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祥也是够狡猾的。
自从作了那起惊天大案之后,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些抢来的钱对他而言恐怕是“有命拿、没命花”了,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警察抓到死囚牢里。不过邬祥平时在电影、电视中也学到了一些反侦查手段,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作案后,邬祥携着赃款、赃物竟直接逃到了沿海的渔村,混进一帮外省来的渔民中干起了打渔的活儿。平时邬祥就住在渔船上,少言寡语,整个一个老实巴交的样儿。至于传呼机、手机、身份证,他是从来不用。这渔村地处偏僻、消息闭塞,居然让他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多年。实在想念家人的时候,邬祥竟不惜跑出上百里去到附近的市县,用公用电话与妻子进行联系,也就简单地说上那么三五句,立即挂电话原路返回。那劫取的赃物,邬祥分批次地全部兑换成现金,这个月几百、下个月几千地汇到了妻子的银行卡内,时至如今还没有全部汇完。由于他做事小心、隐秘,连家人都不知道他现在何处,警方更是没有丝毫地察觉。
邬祥常年在外过着逃亡一般的生活,哪有不想亲人的?特别是得知母亲病重后,邬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算是风险再大,也要见见母亲。他向妻子问明了自家住处的详细地址,在深夜时分悄悄地潜回家中,不想他第一次回家,就被楼上的住户看到了。
根据对名苑小区暗中调查和实地勘验的情况,文洪思考起后续的工作措施来。
现在谁也说不清那天到邬祥家的人究竟是谁。如果那人是邬祥,万一他带着什么爆炸物品、枪械刀具,抓捕现场只要有外人在,就绝难保证他不伤及无辜、劫持人质,甚至于和警察来个同归于尽。思来想去,文洪还是决定就在楼前的空旷地上对疑犯实施抓捕,这样相对安全、稳妥一些。考虑到疑犯可能在抓捕过程中出现反抗、自杀、自残等情况,文洪在配齐警力的同时,对单警装备也提出了一些特殊的要求。很快,周密而详
细的监控、抓捕方案便制定出来了。
负责监控的民警,轮班守了近两个多月,可邬祥家中并无异样。眼见着99年春节即将来临,文洪分析,那男子极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他不断地提醒参战队员,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除夕之夜,正是阖家团聚、辞旧迎新之时。可文洪负责的监控、抓捕小组,却是严阵以待。每名民警心里都清楚,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极有可能发生异常情况。
果然,晚上十点多钟,负责监控的民警传来信息,一名男子已经只身进入邬祥母亲家中。文洪立即调动抓捕组民警,带齐了必备的抓捕器材紧急出动,按照抓捕方案,在大楼正门口四周预伏下来。半夜十一点多钟,监控组又传来信息:该男子已经离开房间正在下楼。
文洪候着那人走下楼梯伸手推门之际,正准备让抓捕组快速将其包抄,可就在这时却出了意外情况。
只见一个妇女突然从楼道内跟着窜了出来,几乎都贴到了那男子的后背。她一边手指着对方,一边不住口地叫骂:“你这无赖,大过年的赶着去投胎啊,撞了人连句话也没有!”仔细看那妇女,正是文洪第一次来名苑小区与他吵架的那人。文洪心里暗暗着急,他知道这妇女有的是胡搅蛮缠的本事。如果那男的果真是邬祥,他这时急勿勿地下楼,很可能是对抓捕组有所警觉了,更何况他右手一直插在裤袋内,也不知道里面握着什么东西。如果此时他急于脱身的话,极有可能对那妇女作出不利的举动。
男子果真被骂得火起,只见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你这臭娘们,再跟老子罗嗦,我作了你!”
那妇女似乎对吵架有着特别的爱好,见对方有了回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来了兴致。但听得她那伶牙俐齿之中,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是源源不断地涌出,而且绝无重复之处。她这一吵闹,真如点燃了一串鞭炮一般,似乎有意招引
别人来看热闹,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这时间一长,真的引来了众人围观,抓捕的时机就算是错过去了。现在放弃,那男子要真是邬祥,还不知道要逍遥法外多长时间;现在行动,那男子不是邬祥还则罢了,否则那妇女与他近在咫尺,一旦感觉不妙,命案在身的他知道自己落网后必死无疑,肯定会狗急了跳墙,伸手就能把那妇女拉过来当成人质,那样的话,后续的工作就极为被动了。时间紧迫、情况紧急,文洪略一思索,回身对林广栋小声交待:“我去拦住那妇女,你们见机行事,立即实施抓捕。”说罢,将手枪子弹轻轻地推上了枪膛,从藏身处一跃而起,瞬间就冲到了那男子和那妇女的身边。
文洪在靠近那男子的同时,尽管灯光幽暗,却也认出了对方正是邬祥。邬祥显然被文洪这突出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感到不妙。只见他一用力,竟从右裤袋里抽出一把一尺长的砍刀来,左手却已经拉住了那妇女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文洪直接搂住了妇女就势一个侧翻,那妇女的胳膊立时被挣脱了。邬祥搞不清楚自己是立时逃跑呢,还是继续抓那妇女,正在他愣神之际,文洪却在倒地的一刹那,抠动了手枪的扳机。
这枪声在夜里的小区显得特别的清脆、响亮,回声不绝于耳。邬祥只觉大腿一麻,站立不稳,应声侧身扑倒在地。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是警察在抓捕自己,也顾不得腿上中枪,咬着牙拼尽全力向那砍刀爬去,等到握住了刀柄,便猛地向自己颈部横勒了过来。此时林广栋等人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哪里还容得了邬祥自杀、自残?两个民警戴着防割手套,已然牢牢地抓住了刀刃,随即邬祥的双臂被反剪了,一副等了他近十年的手铐,终于锁住了他罪恶的双手。
行动结束,有惊无险,文洪此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猛然发觉左臂抱着的那个妇女此时全然没了动静。文洪大吃一惊,“枪打到了她还是刀伤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