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白宫反应
这个特大消息，不单令得旧金山市内拥护伯爵的民众欢欣鼓舞，而且，也顺着连通美国东海岸的电报线快速地发了出去。
照理说，死亡三百人以上的惨剧绝对是大新闻，可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被东海岸的白宫和军部搁置一边……因为，凌晨三点，他们就被电报线惊醒：班森舰队，全军覆没，全体船员一千一百人，只有少数人随班森逃脱，剩余全部葬身海底，其死亡数字，估计达到了九百以上！
相比而言，338E师一个营连人带火车被炸上天，就不算什么了。
哈里森总统自从被惊醒之后，就有长达半个小时陷入到了无法思考的呆滞中，他绝对无法相信：六艘战列舰呀，仅仅一天时间，就被……全、部、歼、灭、了？
那可是美国现在都没有的铁甲战列舰呀！
英国佬威震世界、称霸海洋的无敌大家伙呀，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
等到哈里森当机的脑袋好容易恢复思考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疯了，疯了，快点告诉我发这封电报的人是疯子！战列舰其实没有沉对不对，恰恰相反，是北海伯爵的战舰被击沉了，北海伯爵葬身海底了，是、不、是？”
幕僚一边忙碌，一边对着好像是坐在婴儿椅上哭闹的总统答道：“很不幸，总统阁下，刚才半个小时，我们收到了来自八个不同渠道的消息，综合得出。班森上校的六艘战列舰沉没的事……超过97.17%是、真、的！”
白宫对旧金山炮轰危机的关注程度，已经达到了南北内战以来的最高峰。若不是哈里森还要坐镇华盛顿大本营，统一协调一切，恐怕莅临旧金山的就不会是米勒少将和他的特别调查组，而是哈里森这个焦头烂额的美国总统了。
因此，接通白宫的电报线有很多条，除了老斯蒂文森代表旧金山市政府发出的正式通电，还有其他方面的人，从不同角度传递回了相关讯息。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英国海军斐里曼特将军都被俘虏了，果戈里号等六艘战列舰是真的完蛋了！
“混、混账玩意，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哈里森恼羞成怒，砸了桌子上的大象玻璃雕塑，就像一个被剥夺走了奶嘴的婴儿，带着哭音大喝道：“我记得，米勒不是说旧金山一切尽在掌握。指证北海伯爵的人证和物证都已齐备，不日338E师也将要接管旧金山，乃至整个加州的防务……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才睡了一觉，事情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了呢？！”
“咳咳，总统阁下。应该是两觉，我们与米勒的通讯，不知何故中断了一天，看您忙，所以没汇报……”
“呸。现在不是纠结于一觉还是两觉上！”
哈里森大发雷霆，一脚踹飞那名碎嘴的私人秘书。大骂道：“给我将此事的详细讯息解读出来，不然，大家都可以辞职回家睡大觉了！”
能不如此吗？
形势还能比这更糟糕吗？
英国的战舰在美国海域沉没，这已是纸张包不住的滔天烈火，哈里森总统已经可以想象到接踵而至、来自于英国方面的强大压力，自己一方现在就像是站在一望无际、满是蜘蛛裂纹的冰面上，自己动或者不动，下一刻，冰面都可能会破裂，自己将会掉进冰海、冻成冰棍、长眠不醒！
“据我们分析，事情是这样的……”
幕僚长拿起一张纸，对暴怒的总统阁下汇报道：“米勒少将被挟持……班森舰队被迫后撤一公里……百艘货轮出海港……北海伯爵的战舰趁机潜逃，班森尾随跟上……至下午，北海伯爵的战舰完好归来，而班森的六艘战列舰却无一返回……斐里曼特将军也成了阶下之囚！”
“给我说点有意义的！草，这是你们的分析吗，这分明就是各渠道情报的简单叠加！”
哈里森一边听一边抄起原始的电报单，咆哮道：“谁能告诉我，班森的六艘战列舰是怎么消失的，是真的沉没了吗？谁能TM地分析一下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用没有战列舰的船队，一天时间全歼六艘一等铁甲战列舰？！啊，谁有这本事！？说啊，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咳，这的确不可思议，不过据旧金山市政府发出的通电描述，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幕僚长被喷得头颅向下，好一会，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wωw ☢tt kan ☢Сo
“什么可能，说！上帝显灵？”
哈里森显然没看到那份通电，索性把手里一叠电报单拍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等幕僚长汇报。
“北海伯爵本来是已登上了果戈里号，但由于班森上校与斐里曼特发生了内讧……所以，六艘战列舰就全沉了！”
幕僚长一五一十地把通电内容复述了一遍，一面说，他一面有在讲童话的感觉。
如此荒诞的内容，有人会信吗？
信的人，肯定是缺锌了！
“噢，原来如此……”
没料到，哈里森手托下巴，一派恍然地点头，顿时，整间总统办公室里的人，都惊讶得几乎掉了下巴！
还真信？
您脑残么？
“好理由，真是好理由，润色一下，就这样回给英国大使！”
哈里森当然不是‘真.脑残’，他点完头，指着一名幕僚，命他去对这个‘童话故事’进行加工了，务必要用头脑风暴将这场没有见过的海上内讧，详尽地还原出来。
比方说谁先开炮，开了几炮？
又比方说，炮弹打中了哪个储弹库。爆炸有几次？
再比方，北海伯爵发射了几枚鱼雷？运气好到了极处。恰好炸穿了战列舰最薄弱的装甲……
做完这些，哈里森脸色重新阴沉下来，道：“不管班森舰队覆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现在在旧金山，北海伯爵已经没有人可以钳制，他重新获得了战略层面的优势！先前说要给他治罪，把一切过错推诿到他身上，是你们一致赞同的。现在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这个残局，该如何收拾？难道要白宫发表公告，向北海伯爵道歉吗？”
记得当初炮轰危机刚刚发生的时候，欧洲各国的电报雪片般飞至，压力山大的哈里森总统已经决定要严惩擅做主张的班森上校，而且。他也确实与军部的大佬达成了协议，派米勒少将率领特别调查组前去调停，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让班森的舰船撤退了再说，至于北海伯爵，就且让他再逍遥一段时间。
可是。谁知道米勒少将刚到旧金山，事情就出现峰回路转，竟然有幸存的水兵出面指证北海伯爵！
指证他撞沉了五艘美国驱逐舰，溺杀了几百美国水兵！
真真犯下了弥天大罪！
哈里森和军部知道了这个消息，简直是欣喜望外。于是一合计，便以军部的名义派了338E师前去增援。争取在欧洲各国有更大的反应之前，把旧金山拿下，把北海伯爵拿下，把这个令五艘驱逐舰沉没的罪名死死地扣在北海伯爵身上！
把这个案子办成南山铁案！
只要案子成了铁案，哈里森所代表的白宫就有充足的理由应对欧洲那边的质询！
而后来，北海伯爵喊出的‘废除排华法案’宣言，以及利兰.斯坦福当众宣布参与竞选加州州长等消息传到白宫，哈里森总统更是坚定了要‘办死’北海伯爵一众人的想法：先前是阿拉斯加建州，现在又是保华权益！这个北海伯爵，是魔鬼撒旦派来，专门与我哈里森做对的吗？一定要拍死，NND，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狠狠拍死他！
接下去几天，电报传来的消息似乎都在预示，形势正在朝着北海伯爵崩溃的方向前进：伯爵板块股价大跌，罗斯柴尔德银行对北海伯爵关闭大门，旧金山本地的富豪和一些反华政客组织游行，对北海伯爵施加压力……哈里森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只期待着北海伯爵何时束手就擒，最好是押解到华盛顿来接受自己的审问！
然而，今天一切都逆转了，尼玛呀，英国的战列舰是纸老虎吗？
居然被几枚鱼雷给废了！？
幕僚长斟酌了一下，道：“总统阁下，事情还未太糟……嗯，虽然班森舰队覆灭，海上对旧金山的封锁已经不复存在，但我们还有338E师，根据我昨天得到的电报，再过几个小时，338E师就要开进旧金山，局势还未失控，仍旧在我们的掌握中……对吧，沃尔森将军？”
沃尔森是军部当前的最高领导，338E师也是他曾经的直辖师团，因此，他很有信心地说道：“英国的船不靠谱，但338E师，还是非常靠谱的，美墨边境的战功就是明证……请总统阁下下令，宣布旧金山临时进入联邦军管状态吧！”
军管状态，顾名思义，就是军队代替政府接管城市，控制一切资源，这通常是战争时期才能发布的命令，如果哈里森发出这个总统令，那么就意味着，白宫表态，彻底站在了北海伯爵一方的反对面！
事情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回旋余地！
哈里森晓得厉害，一惊后道：“军、军管状态？沃尔森将军，你确定？”
沃尔森胸有成竹地道：“不要犹豫了，总统阁下，请下令吧，如果338E师得不到完整的授权，是捉不到北海伯爵的！现在班森舰队已经指望不上，只能依靠我的陆战师了！”
“可，军管……还是，那个……”
哈里森终究是政客，没有勇气破釜沉舟，他揉着太阳穴，非常的迟疑。
“据情报，米勒已经落在了北海伯爵手里，就算总统阁下不下达军管命令，北海伯爵事后也有足够的人证来诘难国会和我们军部！”
沃尔森桀桀而笑：“其实。我们都已没有了退路……我相信，338E师会完美地解决这一次危机。北海伯爵无论如何也不会预计到，我们会以雷霆之势野蛮接管旧金山，他只要这会儿还留在旧金山欢庆胜利，哼哼，我们就有十成把握让他永远留在旧金山！”
犹豫再三，跟沃尔森是一条绳上蚂蚱的哈里森，还是下达了总统令：旧金山，进入联邦军管状态。一切事务，交由338E师负责！违者犯下叛国罪！
事不宜迟，这道总统令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通过电报线发了出去，而且是全频道的通电！
时间，大约是5点10分，很讽刺。这也就是338E师的运兵火车遭遇爆炸后的不到十分钟……
六月五日上午九点三十五，忙碌的白宫收到了338E师一个营的士兵由于火车脱轨而全部牺牲的噩耗，整间总统办公室，顿时陷入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死寂。
“死了，全死了？”
好半天，哈里森瘫在座椅里的身子动了下。抬头道：“怎么回事？火车脱轨，炸药走火，所以，三百多人就死得一个不剩了？”
沃尔森毕竟是军人，他还勉强保持着站姿。砸拳骂道：“好生无、无耻！这哪里是什么交通事故，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爆炸案！总统阁下。这是谋杀，这是赤裸裸的谋杀，是北海伯爵对联邦军队的挑衅！”
“这个大家都知道……”
哈里森红着眼，沙哑地喊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还有，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营？338E师是做什么吃的，弄了半天，只派了一个营去旧金山？沃尔森，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去的不是一个营，而是一个万人师，北海伯爵的人敢弄出个什么铁路爆炸案吗？
炸死300人和炸死一万人，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如果有一万名士兵在，就算死了三百、五百，但至少还可以留下证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黑的白的都由着旧金山市政府张口胡说！
沃尔森抹了抹汗，心道：还好只有一个营，要是一个团，死的人岂不是更多？
“应该是夏搏师长谨慎，想要派一个营先去试探一下，先礼后兵，可谁想北海伯爵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竟敢私自去炸火车！”
沃尔森吸了口气，义正言辞地道：“总统阁下请放心，我会敦促夏搏，要他不要心存善念了，全部军队开赴旧金山，毫无保留地全力对付北海伯爵！”
你……你妹呀！
哈里森现在晓得军部有多么不靠谱了：先前你沃尔森不是告诉我一万名士兵已经要进驻旧金山了？可现在死了一个营后才说‘毫无保留’，你TM一个将军说话如放屁呀！老子军管令都下了，没有退路了，你们要是拿不下旧金山，大家就一起在白宫楼顶跳楼吧！
哈里森火冒三丈，远在菲尼克斯市郊的夏搏师长更是暴跳如雷，仿佛被人掘了祖坟，满头的青烟。
“混蛋，混蛋，无耻下流，卑鄙龌蹉，呼，呼……”
夏搏师长撕毁了电报，悍然下令：全师开拔，进攻旧金山，为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
哼，火车脱轨，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说辞，留给你们做墓志铭吧！
阴险奸诈的北海伯爵！
厚颜无耻的旧金山市政府！
夏搏整了整笔挺的军领，踏上了菲尼克斯发往旧金山的列车，而这样的列车，一共有四列，满载了近万名身经百战的338E师将士……
旧金山与338E师之间的缓冲墙被彻底点燃炸破，可始作俑者的龙灏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他微笑着听完鸳儿的汇报，搂紧了她，对着车夫道：“去唐人街，洪府！”
六月五日下午，龙灏的马车踩着百废待兴的唐人街大道，来到了好似荒败了一般的洪府。
洪府中人不多，好像深秋的树林，萧瑟加寂寥。
见了龙灏，下人们神色慌张地跑进去禀报，留下来领路的人也是一脸的惶恐，龙灏心里好笑，觉得自己现在若是重咳一声，也许周围要倒下一片人。
入了大堂，洪天柱已在内等待，方鸣德等洪门的老人亦在其中，神情严肃。
洪天柱瞥了一眼龙灏，伸手猛拍一掌，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把他带上来！”
龙灏携着鸳儿，找座位坐了，几乎是刚落座的同时，一名留着辫子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地赶进了大堂。
“跪下，孽子！”
洪天柱怒喝，那中年男子就被两边的壮汉押着，跪在地上。
“洪在艮，你可知罪？”方鸣德现在是洪门名义上的大当家，他摇头叹了叹，还是发话来问。
那中年男子长褂破败、伤痕遍布，一张脸上狼狈不堪，到处都是鞭痕、血印，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正是六公子洪在艮。
“我，我知罪！”
“你知罪？那你自己一一说来！”
“我不该鬼迷心窍，勾结洋人，残害同胞……我不该怂恿属下，参与游行，毁坏邻里……我不该忘恩负义，听从蛊惑，暗害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