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东西,足足收拾了一天才基本归置好了。青竹派了贞娘去给巡抚家送东西。这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不知几时将青梅送她的那架纱屏也带了出来。
如今倒有地儿摆放了,虽然过了两三年,但由于一直放着没用,漆色还保存完整,并未脱落。当初上漆前已经先上了一层清漆好在没有虫蛀。
“这架屏风真雅致。”
“是呀,都是大姐的针线。在平昌的时候也没地儿摆,放了这些年,现在拿出来正好。”除了这架纱屏还有一挂帘子,是当年蔡氏给做的。见了这一样,青竹难免会触景生情。忙让宝珠帮着挂了起来。
纱屏移到了花厅里,有客人来了,看着也好。
永柱给冬郎做的那架带轮子的小床由于不好带,青竹便没有要,不过小推车却带了来。还有他才出生不久睡过的摇篮,这两样摆在了青竹的房里,便觉得有些挤。
贞娘去了半日,后来回话:“巡抚太太问奶奶好,还说改日请奶奶过去坐坐。”
青竹点点头。
贞娘又将赏她的钱给青竹看了。青竹让她好好收着。又拿了布料出来,说是给家里人裁衣裳。
宝珠道:“说起衣裳来,奶奶也该置一身。您这里服满了,颜色衣裳却不多。要去巡抚府的话,也得换身新衣裳。前面收拾东西时,我看见一块布料倒还好,玫瑰紫的妆花缎。太太们都喜欢穿窄褙子,独独奶奶没有。这天气后面凉快了,我看也该做一身。”
青竹笑道:“你越发的巧了。听你这么说我是必须得做一套了,好吧,你将衣料拿到裁缝那里去吧。尺寸你是知道的。”又想着少南要进京的话,也得有光鲜衣裳才行。收着的这些布料要么颜色不好。要么布料不怎样,想着改天去绸缎庄里逛逛。又拿了布出来给贞娘一家三口裁衣服,又给宝珠做一身。
“以前爷还说再去买两个丫头。毕竟小爷也渐渐大了,得有人专门照料。”
青竹道:“这个等以后再安定些再说吧。也还虑不到那一步。”
贞娘笑道:“是呀,买丫头也是件大事。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杏香了。”
青竹都快要忘了杏香的事,心想早些赶了她,看来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贞娘又道:“家里都还喂着四只鸡,鸡窝垒在小花园那边的角落里,可又觉得不美观。养在这边院子里吧更不好。爷还说不让养,要给放了。奶奶怎么看?”
“既然喂了就好好的养着吧。还能拣蛋。若真添了人的话。这家里的开销又得多几笔,得慢慢的规划才行。”
青竹毕竟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对于这些很在意。在她眼里看来。每朵花,每根草都是值钱的,何况几只鸡。她也不怕被人说成小气抠门,过日子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屋檐的小院子里栽种的不再是紫玉兰。听说以前也有一棵梨树。不过涂知县嫌名字不好,又觉得院子里栽树破了风水,便让人给砍掉了。如今连树状也没留下。看着光秃秃的场地,青竹总觉得空荡荡的。幸好贞娘和李梁两个将以前的那些花盆都搬了来,角落里摆放了些花盆,这才有了绿意。
从退步出去就能到小花园了。
这个园子远远没有巡抚家那边的大。还没好好的规划也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好在还没落到野草丛生的地步。
阶下倒种了五六棵梧桐,让人觉得很是阴凉。其余的花台里栽种着些石竹、凌霄等。西北角耸立着一坐小亭子。青竹和宝珠漫步到亭子里,可能是没经常打扫的缘故。亭子里的石桌上已是苍苔斑斑了。
宝珠感叹道:“这里好好拾掇出来的话也是处不错的地方,这些石竹应该是卫太太让人种的吧。”
青竹道:“是该收拾了,再不收拾只怕就被野草和苍苔给吞没了,要变成野生植物的乐园。”
宝珠忙说:“以前我认识个花匠,明天去找他问问。让他帮忙给种点花草。”
青竹忙摆手道:“你先别急,种什么我拿主意。慢慢来。”
宝珠笑道:“是呢。全由奶奶做主。”
青竹想这么大块地方一定要好好的规划,要美观也要实用为准则。让花匠来的话,怕只会给种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得费时费力的去打整伺候。他们家现在也养不起这方面的闲人。
关于小花园里种什么花好,青竹也问过少南的意思。
少南哪里肯管这些小事呢,索性道:“由着你高兴收拾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功夫去赏花来着。”
青竹撇嘴说:“就料到你会这么来敷衍我。得了,就算我白问。”
青竹想着,这四季都有花开才不至于单调。要说用得上的自然是金银花为第一,看看哪家有的话,去剪些枝条就能插活,不用再去找种子育苗了。金银花的种子可不好找呀。这个可以做成花障,金银花的花期又长,又是多年生的植物,省许多事。
有了梧桐,不如再种点桃树吧,到了春天,粉艳艳的桃花开着也热闹一些。还有萱草,也能栽种些,寓意不错,花朵还能入菜。像是月季、玫瑰这一类的花可以用来做护边植物,不需要特别料理也能多种一点。茉莉和芍药也都在青竹的计算之类。甚至她还规划了一小块菜地出来虽然不大,但只要料理得好,应该不会影响美观。
不过一个花园总得有个主题才是。青竹琢磨了两天,最后选定了丁香。
心里大致有谱了,青竹便让人四处去找种子青苗等。有些栽种必须等到来年。
李梁毕竟在衙门也有差事,不好处处劳烦他。青竹只好自己拿起了锄头动手开垦起来。遇到泥土不够时,只好去外面的山上担些回来填上。
为了这个园子,折腾了将近半个月,才总算是大部分都种下去了。
少南后来取笑着青竹:“要是别人听见知县夫人亲自动手挖土种花的事,只怕会成为笑话的。”
“好久没劳动了,我乐意。就当是锻炼,他们要笑由着他们笑去。比起他们只知喝茶聊八卦,我倒觉得亲力亲为家里的事没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少南也不是真要取笑青竹的意思,毕竟都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还带着些朴素的思想观念也很可贵。
“等到冬郎会跑的时候,花园也就成规模了。”
“是呀。忙活了这么多天,有一半也是为了他。我还在想要不要扎个秋千。”
少南道:“秋千的事倒容易。不过一个男孩子荡什么秋千,以后教他骑射。”
“谁说男孩子就不能荡秋千了,你这也叫歧视。”
冬郎似乎能听懂父母的谈话了,只是自己还不能开口说。听见旁边人谈论,立马就竖起了耳朵,露出一副认真听说的样子来。然后就开始咿咿呀呀的乱吼一通,没有人精通婴儿语言,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饭间,少南提起了上京的事,青竹忙问:“定了日子吗?”
少南道:“说是八月初一走。”
“那真没几天了,不过你当成答应过要带我去,可别反悔。”
少南笑道:“我也没说不带你去呀。可冬郎怎么办,要一道带去吗?”
青竹道:“他还要吃奶,只有带上,等满了一岁才敢完全断奶。他现在吃别的东西还不是十分习惯。不吃奶的话,怕营养跟不上去。”
少南道:“还有段时间,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你也得拿定主意。”
“是,我知道你又想反悔对不对?”
少南连忙告饶:“我什么都没说,你又要咬定了。毕竟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也说不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和我闹别扭吧。”
青竹见他一脸正色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看你紧张那样,我有那么的任性吗?说得我好像一点也不近人情似得。好,到时候再说。不过我提前准备下总没错吧。”
少南点点头。
过了几日,少南收到了一封书信。信是贺钧写来的,原来他准备来一趟束水,拜会拜会少南。少南顿时喜出望外,又和青竹商量:“看样子贺兄能在这里多住几日。说不定还能一道上京,总算是有个伴儿了。”
青竹想她也好久没见过贺钧了,心想他现在倒是个大忙人,难得有空闲。
这里交代了宝珠,让她给贺钧准备住的屋子,反正屋子也宽,他们来束水就没有让他们去外面住的道理。
宝珠道:“倒时常听爷和奶奶提起这个贺家,看样子是世交吧?”
“世交倒说不上。不过很有渊源。当初明霞她娘还想将明霞说给贺钧呢。不过也是缘分的事,没有谈成。”
宝珠笑道:“要真是成了的话,就更好了。”
青竹却想,真成了一家子的话,怕只会觉得更尴尬吧。明霞又是个聪明人,她肯定不愿意处于这样的地位里,对她也不公平。现在这样时常书信来往,在信上问候几句。不远不近的距离倒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