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的心上人是谁?”蕙娘好奇地问温鹿鸣。
温鹿鸣笑笑,当然不能作答。
“这是个秘密。”
“先生是不是还忘不了你的这个心上人?”
“初恋总是有着根深蒂固的魔力,令人无法忘却。”温鹿鸣侧头看着蕙娘,眼前的蕙娘又让他看到许多白云暖年少时候的影子。蕙娘长得像极了白云暖,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所以,我就更不能嫁给大哥了。大哥的初恋是婉婉表姐,我可不想在我嫁人后,我的丈夫心中装着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要是翰哥儿不喜欢你婉婉表姐呢?要是没有婉婉,蕙娘会答应你娘的安排,和你大哥成亲吗?”
蕙娘认真地思考起了温鹿鸣的问题,她终于摇了摇头,道:“不会。因为我的心上人不是大哥。”蕙娘说着,站起身,冲温鹿鸣腼腆地笑了笑便掉头走了。
看着蕙娘的背影,温鹿鸣轻轻皱了皱眉头。
*
婉婉在尚书府内一直等着雍王府的消息,等了将近半个月,传来的却是白云暖要替蕙娘和翰哥儿定亲的消息,她一怒之下,不顾杨沐飞阻拦就自己跑到雍王府找白云暖理论,还同杨沐飞说她自己的幸福一定要自己争取,绝不退缩,绝不懦弱。
“除了大表哥,其他人我绝不将就!”
看着婉婉毅然绝然的背影,刘灵芝急道:“老爷,你就不去把她追回来吗?难道由着她去雍王府丢人现眼吗?”
杨沐飞拦住了刘灵芝,他道:“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能够负责的,是成功还是失败看她自己的造化。但是我们不能不让她为自己努力一把。努力过了,不成,她也会少一些遗憾。”
刘灵芝慨叹道:“看婉婉对翰哥儿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真的心疼死了,你说那雍王妃她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啊?当真就是为了将蕙娘许配给翰哥儿?蕙娘是柔善公主,品性端庄,相貌又好。怎么会愁嫁不出去呢?那张翰充其量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子。要不是婉婉喜欢,我还真看不上他,你说雍王妃怎么就跟护宝似的藏着掖着不肯给人呢?”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
夫妻俩再次话不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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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终于站到了白云暖跟前。
白云暖就像一尊妙言菩萨般端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婉婉。婉婉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场袭来,不由瑟缩了一下。
白云暖先开口道:“今天有什么话要对表姑说的,都说了吧!因为从今往后,表姑不希望在雍王府内再看到你。张翰和蕙娘今年内就会成亲了,表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婉婉急了。她道:“表姑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表姑从前说过如果婉婉和大表哥长大以后还能心存彼此两情相悦,表姑就同意我和大表哥成亲的,可是现在我和大表哥业已长大,而且两情相悦。大表哥为什么又要棒打鸳鸯,残忍拆散我们呢?”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就当作表姑对不起婉婉你吧!”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轻易剥夺我和大表哥一生的幸福吗?”婉婉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和蕙娘成亲,翰哥儿也会很幸福。你爹娘有四个女儿。而我只有蕙娘一个女儿,你觉得翰哥儿是做你们尚书府的女婿强,还是做我雍王府的女婿强?蕙娘是皇上亲封的柔善公主,你是什么?”
“可是大表哥爱的人是我不是蕙娘!”婉婉喊了起来。
白云暖从座椅上站起身,走到婉婉身边,反感道:“婉婉,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难道不懂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以你如此豪放的性子,就算我不将蕙娘许配给翰哥儿,也绝看不上你!你堂堂尚书府千金大小姐,何愁没有君子配你?而要巴巴地到我雍王府里来耍性子,丢你爹娘的脸面!听表姑话,适可而止,好自为之吧!”白云暖说着便要叫如画送客。
婉婉“噗通”跪在了白云暖跟前,哭道:“表姑,婉婉知道婉婉素来大咧咧,言行举止有失分寸,让表姑失望了,可是还请表姑再给婉婉一个机会吧!婉婉是真的喜欢大表哥,如果这一辈子我不能嫁给大表哥,婉婉一定会痛苦而死的,表姑……”
婉婉一边哭求,一边磕头不止。
白云暖叹口气,从地上扶起了婉婉,柔声道:“婉婉,你乖,就算你恨透了表姑,表姑也绝不会答应你和翰哥儿的婚事的!”
这时,翰哥儿跑了进来,一看哭成泪人的婉婉,额头已经磕破,渗出了血丝,不由心痛唤道:“婉婉!”
婉婉回头看见翰哥儿又惊又喜,连忙扑了上去。两个年轻的小人儿相拥一起,登时泪流满面。
白云暖冷声道:“如画如风,送婉婉小姐回尚书府!”
如画如风见白云暖一脸乌云,不敢怠慢,拉了婉婉便走,“表小姐,先回去吧!”
翰哥儿要去追,被白云暖喝止了:“翰哥儿,如果你念及这十六年来娘亲对你的养育之恩就不要踏出这扇门!”
翰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心里再担心婉婉也不敢迈出安品园的屋门。
见翰哥儿站在屋内默默地抹泪,白云暖道:“你回自己屋去吧!”
翰哥儿哽咽着道了声:“是!”
翰哥儿一走,真娘便上前扶着白云暖道:“王妃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告诉翰哥儿真相,他是表少爷的儿子,和婉婉小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血亲,如何成婚?”
白云暖摇头道:“真娘,这个真相太伤人了。如果翰哥儿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丽枫姐姐被沐飞表哥抛弃郁郁而终。他该如何自处?他与沐飞表哥关系亲厚,如果知道了这个秘密,势必父子反目,还不如就包藏这个真相,宁可让他来恨我。”
真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妃,你这样替别人着想,只可惜他不能领情。”
“他还小。日后他和蕙娘成了婚。我们对他好点,他也就渐渐淡忘婉婉了。”
真娘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白云暖不愿说出真相。自己也不能让翰哥儿继续埋怨白云暖。
给翰哥儿熬了一锅点心,用食盒装好了,送到了翰哥儿的院子里。
翰哥儿郁郁寡欢,流苏正在宽慰他。真娘进来后,对流苏道:“我有话单独和小爵爷说几句。流苏你先出去。”
流苏走到门外,想想不妥,还是要转身回去,不料门却已经被真娘反锁上了。于是她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真娘和翰哥儿的对话。
屋内,真娘对翰哥儿说道:“今日婆婆来找你,是有几句话不能不对你说。你娘不愿说。可是婆婆觉得不能再蛮你了,否则你与你娘之间恐怕就要生嫌隙了。”
翰哥儿不解地看着真娘:“婆婆想说什么?”
真娘道:“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要反对你与婉婉小姐的婚事?当真是因为自私为了柔善公主吗?”
“娘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翰哥儿也想不明白这十几年来白云暖对他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实在不是不讲情理的人。
“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的亲娘是如何死的吗?”
“为什么?”翰哥儿不止一次问过流苏流苏都没有明白回答他。
真娘道:“因为婉婉小姐的娘。”
翰哥儿腾地站了起来:“此话怎讲?”
因为白云暖不愿揭开那秘密,真娘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释道:“简而言之,有一样东西你娘视为珍宝,她为了这样珍宝名声俱败,清誉尽毁,背井离乡,众叛亲离,可是这样珍宝却被婉婉小姐的娘亲尚书府的刘大千金生生夺了去,你娘因此落下了心病,缠绵病榻,生下你之后便郁郁而终了。翰哥儿,你说你娘是因为刘大小姐死的,而你怎么能娶仇人的女儿做妻子呢?”
翰哥儿被真娘的话吓得连连后退,重新跌回了椅子上。
门外的流苏听得义愤填膺,她并不知道王丽枫与杨沐飞之间的瓜葛,也就无从知道真娘口中的珍宝非是东西而是杨沐飞,她只觉得郁闷不平,没想到真娘竟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流苏只认为真娘是为了翰哥儿能心甘情愿娶蕙娘而编出这套谎言,不由心里冒火。
屋内,翰哥儿还没有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讷讷道:“婆婆,既然我和刘大小姐之间隔着害母之仇,为什么这些年娘亲却与她来往甚密,没有怨恨呢?”
真娘叹道:“翰哥儿,刘大小姐是王妃的表嫂啊!婉婉的爹是王妃的表哥啊!他们从小感情亲厚,怎么可能因为你娘的事情而形同陌路呢?你娘和王妃不过是同乡而已,并无血缘,收养你是受你娘临终所托是出于道义悲悯,可是王妃和杨大人是表兄妹,亲戚的情意又怎么可能断掉呢?”
翰哥儿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良久问道:“婉婉的娘从我娘手里抢走的那样珍宝是什么?现在何处?”
“那样珍宝原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娘看中他而已,现在当然是在尚书府你表舅母的手中。”
真娘从翰哥儿屋里出来时,流苏站在回廊上冷冷地看着她。
真娘经过她身边时,她对真娘讥讽道:“你这一辈子为了做这雍王府的走狗也真是费尽了心机。”
真娘毫不犹豫给了流苏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让你留在这雍王府内十六年,不过是看你识相能做哑巴,你要是觉得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过腻了,我随时都能让你走人!流苏,你要搞清楚,翰哥儿能娶蕙娘,他对与雍王府来说才是真正的亲人,雍王府不缺爵爷!”
流苏心里憋屈,却也不敢再在口舌上与真娘过不去。打狗看主人面,她只是翰哥儿的奴婢,真娘却是白云暖的奴婢,这雍王府的中馈白云暖一人独大,她怎么可能斗得过真娘呢?
*
婉婉回到尚书府后又哭又闹,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水米不进,可把刘灵芝和杨沐飞急坏了。恋奴到尚书府去,杨沐飞道:“婉婉从小就与你这个小叔亲近,她什么话都肯对你说,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爹还要依赖,你替我去好好劝劝她吧!”
恋奴到了婉婉的房间,不料婉婉却对他说:“叔叔与王妃表姑一向关系好,叔叔替婉婉去求求表姑,让她成全我和大表哥的婚事吧!婉婉是真的喜欢大表哥。”
恋奴见婉婉因为绝食整个人瘦了一圈,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不由心疼,他道:“只要你乖乖吃饭,叔叔就替你去雍王府求情去。”
婉婉一听有戏,马上起来吃饭。
恋奴到了雍王府,白云暖将他请到了花厅里。
恋奴道:“表姐可知恋奴此番的来意?”
白云暖淡淡笑着点头:“没想到尚书府将驸马爷都请来做说客了,我或许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吧!”
恋奴道:“表姐不是我嫂嫂说的那种人,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清高势利,瞧不起尚书府门第矮于雍王府……”
对于刘灵芝对自己的评价,白云暖一笑置之:“我拒绝了她的女儿,伤了尚书府的颜面,她埋汰我几句也是正常。”
“可是表姐,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所有人都指责她不近人情的时候,恋奴却能想到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白云暖不由动容。
“表弟,谢谢你的理解,至于苦衷,就让我一人吞下便好。”
恋奴凝眉道:“可是婉婉那孩子做不成你雍王府的儿媳恐怕是活不下去了,她已经绝食好几天了。”
白云暖心里动容,怜惜道:“她对我雍王府的门槛倒是情有独钟。这样吧,恋奴,你回去和你哥你嫂商量一下,翰哥儿是必须娶蕙娘的,婉婉如果一心要做我雍王府的儿媳,凌哥儿她可愿意?”
恋奴大吃一惊:“表姐,你这是什么情况?养子你不肯,亲生儿子你倒肯了?凌哥儿可是你们雍王府的嫡长子啊!”
凌哥儿从花厅大步走了进来,他向白云暖一拱手,心花怒放道:“多谢娘亲成全!娘亲,你反对大哥与婉婉表姐的婚事,原来是为了凌哥儿啊!母亲大恩,儿子没齿难忘!”
白云暖苦笑道:“你休要自作多情,娘亲可不是为了你!”
恋奴一头雾水道:“这又是什么情况?凌哥儿,你也喜欢婉婉?”
凌哥儿笃定地点了点头,继而对白云暖道:“娘亲,其实你早就看出儿子对婉婉表姐的心思了对吗?娘亲你真好!”
“将婉婉许配给凌哥儿,我嫂子肯定是没意见的,而且只会心花怒放,只是婉婉和翰哥儿这两个孩子彼此心中有情,恐怕……”恋奴认真地分析。
凌哥儿摆摆手:“小表舅,你只管放心,我大哥他已经想通了。就是他让我来转告娘亲,他不会再想着娶婉婉表姐一事了,他说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是他错了,没有理解娘亲的一番苦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啊?”白云暖和恋奴都有些不可置信。
“你大哥当真这么说?”白云暖问。
凌哥儿点头:“娘亲若不信,可当面去问问大哥,大哥昨夜在我房里睡的,他与我诉说了半夜心事呢!这些话的确是他亲口对儿子说的。”
翰哥儿怎么突然就开窍了?白云暖有些匪夷所思,她当然要去找翰哥儿说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