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她喊。
沈达把她拖了出来,女孩满头满脸全是血。
“你没事。”沈达说,“头上是外伤。”
女孩动动手脚,都还灵便,只是浑身疼痛。
他们跑到车头,车头部位严重变形,齐斌和司机都被卡在车里,司机已经没有呼吸,总经理昏迷,但是还有脉搏。沈达要小秦到另一边去,看总办主任伤如何,他自己则跑到车后头工具箱找应急工具。这时前头哇一声,小秦又放声大哭。
总办主任脖子断了,已经没气。
沈达喊:“别哭,快报警。”
他把工具箱里能用的东西扔到车前,小秦跑过来,跟他一起紧急施救。他们撬开车门,把齐斌拖下车,抬到一旁地上。总经理在昏迷中开始抽搐,看样子快不行了。
“把电话给我。”沈达说。
小秦已经报了120。沈达说,等他们赶到,恐怕又多了一具尸体。
他打电话求救,找的是一家部队野战医院,该医院离这里不远,医院政委恰是沈达中学的同学。他直接挂了政委的手机。
“赶紧把你的战地急救车派来,还有医生。”他说,“可能得在车上手术。”
沈达的这个电话把齐斌救了。十几分钟后部队急救车赶到,她已经濒临死亡。幸好医生和设备都已准备齐整,人一抬上车就紧急处置。医生说,只要再晚五分钟,这条命就没有了。
那时沈达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达在车祸时奇迹般逃脱,除了脸上手上几处破皮擦伤,没有更多痕迹,不像另一位生还者小秦满头是血,触目惊心。却不料那一场车祸十足阴险,没给他留明伤,却有重大暗创。沈达从车上爬下来后这边跑那边跳,指挥唯一帮手和他一起收拾残局,那时精神紧张,还顾不上其他;待到救援人员赶到,人松懈下来,忽然感觉非常不对,腰部火辣辣疼痛,哪里还支持得住,他往地上一躺就起不来了。
他也被送进部队医院。医生没让他再坐起来,问过况,立刻开张单子,把他推进了ct检查机房。等到医院政委赶来看老同学,结果已经出来:沈达的腰给撞坏了,用医生的术语,叫做“腰椎压缩性骨折”。
“好好的怎么会断呢?”沈达质疑。
他意思是说,车祸之后他还能跑来跑去,拖这个拽那个。腰断了哪里还能动?
“这种骨折跟其他断骨头不太一样。”政委解释。
老同学把自己的两个手掌握起拳头,拳顶拳给沈达示意,说这好比腰椎上下两节。如果有力量于瞬间从两边猛烈挤压,超过骨头所能承受的程度,椎骨就会变形、损伤,这就是压缩性骨折。说起来沈达也算运气,车祸当时,要是撞击力再大一点,或者撞击方向再偏一点,压迫、伤及腰椎里的神经束,沈达已经半身不遂,从此拜托轮椅了。
“这是说我没事,能好起来?”沈达问。
政委说那不一定,要看伤展以及治疗况。弄得好的话可以基本恢复,弄不好就很麻烦,最极端的还是瘫痪。
沈达笑:“当医生的都他妈一个样子,不管是军医还是兽医,嘴巴一张往死里说,不说死就显不出能。”
政委警告道:“别不当回事,到时候只怕笑不出来,只能哭。”
“我该怎么当回事?”
人家只讲两条:服从医生,绝对卧床。
沈达打听另一个重伤员,他们公司女总经理的伤,问得很直接。
“她怎么样?会死吗?”他问。
政委告诉他,齐斌肋骨断了四处,两边肺部重创,还好断骨头没有刺进心脏,否则根本无救。由于抢救还算及时,伤控制住了。这个人求生意志似乎很强,抢救过程中曾经几次濒死,最后又都缓过气来。以这个况看,估计可以存活。
沈达感叹,说该领导拼命要缓过气来,除了热爱生活热爱事业,可能还不放心这里有个“六指”——害群之马,不收拾清楚死活不走。
那时沈达才听说,他们出车祸的地点在当地小有名气,附近有个村庄叫“西添”,那面山坡叫“西添坡”,由于坡陡路窄道弯,是一个事故多地段,当地人称之为送人上西天的地方。省公司女老板虽然强悍,毕竟难与阎罗王匹敌,一车人冒冒失失撞进西添坡,没有一起上西天,还算人家手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