什么,从而担心她的安危,那也该通知颜离才对啊,怎么会让林与之过来?
此刻,绾翎正心生疑惑,她当然不知道,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夜寻正站在颜离身边,同样有着不解。
“王爷,您为何不亲自出面,倒是让这个林与之占了便宜?”
那些杀手武艺高强,夜寻虽然没把握以一敌多,但也比林与之强多了。不过他相当于是绾翎的暗卫,不到危急关头,是轻易不会暴露人前的。
可王爷不一样啊,他索性以王爷的身份出面平乱,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泸县知县那儿,根本就是王爷他派人去通知的,并且衙役里也暗中混了王府的高手,否则,就凭几个官差,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夜寻,你是不是离开王爷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寒萧在旁冷着脸道,“处处都要爷出面,那爷成什么了?何况又是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有多少人盯着睿王府?”
夜寻被抢白了一顿,当然不服气,但是扫了一眼主子的脸色,顿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何况寒萧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苏家势大,王爷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过多得罪的好。
听着属下二人的对话,颜离嘴角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冷笑,他当然不是担心这些。他只是觉得,只要绾翎没事就好,没必要处处去露个脸,好像非要表现什么似的。何况,他自己现在的确有些是非在,两人过多的亲近,可能反而给她带来不便。
“爷,那舞怜那儿?”这时,寒萧突然开口问道。
颜离闻言,面色又隐隐冷了两分,半晌才道:“不必管她。”
寒萧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王爷这么说,那舞怜就还没有性命之忧,只希望她下次不要再错了念头。
此时的舞怜,不,是现在的舞倾尘,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但她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恐怕结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姑娘,您最后还是通知了王爷。”玉笙楼内,纸醉金迷的世界被一道薄薄的帘幔轻轻隔开,绿漪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倾尘正在摘耳铛的手顿了顿,是啊,最后她还是告诉了王爷。
那个消息,原本就是她无意中听来的,就算她不说,大约也没人知道吧。但她又觉得心虚,正好林与之来看她,她就装作无意地告诉了他,让他去救叶绾翎。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那些人真是有备而去,根本不是林与之能阻挡的,只怕还要把他给连累进去。
“她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如果她真的出事,恐怕就没有我们了。”倾尘摘下耳铛,眼中露出三分凄苦,抬起头来时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绿漪帮她把耳铛放好,暗自摇了摇头,姑娘就是太心软,虽然她好几次都犹豫着想要袖手旁观,但哪一次不是倾力相助?为了那个女子,应该算是情敌的女子。
出了这样的事,绾翎的泸县之行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和杨璇昭二人当天就赶回了京城。待回到各自府中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第二天,叶景城就一纸诉状告到了皇帝面前,矛头直指丞相府,顿时,满朝沸腾。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叶、苏两家要堂前御审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城中的权贵圈子里就议论不绝。
“自北疆失利的消息传来,丞相一党就接连弹劾兵部,叶尚书可是顶了不小的压力,没想到苏家在朝堂上出手不算,还在私下使出这样毒辣的招数。”
然而有人却并不这样认为,“我看不是,丞相一党说白了就是三皇子派系的人,他们要针对的也该是长公主和慕容家族,怎么会冲着叶景城去呢?说不定就是妇人间的争风吃醋,就那么巧,都赶上了!”
“对叶家可是明着来,但长公主不行啊,就算她再失利,那也是圣上的爱女,三皇子那边总不能表现出落井下石吧?所以啊,就先拿中立的叶家开刀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或许是有突厥的奸细混了进来,故意在兵部尚书府和丞相府之间制造事端,意图引起兰若内部失和,从而达到混乱朝纲,以应战事的目的。
但不管人们怎么议论,皇帝作为兰若最高的决策者和领导人,面对朝堂内两大高级官员的公然反目,总要给出个说法才行。令人没想到的是,御审才刚刚开始,就有了结果。
在叶景城告御状的第二天,皇帝就亲自驾临大理寺,审理这桩刺杀大案。
“苏少夫人,有一名刺客亲口承认了,是您派他去的,你有什么要说的?”绾翎面对崔鸿雁问道。
崔鸿雁犹自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要不是在御前,她必定更加嚣张,只见她斜着眼瞟了绾翎一眼,才不紧不慢道:“叶二小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刺客是什么人?那些贼子说的话,你也当真?哦,他说是我派去的,就是我派去的?”
整个公堂内十分安静,皇帝、兵部尚书、丞相,这些兰若皇朝最顶端的人全在座,他们都不说话,大理寺卿这个原本的正主倒反而不敢开口了,因而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原告”与“被告”在自行辩护。
“少夫人您也说了,那些不过都是些贼子,可我倒要问一句,他们是怎么会认识少夫人您的?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边疆不定,有奸细混进来,一不小心知道了少夫人的名声,所以故意陷害于你?”
绾翎这话可就言重了,不仅仅是给崔鸿雁扣了个“疑似奸细、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且还狠狠嘲弄了她一番,正是因为泼妇的名声太大,以至于都传到了贼子们的耳朵里。
“你!”崔鸿雁再笨,如此明显的嘲讽倒也不至于听不出来,她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握鞭子,被苏映琨一把抓住了手,目光中的警示不言而喻。
苏丞相见此,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只是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儿媳妇真是有够蠢的,要论口舌,哪是那个叶绾翎的对手。别说是叶绾翎了,只怕是京中任何一名世家女子,都能甩她几条街。偏还如此冲动,不找个人看着还真不行。
“绾翎,鸿雁这几天都在府里没有出去过,不会是她的。”苏映琨放开崔鸿雁,转头看向绾翎道。
他在得知绾翎被刺杀后着急得不行,直到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觉得崔鸿雁能干出这事儿来,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妻子,倒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事,尤其是最近崔鸿雁的脾气收敛了很多,
“你跟她多说什么!”见丈夫为自己说话,崔鸿雁却丝毫不领情,出事后,苏映琨第一个担心的不是她,却是一心担忧别的女人有没有事。
苏映琨一阵气怒,但想起来这之前,父亲跟他说的话,还是把一口浊气给咽了回去。这个女人,只要看住她别在御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行,别的都让着她,一切回去再说。
“对于叶二小姐被刺杀,我也很遗憾,不过你也不能随意把黑锅扣到我头上。为此,我特意去打听过,事发当天不过是误会罢了,那些人其实根本不是杀手,只是为那名可怜女子打抱不平的侠士罢了,错把叶二小姐当成了李家大夫人,所以才动了手。”
果然不出所料,绾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如果是第一批刺客,说出去兴许还真有人信,可后来被关押的那一批,明眼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目标明确,说成是误会,也实在太牵强了。
“既然只是误会,那为何在审问的时候,刺客们不指认别人,偏偏指认您呢,苏少夫人!”绾翎不愠不怒,继续发问。
崔鸿雁也知,现在只说一句“我怎么知道”,是推脱不掉的了,就“哼”了一声回道:“本夫人兴许平时的确直爽了些,得罪了个别人也是有的,必定是贼人有意陷害。”
“既然少夫人这么说,那不如传那些杀手,以及荷叶、李大善人等人上来,当堂对质,如何?”绾翎笑着问道,余光扫过苏丞相淡定威严的脸。
其实今天这一遭,崔鸿雁是无论如何赖不掉的,不过都是走个过场罢了,对于皇帝来说,体现一下对于近臣的重视,而苏丞相,则显然是另有打算。
“皇上,刚才泸县知县上秉,他已从几名嫌疑人口中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并且事发当天,睿王手下的将士刚好也经过泸县,曾目睹一二,是否……”这时,有名御林军前来,向皇帝陛下禀告此事。
不过尚未等众人开口,就听崔鸿雁大声道:“不用查了!没错,就是我干的!”说罢,对着皇帝跪了下去,但面上却未有半分认罪之色。
“你这个悍妇,居然真是你做的!”苏映琨不敢相信地指着她,大声质问道,“枉我还为你求情,没想到居然真是你做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其实在众人看来,虽然觉得崔鸿雁认罪认得有些快,但是苏映琨的反应也有点太过激烈了,谁心里还没有大概的数,大约也就他是当真相信那些“误会”的鬼话了。
“崔鸿雁,你说说,为何要对叶家二小姐做这样的事?”皇帝终于开口了。
崔鸿雁梗着脖子,控诉道:“叶绾翎她没皮没脸,她勾引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