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顾盼回到宿舍把包一扔, 就把仲洁拽到阳台上,准备严刑逼供。

仲洁同学一脸懵比,拖鞋都在暴力拖拽的途中掉了一只。

仲洁同志一蹦一跳地回头去找拖鞋, 边找边嚷嚷:“顾二盼, 你今天吃炮仗啦?对你爷爷这么粗鲁!”

顾盼抱臂站在阳台上冷眼看她, 也不搭话。

仲洁摸了摸鼻梁, 心里莫名有了那么一点心虚, 嘴却硬的很:“怎么,找你爷爷什么事?”

顾盼随手捞了阳台上一个凳子坐下,一副做好了持久战准备的状态。

只见她盯着仲洁的眼睛审视了两秒, 才缓缓开口:“你和许迟学长怎么认识的啊?”

仲洁一脸莫名其妙:“我和他不认识啊,就听过这个人名而已啊。”

顾盼眉眼弯弯:“哦, 那可巧, 不认识的人, 你一知道他是弹钢琴的,二知道我喜欢他, 三认为他是我的青梅竹马?怎么比我的情报还全啊?情报消息哪家强,推荐给我一下呗,洁洁?”

仲洁的眼神在阳台水池和晾衣架上游走,挽了挽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清了清嗓子:“咳, 这不是你喝醉那晚说漏嘴的事儿吗, 上次你都讲清楚了吗, 是我误会你了。”

顾同学嘴角的笑意更盛, 像一圈圈漾开的水波, 越扩越大。

“是,上次是你问我, 我解释过了,这次换我问问你,你既然不认识许迟,为什么我只说我有个很喜欢的青梅竹马且会弹钢琴,你就可以举一反三猜到许迟?”

仲洁神色有点不自在了,眼里闪烁着几点怒意:“顾二盼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像我在背后搞什么鬼要害你似的。”

顾盼挂在嘴角的笑意凝住了,眉眼间也有些怔忡:“我没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我可能只是太急了,语气不太好,我的错。”

下一秒,顾盼收起嘴角的笑,神色郑重:“你是不是加了沈辉?”

她不再兜圈子了,单刀直入的问了仲洁这个问题。

仲洁同学呛了一下:“咳…咳咳,这个我要澄清一下,不是我加他,是他主动加我的好不啦!”

顾盼被她提取的清奇重点逗笑了,颊边两团松鼠肌又笑得鼓鼓囊囊起来:“行,他加的你,那你们之间提过许迟这个人吗?”

放.荡不.羁的仲洁同学打小就吃软不吃硬,刚才顾盼咄咄逼问她的时候她赌气不肯说,现在顾同学在她面前就这么清清亮亮的笑开来,她反而有点难为情起来。

“确实…说过。”

“所以,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顾盼认真的看着她。

仲洁叹了一口气,也顺了张凳子坐下:“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一开始他加我就说明了来意。”

她说着看了顾盼一眼,继续道:“为你。”

顾盼也不知道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有一点点喜、又好像有一点点迷茫,最后只是轻问了一句:“为我什么?”

仲洁翻了个白眼:“加了我之后除了旁敲侧击你的喜好以外,别的没一句废话,你说,是为了什么?”

顾盼“……”

仲洁继续满脸嫌弃:“你说这哥们磨磨唧唧的,当我是瞎啊,有一天我被他绕来绕去绕烦了,我就直接给他戳破了:‘你要不直接跟二盼表白吧兄弟!’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打听来打听去就是不下手是什么个心态!”

顾盼心情复杂。

要说她心里没有某个隐隐绰绰的猜想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天沈辉问她的那些话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可她太怕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了,当年……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傻。

“不过他后来确实还算挺争气的,确实在筹备表白的事情好一阵子,可惜啊……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可惜了…”仲洁老神在在地感慨。

顾盼有点无语,瞅仲洁那仿佛历经沧桑的样,足足有自家妈操心家事时的一半神.韵。

仲洁见顾盼一直没搭话,终于从自己做媒婆的失败阴影中剥离出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当事人的神色。

奈何顾同学一向死要面子成瘾,内心虽早已波涛汹涌,表面却也誓要不动声色到底。

看的仲洁不禁想为沈小伙唱一曲凉凉,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闷嘴葫芦一个,有啥事也不晓得跟你爷爷我说说。”

顾盼低着头,在灯光下仔细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仿佛盯着它就能有什么答案蹦出来似的。

“…我不知道……我之前也不是毫无察觉,我只是…太怕自作多情了。”

“……”仲洁被这二百五弄得胃中翻滚。

“你这整个一青春伤痛少女的形象啊妹妹,说出你的故事,让我来抚慰一下你伤痕累累的心灵?”

顾盼有点窘,一想起从前的事她确实就格外矫情,其实也就屁事一桩,又有什么值得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呢?

顾盼没意识到为何压在她心底几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能在今晚从心里倒腾出来,她只听见自己平静地说出那些本难以启齿的往事:

“我曾经年少无知,喜欢一男孩子六七年,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觉得和人家两情相悦,天天凑不要脸的去人家蹭吃蹭喝刷存在,结果到最后才知道人家烦我不知多少年了,尴尬至死啊。”

仲洁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一脸风轻云淡,仿佛正在说着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少年窘事。

沉默了良久,温柔地吐出一句:“你个二百五,看看这都几点了,还不麻溜的去给爷爷我倒好洗脚水!”

顾盼跳起来踹了她一脚,笑不可支:“我还是帮你拿刀剁了这双脚比较一劳永逸。”

推了阳台门刚准备出去,顾盼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凉凉威胁:“洁洁,如果你再吃里扒外和别人互通有无,小心我的一百米长刀,杀人不见血。”

仲洁瞪了她一眼:“少废话,我是没有分寸的人吗?更何况沈辉那小子早就失联了,我之前都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照现在男生的移情速度,早不知道你是哪根葱了好吧,这年头哪来的痴情不悔情有独钟啊,还能就你特殊咋地?”

仲洁这个嘴啊,至今没被撕裂真是个奇迹,顾盼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估计离立地成佛也不远了。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的确是大实话,不是吗?

顾盼垂了眼,推门而出。

考试月君最是清心寡欲,甭管你之前叽叽歪歪有多少自以为是的儿女情长,他都能一脚把你踹到图书馆让你看着专业书冷静冷静。

顾盼此时就坐在图书馆,盯着眼前这本砖头厚的系统解剖学书,表情冷酷。

顾盼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拥有成熟稳重又自律的宝贵品质,她真的可以和这一本书的骨头、胃、肠、肝、脾、肾、神经和血管…面贴着面,从早到晚进行昏迷式睡眠。

顾盼冷眼看着对面沉迷于手机无法自拔的仲洁同学,感慨万千:

她觉得仲同学明显没有自己的这份觉悟,看看她!一下午没碰过手机了!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为医学事业奉献自我的崇高理想!也因为自律让她时时刻刻不放松自我管理!

却绝不是因为——她本人手机只剩2%电量的客观事实……

顾盼打着哈欠做着笔记,图书馆暖气开的很足,热气熏得她两颊泛红,口干舌燥,像沙漠里缺水的仙人掌,全靠顽强的毅力在奋斗。

她决定把这章的笔记做完就去打水。

然而就在她做完这个决定的下一秒,她放在桌面左上角的杯子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顾盼完全没有反应能力,她只看到劫走她杯子的那双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光天化日之下,某高校大学生中竟有人趁人不备强抢民杯?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何况她的杯子一没镀金,二没镀银的,有啥可图的?

顾盼刚要伸手夺回杯子,一张纸条却恰到好处地塞到了她的手里。

顾盼懵比打开,纸条有上一行俊秀有力又略微潦草的字迹:“我要去打水,顺路帮你带一杯。”

???顾同学猝然抬头,劫杯之人恰好走到书架拐角处,只瞧见一片灰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