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区别!”升恒冷笑起来:“躲在沙蒿后面就代表着她只有一个人,而石头后面则有两个人的脚印,她不愿意让人发现这一点。那几个婆子已经被烧死,脚印若是这几个婆子的,她完全没有必要隐瞒。所以这个脚印的主人一定是忽然出现那里,将允央从草料车上救下来,然后又在我赶到前离开的。”
“如果这个人只是单纯的救了允央,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将这个人留下,将他到我这里来领赏。可是她为何一定要让这人赶紧走呢?还不希望我发现这件事?倒底是为什么?”
升恒忽然看到了茶桌上放着一个青花酒壶,沉声地问了一句:“这个东西,我今早还没看到,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一个将军战战兢兢地上前拱手道:“禀大汗,臣下昨日出去巡逻时发现了一个路过的商队。他们为了讨好我,送了我这个东西。我看它还挺精致的,就想献给大汗。如果您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升恒举起这个青花酒壶波澜不惊地说:“确切地说,我还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来自中原的物件。”
“大汗,只要您喜欢……”
“你昨天在哪里见到的商队?”升恒打断了将军的话。
“臣是在营地往东二十里的地方。”将军老老实实地回答。
“很好。”升恒忽然变得如释重负起来。他转身坐在了自己的豹皮的宝座上,沉稳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们几个,只留下十几个人守着营地,把剩下的人都带出去寻找附近来自中原的商队。”升恒面无表情地下达着命令:“只要发现全部杀死。”
几个将军极少得到这样的命令,有点不知措。他们没有马上离开,斗胆问了一句:“杀了这些人要做什么呢?要把他们马匹抢过来吗?”
“什么都不必抢。”升恒的声音极为冰冷:“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就是了。”
将军再不敢多言,快速走出了大帐。
升恒则在手里仔细把玩着那个青花酒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她这么保护那个救她的人,很有可能是让那个人给她回中原传话,给孝雅传话。”
“我本想将她送回中原,可是并不是让她自己去传话。我不能让孝雅先找到她,必须是我送回去的……”
升恒纠结在允央为什么要在自己答应送她回去的时候,还要自己偷偷送消息回去。虽然他知道这本就是两回事,可是心里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他胸口的怒火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派人出去而变得好受一点,他开始斤斤计较起允央对于他的冷漠与疏远。她对自己的真心视而不见,将自己的热情一次次地推远,甚至到了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心里最惦记竟然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孝雅,那个早已将她认为是死人的孝雅!
也许刚才升恒下命令时,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内疚,毕竟这是一次野蛮又毫道理的屠杀。但是到了现在,他却一点不好受的感觉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肚子对允央爱恨交加。
“卡啪!”盛怒之下的升恒一下子将掌中的青花酒壶捏碎了,锋利的碎瓷片将他手掌划出好几道大口子,可是他对于这些浑然不觉,只任伤口中涌出的鲜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地流淌……
“哎呀!”
允央忽然的惊叫,将正为她布置晚饭的婆子吓了一大跳,赶紧凑过来关切地问:“顶礼祭祀,您这里怎么了?”
允央吸吮着手指,自嘲地说:“刚才正在缝东西,不知怎么的被针扎了手,也是怪了,又不是绣功生疏,怎的会犯这样的错?”
婆子忙宽慰她道:“您呀,就是太累了。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您这一夜连惊带吓的,最是伤身体了。本以为您下午能多睡一会,没想到也就是个猫打盹的时间就醒了,这能不分神吗?”
允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不是我非要硬撑着不睡,实在是睡不着呀。我这一闭眼就是昨天晚上那冲天的火光……一想到这些,我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想起来找点事做,冲淡一下心头的压抑。”
婆子叹了口气道:“这事让谁遇到都得难受好几天,别说是您这样的弱女子,就是一个壮小伙,肯定也吓得够呛。听说那个情景……实在是太惨了。”
允央微微蹙了下眉,不愿再回想起昨夜的事。她用手掌抚着胸口,故意岔开话道:“妈妈,身上的这个绣囊不错,还是中原货呢。”
这本是允央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让婆子乐开了花:“原来这是中原来的呀!那我可是赚了!”
婆子的反应,让允央好奇起来:“你不认得这是中原的绣囊吗?既然不认得,为何要买它?”
“顶礼祭祀,我回答之前,先问您一句,这样的绣囊若是在中原,得卖多少钱?”婆子双目炯炯,似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允央把绣囊放在手仔细看了看,见这个东西绣工十分精致,虽是民间物间,却也算得上的中上之品。唯一不足的是在绣囊背后有块半个指甲盖大小深红污渍,若不是因为绣囊本身是深紫色,让这块污渍变得不明显,这个绣囊可能就不值什么钱了。
但是允央看到这个婆子的表情,似是觉得捡到了宝,也就不忍心说破,一本正经地估价说:“这要是在中原,起码值三两银子呢。”
“真的?”婆子的眼睛因为喜悦合成了一条缝:“我的个天神呀,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值一头羊呀!这倒哪里说理去!”
允央看着她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哑然失笑道:“那妈妈是出了多少钱就得了这个大便宜呀!”
“顶礼祭祀,您根本想不到。我只用了一块干饼就将这个东西换了过来。要说得了大便宜,还真是呢!”婆子得意洋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