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的别墅区里,十分安静,路灯配合的建筑的风格做成了白色宫殿造型,在宽阔洁净的道路两旁一字排开,颇有些气势。
明朝闻将自行车搬到路上,动作小心翼翼,看得出十分珍视那辆车。伊笙扬了扬下巴,宛如将军上马,跨上自行车,蹬着脚踏,瞬间窜出几米远,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夜色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又转了回来,稳稳停在明朝闻面前,神采飞扬地挑了挑眉。
“怎么样?”
“很快。”明朝闻的评价言简意赅,黑眸里似带了几分羡慕。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肆意洒脱近乎野蛮地玩过。
伊笙从自行车跳下来,将车推到他面前,“你来试试。”
明朝闻犹豫着,接过车把,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试着骑了一下,并不像伊笙骑起来那么简单,车把总是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车身也总要倒下一样,好再他人高腿长,脚能直接撑在地面上,倒也不会真得摔倒。
“看前面,不要盯着把手……”伊笙在后面扶着车坐,嘱咐他,“注意平衡。”
明朝闻身体平衡能力其实不差,很快就掌握了窍门,但是少年时期的自行车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小了,骑起来腿要屈得非常弯才能勉强踩一圈,即便平稳骑几米,也很快又歪倒,最后也只能停下来,看着自行车叹了口气,“已经骑不了了。”
伊笙为他感到难过,但是也没办法,他长那么高,自行车又不会跟着他一起长。有些遗憾注定是无法弥补的,要么没必要,要么已经来不及了。
“不如我带你去兜个风吧。”伊笙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难过,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她想让他开心一点,“小时候我哥一有心事的时候,就让我骑自行车带他去兜风,兜一圈回来,他的心情就好多了。”
“可以吗?时间不早了。”明朝闻小时候连坐汽车兜风的记忆都没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就是运动,或者自己消化,还从来没有拉上谁,陪自己去兜风,他突然很羡慕伊笙的哥哥。
“还早,还早,反正也睡不着的。”伊笙说着已经将他拉了下来,自己骑上去,回头冲他喊:“快上来。我记得小区门口有条河,咱们就去那里。”
“我很重的。”明朝闻看着那个狭小的后座,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坐上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跨坐了上去,尽力地抬起腿,刚坐稳,伊笙已经迫不及待地蹬起脚蹬,自行车载着两个大人,竟也平稳地跑了起来。
夜风吹过脸颊,冰凉却不刺骨,带着河水和青草的味道,将悬起来的一颗心接住,说不出的静逸舒畅。
明朝闻看着她薄薄的后背,因为使力而微微弓着,像把拉开的弓,充满蓬勃的生命力。被风吹起的头发还微微湿润着,在夜色之下,黑得发亮,更显得露出的两只耳朵洁白无瑕,小兔子一样,莹润可爱。
他静静盯着她看,被她身上飘来的橙花香味包裹着,夜风慢慢变得炽热起来,跟他眼眸中跳跃的火焰一样炽热。
他很想从后面环抱住她。
非常用力地抱。
想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属于他,只属于他!
但他忍住了。
“你不要搬走。”他看着她的后背,轻声呢喃,因为克制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走到你身边的。”
“你说什么?”伊笙没听清,侧头冲他喊,声音像串铃铛,“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没什么。”明朝闻摇了摇头,提高声音,“你要搬走,押金是不退还的,怎么看都不划算,不如就先住着吧。”
伊笙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要她不要搬走。毕竟这段时间,她可没干什么好事儿,她还以为他挺烦她的呢。
她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问他:“你愿意让我继续住?我……我可有点懒?还咋咋唬唬的……你帮我抓蜘蛛,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一顿……”
“你愿意继续住吗?”他不答反问,“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系着围裙洗洗刷刷,实在不像样。”
“啊?”伊笙似乎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下了车回头瞪着他看,好像他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大老爷们为什么不能喜欢打扫?打扫卫生又不是女生的专利,谁爱干谁干呗?怎么就不像话了。”
明朝闻看着她,昏暗路灯下,一双冰冷的黑眸似柔软了许多,像冰天雪地飘下来一缕春日的柳絮,“我家人都觉得不像话,在我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仆一见我拿围裙就哭着求我快放下。”
“哦……”伊笙觉得他好可怜,“怪不得你在家里住不下去了。”
明朝闻垂下头,望着路边的柳树,“所有人都希望我是坚不可摧的,不能有弱点,这样明家才有未来,他们才能放心。但我也想有片刻的闲暇,片刻就行。”
原来他游戏的id名就是这么来的。
她当初还嫌土来着。
伊笙挠了挠头,叹了一声气,“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废柴才会惹家里人生气,没想到你都优秀成这样了,你家里人还不满意?那他们还想生个什么?华佗还是霍思邈转世?”
“或许吧。”明朝闻淡淡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河对岸,抬手拍了拍车座,“ 我们去河对岸看看。”
“好咧,少爷。”伊笙贫起嘴来,跨上车,使劲踩脚蹬,骑单车骑出了飙车的风驰电掣感。
明朝闻在单车后面摇晃着,为了防止掉下去,不得不伸手抓住她的衣摆,风刮在脸上,两个人的衣摆绞在一起,缠绵而暧昧。
他抬了抬头,看到路的尽头挂着一轮圆月,星空银河,在月夜里铺展开来,光华璀璨。
像极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