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君老脸一红,“下次我换什么先向您申请,行了吧?”
“没那个必要。”藏人笑着摆摆手,但又说道,“如果实在拿不准该选哪样的话,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也好。”
还是问你吧?破君暗说。什么是腹黑,什么是棉里藏针,他终于见识到了,却有其人啊……
“P.M.怎么办?”白龙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
“它们真的可以派上用场么。”
白龙说着就叫出了走路草。走路草绕着桌子边跳边笑,笑声……凛人。破君觉得这小家伙和白龙简直太搭了。再看着自己鲤鱼王卡片,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上爬,破君也郁闷的觉得这鲤鱼的废柴度可以和他媲美了。真是让人哭笑不能。
藏人略微沉思。“P.M.的话……有没有用还不一定。”
“是啊,如果不能进化的话,那绿毛虫和鲤鱼王就一点用都没了。”小林把玩着卡片,思忖着是否要将放出来。
“最好不要放它出来。”破君果断地摇了摇手指。
小林叹息着将卡片塞回书里。“我也这么想。”
“经验值靠什么拿?”破君问,“游戏上不是都靠经验值升级进化的么?这里的话,应该也可以让它们获得什么EXP吧?”
“打怪?”小林热切地问道。
“这……”藏人一时无语,“等什么时候遇到能打怪的主题,放出来看看好了。”
“‘等什么时候’,”破君点点头,“好主意。”
藏人无奈地笑了下,“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办法么?”
“当宠物也好。”白龙一把拖住走路草,将疑似多动症的走路草拽到自己身边。
“嗯,说的也是。”破君站起来朝房间走去,“我去换个鱼缸,10分一只鲤鱼王比100分一只的金鱼强多了,已经赚到好多呢,它也比金鱼大好多……”
“是么?”小林翻着大厅圆桌上的兑换系统,逐吹了声口哨。“不错,一只活麻雀要150,一只毛毛虫和一只……会动的植物?有这么?值多少?”
“行了行了。”藏人抚着额头摆摆手。“在下先去休息了。明天是周一,如果愿意,请早些起来吧。”
见藏人一走,白龙一声招呼没打,再次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无人的白色大厅更显空荡,小林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拍打破君的房门。
透明的超级大鱼缸,漂亮的鹅卵石,少许水草。破君托着下巴看着鲤鱼王在水中静止不动。水外活蹦乱跳,水中却一动不动,没有比这更无聊的P.M.了……听到叫门声,破君大声应门,反正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鱼儿鱼儿水中游,难得逍遥自在啊。”小林笑着念道,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破君旁边。“真是只不错的观赏鱼啊……”
“你来就是为了消遣我?”破君依旧目不斜视。“那请回吧,谢谢再见,慢走不送。”
“别这么冷淡嘛,”小林裂着嘴笑道,“想听听爱卿的感觉。”
“爱卿?”破君仰起头,“万岁爷眼里还有我这个老臣?”
“怎么了这是……朕又怎么了?”说话间,小林站起来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香烟——如果在破君的胳膊所及范围内,肯定又会被抢走。虽然那歌喉堪比噪声污染,但破君一直都是无公害主义。不过是这回,破君却没有跟着站起来像往常一样气急败坏地去抢。点燃一支香烟,鱼缸前瞬时烟雾缭绕。
“万岁爷都快成一昏君了。”破君将目光移回鲤鱼王,默然不语。
“还是为了白龙?”小林笑道,“现在你就慢慢骂吧,以后可别后悔。”
“后悔?”破君疑惑地说,“微臣有什么好后悔的?”
“小龙人不错,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小林缓缓吐出少许烟雾,悠然地坐回椅子上。
“哦?到什么程度了?”
“我说她听的地步……”小林无奈地说,反身趴在椅背上。“不过偶尔还能连着跟我说上几句,挺好的。”
“您真牛。”破君由衷地说,这也说不定是他第一次知道还有人能免疫得住万岁爷的追击。那种女人……植入的是什么抗体啊?世界上真的存在吗?真的是鬼?
“那是,可爱的不一般啊,要是你在……”
“喂……你,不会已经对白龙那丫头出手了吧?那么小的小孩……”
“没没,绝对没。”小林连连摆手,“朕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
“是吗,那她还真是幸运。”破君脸上写满了不信任。“是什么让采花大盗转性了?”
小林仰着头呆了会儿。“和你说得差不多吧,那么小的小姑娘。朕虽然是禽兽但不是畜生。”
破君干笑。“畜生和禽兽有区别么?”
“当然有……”小林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意思不就行了?”
“嗯。”破君点点头,突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不一定是小孩。”
“不一定?”
“是啊,”破君只好继续说了下去。“人不可貌相,还记得她怎么打跑那只的比雕么?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可能只是发育不良……”不过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发育不良的人有可能使出那么大劲儿吗?就那体格,后天锻炼也没可能啊。
“发育不良。”小林笑着重复,但还是收起了戏谑。“那样说的话,确实不太像是普通小孩,如果小孩都那么厉害……那我这么些年算白活了。”
“嗯,再说了,都是藏人的前辈,谁知道她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了。”破君将眼镜甩在一边,打了个哈欠,翻身倚在床头。“只要别告诉我她一开始就那么厉害,然后到最后再搞出个什么什么杀手门下武术世家忍者后裔就行了,那太离谱了,又不是看小说。”
“应该没那么玄吧……”小林说着,又点上了一支烟。
“别在我屋里抽那玩意。”破君白了他一眼。
“偏不。”小林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了——破君这回还算正常。
破君没有坚持,决意将计就计。“这样吧,你不是看上那孩子了么?”
“什么这样吧?”小林没有否认。
“想办法问问她,别问得太明显了。”破君说道,“看看她自己怎么说,说自己是什么来头,如果真说是什么杀手后裔……那就十有了。”
“十有?”小林一脸莫名其妙。
破君犹豫了一下,一时掐不准词。“嗯……十有跟咱不是一伙的。”
“那跟哪是一伙的?”小林问。
“跟系统,或是跟藏人。”破君说道,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是那么离谱的身份,那就是跟系统一伙的,和藏人没关系。”
“嗯……”小林迟疑着点点头,“明白了。现在不怀疑藏人了?”
“不怀疑了。”破君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
“直觉。”破君苦笑,这种回答还真是很不能让人信服啊……但小林没有继续问下去。
“总之,”小林站了起来,一手随便地伸进鱼缸里,逗弄一直不动弹的鲤鱼王。“去弄清小龙是谁就行了吧?”
“没错。”破君点头,“再怎么说都太古怪了……我可不想浑浑噩噩地呆在这儿,最起码得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喂!别调戏我家鲤鱼之王!”
“明白了。”小林的耳朵自动过滤掉了最后一句话,对破君的抱怨充耳不闻。“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就这样留在这也不错吧……”小林盯着水面。“藏人在这不也过得好好的么?这不是挺有趣的么?”
“是挺有趣。”破君轻蔑地笑了笑,“可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真的。我可不相信我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抽选到这个有趣的世界?这跟天上掉馅饼的几率差不多。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弄清楚我才甘心。”
“不止我们。一开始不就给所有人机会选择了么?”
“是啊,但你不觉得太简单了么?而且,只是‘留下来就再也不能回去,回去就不能再来到这’,这个代价也太便宜了,都可以说是一个必然条件了。”破君叹了口气,“不是本天才多疑,但是……”
“机会只有一次,这很正常啊。”小林打断他,又转念一想,“算了,你说得也对。最好还是先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好。”
“是吧。”破君喃喃道,突然轻笑,“只要不是被外星人抓住了做实验就好。”
“你想像力可真丰富。”小林终于把手从水里抽了出来,在床单上擦拭着。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我记得那个短信,你还记得么?二测资格……喂,你没搞错吧?”破君一下坐了起来。
“别那么小气,擦一下而已。”小林甩甩手,又用干净地手指掐灭了烟头。
“你果然是个怪胎……比我还怪。”破君愕然道,这种灭烟方式他看到过好多次了,但仅仅只在万岁爷这儿看过而已,果然皮糙肉厚,不知道啥叫烫。
“行了,你睡吧。”小林将烟头扔进床边的垃圾桶,“我去别地儿转转。”
“别地儿?”破君问。
“才刚回来,这不就是个好时机么?”小林笑笑,拉开门走了出去。“晚安啦。”
“晚安……”
破君倒回床上,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让万岁爷主动去找白龙……这究竟是对是错?如果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如果白龙真的是个GM,那她是怎么创造了这个游戏?和谁?为什么?还有,即使知道了,他又能怎样?换言之,这里若真只是个像个游戏的某异世界,即便在将来再有什么变故,他又能奈何?
好个庸人自扰的意味。破君叹口气,看了看纹丝不动地鲤鱼王。
“晚安。”
根据小林以前地说法,正在睡觉的破君一旦被人打搅,就会勃然大怒,见人骂人,见狗踢狗。而且依照破君本人的说法,这并不是什么低血糖的表现,大概只是任性的闹瞌睡而已……可这一回,在被藏人这个移动型闹钟叫醒后,破君只是打开门在门口默默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心平气和地去刷牙洗脸了。见状,小林忍不住冲藏人伸出大拇指,藏人笑而不语。不过二人……还有白龙,三人等了好一会儿,破君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早。”
小林递过一杯白开水,破君看也不看地大口喝着,水顺着嘴角流出。
“噗哈……爽。”破君大呼着放下杯子,擦擦湿漉漉地下巴。“这是……?”
破君终于注意到了。尽管那视力一向不太管事,但他还是第一次对其产生了怀疑,毕竟这回起床起得太顺利了。果然很奇怪,说不定实际上还是在梦游中。一个暗红色的瓦制大花盆突兀地摆放在大厅一角——即使是再偏僻的角落,与纯白色的大厅相比,真是大大的醒目。
“我们吃饭,走路草当然也要吃饭了。”藏人笑道,抬手指着桌面上的一团绿色。“它也一样。”
破君擦了一下迷茫中的睡眼,定睛看去。绿毛虫老老实实地趴在一堆红色的花上。真不知道藏人用了什么办法,平息了这只烤毛虫的愤怒……破君四下里乱看,还没见着,这才使他有了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别找了,我没放它出来。”小林臭着一张脸,埋头吃着一盘咖喱饭。
“一大早吃这玩意?”破君惊讶地说,“我的呢?”
“自己拿去。”小林只顾往自己嘴里塞饭。
“知道了。”
看来他心情不佳。破君识趣地应了一声,转身回房。既然是免费,那自然要选一些以前没吃过的,比如……清蒸鮟鱇鱼?鮟鱇鱼是什么?依稀记得,好像是脑袋上有盏灯的深海鱼……想起来了。好丑的鱼。破君突然丧失了勇气,哪怕换个资深老饕,一大早就吃那种怪鱼也肯定会变得比小林还奇怪。最后,简单的一份蘑菇炒饭,简单的一份果汁,简单的一份蘑菇汤,简单的几片蒜烤面包……咳,真简单。破君早上的胃口一向很不错,反正呷饭皇帝大嘛。
就在竭尽全力与蘑菇炒饭决斗时,破君无意中抬头看了眼斜对面的白龙——白龙面前又仅仅只是一碗绿豆汤。破君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自己今天肯定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对着白龙说:
“只吃这么点东西是长不高的哦?”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很有效果。白龙一下卡在那里不动了……破君一阵无语,顺手把自己的蒜烤面包推了过去。
白龙把头从书中抬了起来。
“蒜。”
“哦,哦……”是说不喜欢?破君茫然无措地点点头,为了证明自个今天确实脑抽了,他转身回了房。
再次走出来时,破君手中却多了一大堆东西——火腿面包、蔬菜三明治、甜甜圈、糖浆馅饼、土豆泥、牛肉汉堡、炸子鸡……等等等等,以及一盒绿豆糕。不管怎么说,白龙既然喜欢喝绿豆汤,那应该不会不喜欢绿豆糕才对。破君又茫然地要了不少水果。
“这个是绿豆糕,以前吃过么?我挺爱吃的……”
破君手忙脚乱地把一大堆东西堆在白龙桌前,其实这些都是他自己爱吃的东西。
反常极了。小林半是惊讶半是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虽然白龙“石头技”很让人刮目相看,但若真能把这些全部吃掉的话,那就要再次重新估量这孩子了……然而更值得怀疑的是,破君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堆满了食物,但白龙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可还是貌似乖巧地拿起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慢慢地咬着。见如此破君满意地点点头,坐回座位上继续K他的炒饭。
猛然间,破君觉得很幸福,很温馨,这是一种非常奇怪非常诡异的感觉,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对于他而言……似乎就是从早晨迈出房门时,当然,也许是错觉。一种味道顺着空气散布地整个大厅都是,那是一种破君不讨厌的味道……但通常他都很不屑地把这种味道称之为——家。
可他还是有一个问题,边境能给他答案吗?
破君恶狠狠地消灭自己眼前的任何食物,一边肆意放任着思绪。直到那些一直以来都让他不屑一顾的感情全都被吞到肚子里为止,当破君心满意足地长出了口气后——白龙已经吃掉了她面前大半的东西,现在也依旧没停。
“呃……你喜欢甜的东西和水果?”小林忍不住问道。
重点应该不是在这里吧?不过谁又能对着一个阴沉瘦小的小丫头张口就问,请问您的胃是什么做的?至少破君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毕竟坐在那的又不是一个有着宇宙之胃的超级赛亚人。
白龙点点头,眼睛不离书本,又拿起一杯果汁。
“你挺……能吃的嘛。”破君自认委婉地问道,“那我看你平时只喝点绿豆汤,不会觉得饿吗?”
“不会。”
这到底是什么胃?破君无力地笑了下。“那平时为什么不多拿点?”
白龙已经喝掉了大半的果汁,听到这话却停住了。“不知道吃什么。”
“有道理,东西太多,我也觉得很难取舍。”破君点点头。
“白龙的胃是连接到其他空间的。”藏人调笑着说,“不是有这句话吗?女孩子吃饭的胃是吃饭的胃,吃甜点时有吃甜点的胃……”
“这是哪里来的妖言惑众啊?”破君嗤笑道,“夸张了,不过我也很喜欢甜的东西,我也好想我的胃跟超级赛亚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