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卿到了殿内,见肖德妃面有忧色,便请安道:“母妃为何神色郁郁?可是适才与九哥谈心,话不投机?”印象中,张易辰从小便喜欢和肖德妃抬杠,性子很是叛逆偏激。
肖德妃摇头道:“母妃是在替你担忧。”肖德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瑶卿愣了愣,继而道:“宁家大药房一事,母妃不是已经替儿臣善后了吗?难道九哥还要追查此案?”
“官府已经找到替死鬼,此案已经了结,你九哥又怎么会不给母妃这个面子?”
“那母妃还在担忧什么呢?”
肖德妃看着玉树临风的瑶卿,心里兀自叹气。自己这个小儿子虽不及大儿子精明能干,可也绝不是等闲之辈,样貌也是姣好,身材也是英朗,怎么偏偏就如此死心眼,吊在晴歌这一棵树上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也不知自己这个儿子是中了哪门子邪。
肖德妃沉吟良久,道:“母妃担心什么,儿子你是何等聪明样人,难道竟然不知么?世界之大,焉能找不到一个淑女,与我儿匹配的么?今日,你九哥来接晴歌回雍王府,想必是有意修好,所以,瑶卿,你适可而止吧!莫要再为晴歌逾越了身份,失了分寸,毕竟,她是你九哥的女人……”
肖德妃的话令瑶卿很是难堪。他黑沉着面色,低声嘟哝道:“母妃,儿臣知道了……”
继而,转身出去了。
看着瑶卿的背影,肖德妃再次沉重叹气,喃喃自语道:“只怕你不是真的知道……”
贤宜宫的回廊之上,瑶卿看着张易辰和晴歌一起肩并肩。出了贤宜宫的宫门,上了侯伯勇的马车,眼里酸涩得仿佛喷了硫水。
得到的,未必肯珍惜。得不到的,又兀自失落。人世间,许多人许多事,总是不能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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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暖将戚杰留在编修府。让他务必确保小七的安全。自己则携了真娘等人打道回府。
白云暖回到王府时,张易辰已领了晴歌从宫里回来。白云暖客客气气地嘱咐了晴歌几句,便放她回乐淑园去。晴歌心里有些发毛。白云暖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放过她?
这一夜,晴歌正在乐淑园内准备安寝,孰料张易辰竟然来了,只是醉醺醺的。喝了不少酒。晴歌自是跪身接驾,可是张易辰哪还能有清醒的意识对待她。任由太监们搀扶着就上了晴歌的床。一触到床,倒头就睡。
晴歌看着张易辰的睡容,听着他的鼾声,心里不解。可又觉得是天降馅饼,便宽衣解带,搂着张易辰睡了。
次日一早。张易辰苏醒时,已是红日东升。
见怀中是赤/身裸/体的晴歌。张易辰郁闷而恼怒。乐淑园外又传来通禀,说是白云暖因一夜找不着张易辰,正着急上火呢!张易辰一咕噜起身,一边更衣,一边恶狠狠盯了晴歌一眼,道:“死性不改!”继而便拂袖去了。
看着张易辰怒冲冲的背影,晴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呀?
张易辰回到安品园,看见白云暖红肿着两只眼睛,不由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不迭解释着:“阿暖,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昨夜会宿在乐淑园内的。”
白云呢娇滴滴的,假装开明,“王爷何出此言?好像阿暖是个无可救药的妒妇似的。”
这一件事就这么翻篇了。张易辰感到庆幸,白云暖实在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子。怜惜之情更甚。
一月后,太医往乐淑园内跑了一趟,便禀告张易辰:“晴歌怀孕了!”
晴歌有些懵。那一夜,张易辰明明醉得不省人事,并未与她发生什么呀!难道自己到下半夜睡熟了,而张易辰酒醒……太医的诊断准确无误,晴歌只好如此解释给自己听,而张易辰直以为自己那夜的确是碰了晴歌了,面对晴歌再次怀孕的消息,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云暖不仅好言好语宽慰他,说这是王爷的福气,又打了包票,说无论如何要保好晴歌这一胎。
晴歌这回是真急着要住进宫里去,白云暖哪里肯依从,她笑吟吟奉劝晴歌道:“你已经滑过一胎,要是这一胎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让母妃又空欢喜一场?还是等过些时日,等胎相稳固,那时你若还想去宫里,那我再派人送你入宫便是。”
晴歌方知自己此次怀孕的消息,并未让宫里的肖德妃知道,她更加担心白云暖会对她肚里的孩子下手,每日都惴惴不安的。
可是白云暖却没有,每日让膳房准备保胎药食往乐淑园送来,晴歌吃了都没事。她渐渐便把心安了下来,直到半月后,她吃下一碗药膳,肚子隐隐不舒服,继而内裙上便见了红,这一惊非同小可。
张易辰和白云暖都被请进了乐淑园,晴歌拉着白云暖便是歇斯底里地摇晃和叫喊:“你害了我一个孩子不够,你还要害我第二个孩子,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晴歌越激动,裙子上的血便越发多了。
白云暖好心劝道:“妹妹,不要激动,还是赶紧请太医来给妹妹检查身子先,看看胎儿还能不能保住!”
“你请的太医我不放心!”晴歌叫嚣着。
张易辰神色凝重,命侯伯庸去府外请了两位陌生郎中过来。
晴歌仍然叫嚣着是白云暖的药膳害了她,白云暖当着张易辰的面喝了那半碗药膳,张易辰夺了她的碗,往地上一掷,道:“阿暖,你何必如此?难道我还会怀疑你不成?”
晴歌不忿至极。
郎中来了,先后给晴歌把脉,诊断结果出奇一致:晴姨娘没有怀孕,裙子上的血是经血!
晴歌傻眼了,白云暖一脸无辜,张易辰怒极,拉了白云暖,一拂袖离了乐淑园。
“所有人,不许给晴姨娘送饭送水,就让她在这乐淑园内自生自灭吧!”
晴歌如闻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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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歌假孕的消息,一时传遍王府,成为下人们的谈资,每个人都对乐淑园流露了鄙夷的目光,都道白云暖心善。
而两位郎中不仅诊断出晴歌此次未孕,还诊断出晴歌压根就不会怀孕。这让张易辰错愕不已,如此说来,她上一次怀孕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白云暖。
张易辰怒不可遏,要不是白云暖劝着,他恨不能立即就去乐淑园内结果了晴歌的性命。
真娘不解道:“王妃为何不借此机会,除去晴姨娘?”
白云暖摇头,晴歌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是肃王瑶卿,他才是害死宁彦的真正凶手!
晴歌假怀孕一事,终于是传到了宫里,一并着张易辰软禁晴歌的消息也传到了肖德妃耳朵里。她可是她的亲侄女,她当然要保住她的性命。可是她的求情也不能让张易辰放过晴歌。
晴歌满心绝望,她看着乐淑园不过数日却已冷清破旧的窗子上,映着一轮白白死寂的圆月,心想:只有他会来救他了。
他果真来了。
这是她害怕的,又是她希望的。
瑶卿像一只黑鸟,迅速落进了雍王府的乐淑园内。推开晴歌的屋门,他看见了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皎洁的月光中,她落魄得像个幽魂。
巨大的心痛排山倒海,瑶卿扑到晴歌身边,一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晴歌,晴歌,晴歌……”他一叠连声呼唤着她,伴随着沉重的心痛。
晴歌的身子在他怀里抖得像一只被剥皮的兔子。
瑶卿的鼻头一酸,泪便落了下来:“他竟那样对你!得到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晴歌,跟我走吧!”
瑶卿话音甫落,屋门就被一脚踢开了,许多灯笼的光照了进来,明晃晃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