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看来还得下几日……”
不由一愕,猛然抬眸,芝兰急扯锦衾,便要起身下榻。一袭玄青燕服已沿榻坐下,挡住了下榻的去路。
“你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伤好了再说……”玄烨推着芝兰往锦垫上靠了靠,又往上扯了扯锦衾。
凝着玄青腰带,芝兰迟迟不敢抬眸,抚了抚发鬓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行了……”低眸瞅了眼芝兰,皑皑如雪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倒衬得那双星眸愈发清扬婉兮,暗叹一声,玄烨朝枕前挪了挪,声音柔过三月暖风:“朕……语气重了,却不是责怪你。这个月……朕会留在畅春园观雪赏梅。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养伤吧。”
心头一怔,愕然抬眸,但见脉脉双目,芝兰急急别目,唇角轻颤,若暮春习风扬起的最后一串风铃,清冽凄婉,道:“谢皇上,只是……奴才留在这儿,恐怕不合适。若惹人误会,误了皇上的圣明……便是奴才的罪过。小伤罢了,哪里养都一样,奴才可以移去其他地方。”
“哼……”唇角浮过一丝苦笑,玄烨轻轻摇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非要朕把话都挑明不可吗?”
“奴才愚钝……”心头尽是不安惶恐,每每四目相对,他说的全是戮心狠话……芝兰不由心生怯意,微微朝睡塌里侧挪了挪。
盈盈烛光下,这点嫩绿着了一圈光晕,显得愈发轻盈,眼见这抹绿光怯怯朝床榻一角蜷缩,心头一疼,玄烨伸手轻轻拢住两轮玉臂,眸光微微一沉,低沉声线似隐着一丝伤痛:“你……竟怕朕?啊?”
木木摇头,芝兰垂眸凝着暗花牡丹,竭力*眼眶里打转的潮润,嗓际都些许轻颤。
“朕……”凝着峨眉粉黛,玄烨咽了咽,嗓际胸口都窒息堵闷,半晌,尽是无奈地说道,“围场……那些话……虽是朕的肺腑之言,朕却并不想伤你……”
鼻子一酸,泪又是珠零玉碎,芝兰不由扬手拂面,不敢再听下去,颤颤截语:“皇上说的……一点都没错。奴才的确卑微……的确处处求人……奴才……”
一把揽住这抹绿光入怀,轻轻拢着,唯恐触及伤口,玄烨扬手缓缓抚着纤弱背脊,不假思索般说道:“朕说错了……你不是以利交者,你不是……朕心匪石,你待朕一片赤诚,朕懂了。你说这是奴才的本分,哼……朕心如明镜,且不说那些奴才不会,便是朕的……交心之人,恐怕也不会……若给他们时间想想,他们或许会搏一把,挡在朕身前。生死一线之际,他们却断不会顾朕。你不同……你把朕看得重过自己的性命。”
听着耳际的喃喃细语,鼻息间幽香萦绕,芝兰无声地抽泣,心头却似一瞬云开雾释。
揽住两轮玉臂轻轻推开,玄烨簇头靠着莹白额际,垂眸低凝这抹梨花带雨的娇羞,声若泻落幽谷的深涧,低沉清冽,道:“你可知……你受伤,朕……”
低凝心口,玄烨接着道:“这儿……有多疼?你可知,朕几夜未眠,这儿……又有多开心?朕什么都不缺,唯缺真心。你是今生……唯一……甘愿为朕豁出性命的人。”
缓缓抬眸凝着娥眉黛玉,灼烈目光炙热深情,深涧从天而降直击幽谷磐石,深沉的笃定之音,“从今往后,朕对你再无猜忌。朕要你……陪在朕身边,朕……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切切抬眸,雨帘蒙了双目,唯是那两道眸光直戳心扉的灼热,心间似一瞬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芝兰深吸一气,眸光夹着泪光清莹迷离,唯是一切峰回路转地过于突然,不由痴痴摇了摇头。
“瞧你……哭得像个孩子……”玄烨稍稍侧头,低低凝了一眼,扬手轻拂那两道晶莹泪痕,嘴角浮起一丝解嘲笑意,道,“非得逼朕说这番……话,才肯消停。”
轻轻嘟了嘟嘴,微微启唇,嗓际却哽住不得一语,芝兰唯是痴痴地凝着剑眉皓宇,心间既欣喜又惶恐,盈盈于心的皆是纷杂。
拇指轻轻划过,两瓣樱唇嫩若柔桑,两道清痕映在烛光下泛着浅淡微光,玄烨扬起白皙下颚,缓缓凑近……
心头一酥,芝兰不由往后微倾,只觉腰间已被紧紧一拢,挺拔鼻梁尽在眼帘……
双唇往莹白脸颊轻轻一点,泪水的青涩却扬起心头一丝甘润,顺着泪痕薄唇轻吮,玄烨一手紧了紧臂弯,一手扬指划过耳际、耳垂,滑落凝脂玉颈……
脸颊酥酥麻麻,心间亦是如此,两日的心悸神伤,数月的隐忍疏离……仿似秋水抚痕,瞬即没入心间的微荡涟漪。他的话回荡耳际……韦陀不单回眸,更许诺今生,即便自己再卑微,连昙花的刹那芳华都无,亦当鼓起勇气,搏上此心此生……芝兰缓缓阖目,卷翘睫毛润着晶莹,别样灵动……
薄唇吮落凝脂*,仿若晕开点点嫣红,眼角、脸颊、鼻尖、下颚……玄烨缓缓移唇,眉宇耳际泛起一晕潮红,双眸亦是如此,低凝一眼满目嫣红,薄唇往两瓣樱颗轻轻一盖,沁入心扉的甘润,微微启唇,噙着樱颗,柔若暖春杨柳风,轻轻吮吸,甘若瑶池琼浆玉露……心头一酥,口中尽是幽兰芬馨,舌尖不由贪婪地纠住那抹丁香,隐隐中那抹丁香似化成夏日的朝颜花,舌尖心头皆被轻轻柔柔的幽香潆绕……
心间慌乱,耳际似隐隐听到一丝暧昧的细喘,竟是自己……双颊耳际、周身皆刺辣发麻,口舌间分明嗅到灼烈的欲求,心底慌乱愈甚,脑际那丝清明却唤不住此心,芝兰不由脸红,却甘之如饴、柔柔怯怯地迎合着舌尖的那缕灼热……灼热愈燃愈烈,嗓际都似炽伤般些许干涸,蚀骨的幽香似穿刺肌肤,渗入心扉,心颤颤然,人亦颤颤然……
原只想轻轻一吻,抚平她心间的创伤,却不料……一吻竟是今生不曾浅尝的甘甜,从不曾有谁如她,如此揪痛此心,也从不曾有谁如她,如此甘润此心……贪恋这抹丁香,唇舌纠缠间喘息渐促,颁金节初识的桂子幽香蚀骨袭来,唯望将这香融入骨里,玄烨不由紧了紧臂弯,手不由顺着脖颈而下,轻轻地*……
嗯……低喘忽的夹着一声刺耳的呻吟,肩头抽痛刺骨,芝兰不由一颤。
双手僵住般,双唇却恋恋不舍地含着樱颗轻吮,玄烨松了松臂弯,僵在脖颈的手扬了扬,复又抚住凝脂玉面,轻轻揉捏。
重重的喘息喷着灼灼气息,炽得脸颊火辣辣般刺痛,芝兰缓缓睁眼,星眸似蒙上一层粉黛,别样娇羞。
缓缓移唇,鼻息依旧灼热,双眸微红似簇着一团烈焰,玄烨又轻轻一吻,嘴角浮起一涡笑,眉梢都似微扬,深沉的鼻音夹着一丝暧昧的情欲:“你真美……朕该走了,否则……朕真怕会……伤着你……明日一早,陪朕用早膳,嗯……”
怦然骤急的心跳尚不及缓下,尚来不及点点头,芝兰只觉下颚、腰际皆是一松,玄青身影嗖地已飘至门前,切切凝着门前,却噤声般吐不出一字。那抹身影一瞬打住……
玄烨驻足门前,不由回头,对着睡榻清然一笑,宠溺地叮咛道:“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