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确实月事已经推迟了半个月,她早晨听婆婆那么一闹也以为是怀孕了,莫非真像刚才那个女护士说的,怀孕这种事,越着急越来不了,就得顺其自然? 从医院到家里一路上坐在车里婆婆也没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进了屋,直接把包一甩,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冷嘲热讽。 “没怀孕去差了一上午折腾半天不说还白糟践五百多块钱,这钱买什么不好啊,吃喝得怎么造呀,这全给了医院,还挨了王八蛋大夫一堆不中听的话,什么求子心切,都结婚半年了还没动静,换了谁谁不急呀,也就没心没肺的无所谓!” 席恩和不是独善其身的人,她就喜欢拾别人的话茬,而且跟她没关系她都喜欢上心,更何况婆婆这话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嫌自己瞎闹,弄得紧张兮兮的去查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搭进去五百块钱,不如买吃的实惠,那话也不能这么说啊,难不成要是有点什么毛病去医院查了花钱不查出来点绝症还算亏了呗? 席恩和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金奎,走过去两步居高临下的瞪着坐在沙发上运气的婆婆,把胳膊往胸前一抱。 “妈您这么大岁数了我作为晚辈我尊敬您,但可不是没条件的完全尊重,咱们也得讲理不是?我一开始可没说我怀孕了,我就是想吐,因为我一直闻不惯猪肉的味儿,何况您还把猪皮做的那么奇葩,那味儿换了正常人估计都得吐,再说了怀孕是您提出来的,您作为过来人都看走了眼,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能知道什么啊,我要是有好多经验您不也不可能允许金奎娶我不是?把我驾着折腾到医院的是您,不是我非要死来活去的往那种地方跑,我又验血又验尿的我还没生气呢您说这话指桑骂槐给谁听呐?” 席恩和叮咣一堆话给出去,把老太太气得直喘大气,金奎瞠目结舌的愣了半天神,席恩和能说会道的他知道,但是没想到和自己亲妈说起话来她连蹦儿都不打,给老太太气成那样了她还不住嘴,金奎就拦着,席恩和就扒拉他的手,“你别管,我忍你妈好几天了,你说现在谁愿意跟着老人一起住啊,都特事儿,还自以为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吧不知道往谁身上推,有点老人的做派么,你说在一起住干什么都不方便,总共就屁大点儿的地儿,还怀孕呢,在屋里干点什么声音传到老远,你妈那听着我好意思么?这辈子也有不了孩子!” 席恩和气喘吁吁的转身进了屋,留下金奎和他妈直愣愣的面面相觑,半天老太太才撒泼打滚嗷嗷乱喊,什么不肖子孙遭报应了,什么老头子你开开眼把我一起带走省得在人世间受苦了,弄得金奎也头昏脑胀的,老太太折腾没别的能耐,就是喊,喊到天昏地暗把人都迷糊了,她也就算完全胜利了。 金奎劝了老太太半天这才稍微安静了点儿,他赶紧蹑手蹑脚的折回卧室去哄席恩和,席恩和倚在床头一边嗑瓜子一边唱小曲,瓜子皮磕得满地都是,金奎皱了皱眉头,赔着笑走过去,半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老婆辛苦了,这么半天嗑瓜子,磕得牙都酸了吧?” “牙酸了你捏我腿干嘛啊?” 席恩和斜眼看着金奎,又欠欠身子瞧了瞧卧室门口,“你妈没在门口偷听么?” “我妈怎么会干那种事儿啊。” 金奎有点不高兴了,这么顺着她她还连自己妈都侮辱,那听门声的能是好人么。 席恩和胸有成竹的冷笑着,小心翼翼的光着脚踩着地板往门口挪,还不时回头挤咕眼,比划着别出声的手势,眼看都到门口了
,金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祈祷着妈您可千万别给儿子我丢人现眼,果不其然,席恩和这一局完胜,开门的瞬间老太太正趴在门边儿上听得不亦乐乎,险些被席恩和这用力的一拉栽到地上,金奎痛不欲生的捂着眼,席恩和笑着抱着双臂瞪着老太太,老太太也挺尴尬的,“那什么,嗨,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一会儿吃炸鸡排还是炸鸡腿?” 席恩和倒是没和老太太急眼,反而和颜悦色的,“妈我想吃炸鸡排。” 老太太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席恩和第一次跟着金奎来家里吃饭时候就说过不吃油炸,只吃水煮和清蒸,甚至极少吃油炒的,怎么今天还真吃了呢。 老太太搓着手看了看儿子,金奎还趴在床上无颜见人呢,“炸鸡排,我还没买呢,咱明天吧,今儿吃清蒸桂鱼行吧?补补身子好怀孕。” 老太太说完了赶紧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带上,席恩和回头慢慢走过去,站在床边上拍了拍金奎的后背,“看来你还没有我了解你妈啊,你跟你妈认识二十多年了,我跟你妈这才在一个屋檐下住一个礼拜,看我多善于识别人心,你妈这种奇葩,真心千载难逢,我不知道上辈子得罪哪路神仙了,这辈子遇上你们娘俩赎罪。” 席恩和说话的语气特别平淡温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一样,金奎特别愧疚的抬起头,脸上红了一大片。 “对不起啊恩和,我妈其实就是害怕你跟我打架打得不可开交的,她好进来及时拦住,没别的意思,她可不是偷听墙角的人,这点我证明。” “跟我没关系,我要的结果呢?” 席恩和伸出手,歪着脑袋看着金奎,金奎愣了一下,瞬间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签下的保证书,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我妈那房子还没卖呢,听说快了,中介把买主都找好了,就这两天,到时候我再慢慢跟她渗透,肯定写你的名字,但是你不能急,我妈不然不同意,咱俩可以偷着去啊。” “拉倒吧,你妈那德行,我偷着去把名字改成我的,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包的住火的纸,到时候你妈知道了,不拿刀把我杀了啊?我还没打算红颜薄命呢,你妈已经够狠了,我没打算做刀下鬼,我不管,你想辙,凭什么我忍气吞声和她住啊,要没点油水我更说服不了自己了,要不就把我妈也弄来,不然你现在就得说去!提前奠基好了,省得到买房子那天掰扯不清楚,我跟你妈可着不了这急。” 金奎被堵得哑口无言,以为再磨蹭会儿席恩和就能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她还是没完没了,最后通牒也下了,你要是不帮着媳妇儿,就证明你跟你妈好,那就以后跟着你妈睡阳台去。 金奎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卧室,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厅一边剥葡萄一边看电视的妈,怎么琢磨也张不开口,老太太一辈子的积蓄啊,就这么给了儿媳妇儿,而且还是她不满意的儿媳妇儿,这口气换了金奎自己估计也难以下咽。 老太太抬起头看见站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金奎,赶紧小声招呼他过去,把一碟剥得流光水滑的葡萄肉递过去,朝着卧室门努了努嘴,“去给你媳妇儿端进去,别让她生气了,今天其实也怪妈,太冲动了,想孙子都想疯了,不能给你们压力,越着急越没有,妈过几天找个好天气去北京寺庙上香去,万一菩萨可怜能给个孩子呢。” 金奎看了一眼那碟葡萄,是好看,水灵灵的,但是他知道席恩和要的可不是这个。 他唉声叹气的坐下来,把碟子又推了回去,“妈您
自己吃吧,她不要这个。” “那她要啥,现在这季节这个最贵了,妈平时都舍不得吃,现在咬牙买给她,她还不要,那她平时都咋花钱啊。” 金奎捂着脸想了半天,最后横了一下心,“妈,您放心,恩和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没心没肺不孝顺的人,假如您跟着我们,到您百年以后,我和恩和都孝顺您给您养老送终,想办法让您儿孙满堂。” 儿子瞅不冷来这么一堆话把老太太弄得一头雾水,还没等张嘴问怎么了,金奎就咬牙进入了正题。 “妈,您那套独单,能卖多少钱?” 老太太琢磨了一会儿,“妈那可是大独单,当时老家房子大,卖得价高,所以买的是四十四平米的,现在出手差不多八十万吧,中介都来电话了,就这几天就卖了。” 金奎掰着手指头算账,“那我这个是四十二平米,也是八十万,比您那个地点还好,估计还得多点儿,差不多一百七十万,能买个这附近的大偏单了,正好您一个屋,我和恩和一个,将来有了孩子再说,阳台拓出去,也能出来个小屋。” 老太太跟着点头,说我就是这么想的,比现在这么住的零散要好,而且妈也方便替你们照顾家里和孩子,我又不是跟着你们光吃你们的,妈也有保障,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呢,都花在家里也够,当初买房还剩下点钱,妈自己沾不上你们的,还能替你们担待不少,告诉你媳妇儿,她可不亏,别总阴着脸,跟妈吃她的似的。 金奎一听这老太太心里其实还较着劲儿呢,他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不能这么操之过急,恩和不了解老太太以为趁早敲锤尘埃落定就省心了,可他知道老太太的毛病,所以现在要是说了,肯定物极必反,搞不好还得闹出人命来。 金奎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席恩和正等着信儿呢,迎面看见他张口就问,“说了?” 金奎摇摇头,席恩和翻了个白眼,“那你回来干嘛啊?等着我把你踹出去呗?” “等房子买了,你打电话把你妈弄来得了,咱们一起住,互不退让,能怎么打就怎么打,行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席恩和瞪着破罐破摔的金奎,他也不多说,脱了鞋就上床,拉起来被子往头上一蒙,呼呼大睡,席恩和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喊怎么拉他也不动弹,她就干脆进了厨房拿出来铁锅和铲子,站在床头一阵猛敲,最后金奎扛不住了,他没想到席恩和这么能折腾,还以为她闹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了,没想到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胸脯此起彼伏的,跟多大气似的。 席恩和扬了扬头,“你接着装死啊,当初你跟我提结婚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脾气不好,而且不喜欢把事情隔夜压着,我必须当时解决了,不然谁也别睡,你当时同意了,还说没事儿,现在反悔了?” 金奎两只爪子在脸上划拉半天,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服了你了,我妈说这几天房子就卖出去了,加上咱这个,差不多一百七十万,买哪儿的你自己选,我们没意见,只要能在这个钱的范围内,到时候如果写不了你的名字,最差了我也写咱俩的,行么祖宗?” 席恩和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既然没有完全满足我,我就还得加一个,把我妈弄来,我妈自己过,我爸也早死,你带着妈,我也带着妈,到时候谁受了委屈妈出头,不影响咱俩夫妻感情。” 金奎被席恩和说得哭笑不得,可眼下也只有顺从的份儿,于是就点了点头,“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