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女人心思
这位海军将领的身份更令人连呼看不懂，此人名叫顾祥云，是安纳波利斯军校刚毕业的学员，华人血统，成绩优异。
可成绩再优异，也是菜鸟，他何德何能，能够担任美国西侧海岸线的最高长官？
而且还是开创了华人担任军方高官的先例！
不过等到有心人深入了解后，才油然松了口气：这位顾祥云，乃是清帝国派到美国留学的青年，年龄不满二十五，他的上任，被认为是克利夫兰与新军部妥协的产物。
妥协的前因全世界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哈里森政府和沃尔森军部对加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对华人榜样北海伯爵。
因此，任命一名华人当西海岸的海军最高长官，新军部向华人、向龙灏、以及向龙灏背后的欧洲诸国示好的意味，就浓郁得喷香盖鼻了。
再想深入一点，现在‘炮轰危机’的罪魁祸首班森还在西雅图蹦跶呢！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马汉新辖的海军部做出这个决定，未尝没有借刀杀人的意图。
西部四州不是正在搞支持华人的运动吗？
那好，我就派一个华人海军长官过去，看你们是支持班森的‘伪舰队’，还是支持第一个担任美国高级军官的华人？
美利坚政坛和军方的事情大致就这些，然而对炮轰危机、六月泥潭战役的余波感触最深的，还要属底层的民众和……东部的财阀！
受灾后的加州民众，除了略有薄财的中产阶级外，剩下的人，都处在无家可归、哀悼罹难亲人的悲痛中。这种凄惨结果，不亚于三十年前的内战，绝大部分底层民众，在埋葬了亲人后，一贫如洗。体内对美国政府的不满感，达到了顶峰。
以加州‘受灾中心’旧金山三角区为例，这种不满的情感被新一任加州州长利兰.斯坦福和连任的旧金山市长老斯蒂文森，准确地加以‘利用’。
说是利用，但其实，这一套人马也是拿出了‘真材实料’。帮助这些受灾民众渡过难关。
jmw刚结束，老斯蒂文森就带领着警察部队，将旧金山周围的圣何塞和萨克拉门托收入到‘灾后重建’范围。
重建需要资金，一向清廉的老斯蒂文森自然是没钱的，所以他以旧金山、圣何塞、萨克拉门托三市的名义，与北海银行签订了‘大借款’协议。
赈灾重建资金初拟200万美元。为了表达三市政府的诚意与信用，老斯蒂文森将三市围成的三角区中间地带的土地，抵押给了北海银行。
这一举措，毫无问题。
虽然刚开始，一些下野的共和党政客攻讦老斯蒂文森，说他只是旧金山市长，根本没有权利代表圣何塞和萨克拉门托。说他是趁机扩大地盘，想要把被战火涂炭后的圣何塞、萨克拉门托并入旧金山的势力范围。
可是，当200万美元的借款转到政府的账上后，这些声音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200万美元啊，放在21世纪可是相当于20亿美元以上的巨款！
可以援助半个文莱了！
与其后白宫拨给西部四州总共才10万美元的补偿金相比，大借款协议，更加体现出了老斯蒂文森政府的决心和能力。
你要是不服，也去哪个银行贷来200万美元试试？那些银行家有这钱不去投资，会拿给你救济灾民？
呸，做梦去吧！
在旧金山本地报纸的揭秘、解读、烘托、造势下。整个加州的民众，不出两周，基本上都知道了老斯蒂文森政府的‘不容易’。
获得200万美元，代价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空地？
去tm的变卖联邦固定资产的罪名吧！
你们就会说，大西部多的就是空地。平常空着，也不见你们来开发，现在拿闲置的‘废物’去换取重建城市的资金，旧金山政府做的多么不错啊！
又没抵押城市里一平方英寸的地，你们这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吧？
大借款下发的速度很快，这归功于北海银行和老斯蒂文森政府的通力合作。
北海银行表现出了史无前例的‘银行放款’速度，老斯蒂文森政府则表现出了前无古人的‘政府工作’效率。
政府有钱了，先用食物安抚灾民，然后由政府出资修建住所，另外，还给有一技之长的人本钱东山再起……总之，用的都是社会主义的灾后疗法。
历史不断地证明，论搂钱，资本主义的那一套管用，但论到疗伤，社会主义简直就是满级的牧师，权杖一指，满目疮痍的废墟，立刻满血复活。
当然了，满血复活有点太夸张，但老斯蒂文森政府的赈灾效果却的确是立竿见影，克利夫兰还没有宣誓就职呢，旧金山三角区就已恢复了生气，若是不看那些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残垣断壁，光看人来人往、朝气蓬勃的景致，令人很难联想，这里在十几天前，还是夏搏部肆虐的重灾区。
旧金山三角区起了个很好的榜样，加州其余的受灾城市，比如洛杉矶地区……甚至周边的内华达和俄勒冈州也眼馋不已，纷纷试探性地向北海银行提出了借款重建意向。
他们的目的倒是很单纯：只要付出一点空闲的土地，就能换来以百万计的美元，这样的便宜，不占干啥？而且……我们也的的确确被战火波及了啊，许多富人的毕生积蓄，都被可恶的夏搏部抢走了，我们这里现在有很多嚷着要政府赔偿损失的‘破产土豪’啊！我们这些收拾烂摊子的官员，日子也不好过啊！
面对雪片般飞来的‘求助函’，以及络绎不绝的预约见面，刚刚成立不到一个月的北海银行显示出了良好的耐心和修养。
身为银行总裁的仙露公主梅丽莎，对市级以上的申请。逐一进行了审批，并且对来到旧金山想要面谈的官员，也给予了充份而友好的接待。
这下，可是把梅丽莎忙得后脚尖踢前脚跟，几天下来。几乎连口水都没喝，批出去的‘借款’总额，达到了骇人的900万美元之巨！惠及西部四州21个城市。
为了具体说明梅丽莎的忙碌劲，下面把梅丽莎在七月某天的对话摘录一下。
“莎莎，你今天又接待了几个官员代表？”
“鸳儿妹妹，没几个。才十五个而已，其中有九个是村庄代表，三个其实是受灾的破产私商，我都转给底下的经理去处理了。”
这些经理，业务娴熟，来自合并的罗斯柴尔德银行。
“太不像话了。一听到咱们有钱，牛鬼蛇神的都来了，真当我们是少爷说的那样：人傻钱多，速来么？”
“呵呵……”梅丽莎疲惫一笑：“无所谓了，反正ocean一直昏迷不醒，我工作累一点也好，集中精力就不会想他了。哎！”
“莎莎你怎么还在钻牛角尖呢？”鸳儿上来抚着梅丽莎的背：“我都跟你说了，少爷他本领极大，怎么可能重伤昏迷？那床上的，必定是假扮的！”
“你能肯定么？”梅丽莎惨然一笑，笑得令人心碎。
“这……你不记得少爷与我俩那事时……他的身体，必然是极壮的……你我都曾喊过，臣妾做不到啊？”鸳儿红着俏脸，即使是在极保密的房间，说话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ocean的身子固然是极好的，但……那可是脑袋！阿喀琉斯听过没？古希腊神话的大英雄。刀枪不入，但最后也是死在了脚踝上……英雄身上总是有弱点的，一旦挨上，就会致命。”
“哎，外国神话我没听过。但少爷肯定不是那个神马阿喀琉斯可比的！”
我怎么就那么笨，没有记住少爷身上的特点呢？鸳儿现在可是后悔的要死，小时候有心结，伺候龙灏不专心，后来两人关系亲密，她却又碍于少女的羞涩，每次那什么时几乎都是闭着眼度过的，龙灏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她竟一点都回想不起来。
这不，现在鸳儿一想，就又是懊恼又是愧疚，但有一点，她始终坚信，自家少爷绝不会就这样窝囊地受伤，床上的必然是西贝货！
只可惜拿不出证据。
“鸳儿妹妹，证据呢？”
“要什么证据？直觉，靠直觉！莎莎，我们都是女人，你身为女人的直觉呢？”
“我不信直觉，我只想完成ocean的愿望，帮他将未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也许我累到极致，他心疼了，就醒了呢？”
“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看艾世丽，她就压根不信床上那人是少爷，仅仅两天，她就离开医院，去码头忙她的船厂重建了！”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同样是欧洲的公主，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她？她认识ocean的时间才多久？她的好胜心太强，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个爱龙造船厂打造成世界第一大的造船工厂，说什么要在赚钱方面压倒我……”梅丽莎不屑地笑了下，挽了下发丝：“可她又怎知，ocean的产业中，爱龙造船厂只是极小一部分……而论到赚钱，又有什么比得上银行呢？”
“好吧，我们先不谈少爷的事了，莎莎，我问你，北海银行刚刚成立，这样一直借钱给政府，万一对方有一天赖着不还，我们不会吃大亏吗？”看到梅丽莎有意岔开话题，鸳儿一叹，也顺着她意，开始询问起北海银行的事宜。
这家银行，算是龙灏‘昏迷’前筹办的最后一个产业，也关系到华夏镇能否将影响力扩散到美国西部沿海，鸳儿不太懂金融业，却有点担心梅丽莎精力不足，会在借款问题上出错上当。
“怎么会吃亏？”
梅丽莎莞尔一笑：“鸳儿妹妹，你在医院照顾ocean，知道的较少……ocean的部队在这次与338e师的交锋中，占了太多的便宜，现在借出去的款项。只占收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
鸳儿闻言，呡嘴一笑，却不再吭声：龙鳞军在jmw中的收获之丰，要说她这个做少爷贴身丫鬟的不知道，未免失之偏颇。
夏搏部在米勒少将的刻意引导下。马蹄和屠刀至少挥过了三十多个县市，抢夺的财物不计其数，可也正是因为米勒的暗中通风报信，往往这些财物在夏搏部手里还没捂热，龙鳞军就拍马杀到，一番驱赶后。将财物的大部头收归己手。
鸳儿与高天阳、渝昊生、龙甘箬等有过联系，知晓一场jmw下来，龙鳞军的进账只怕快要接近一亿美元！
而这笔钱最后都可算作‘隐性’收入，因为黑锅都被夏搏部背了。
一亿美元的财物，光是战后清点、收拢、上缴就花费了不少功夫，其中绝大部分。按照龙灏‘昏迷’前的吩咐，都注资到了北海银行。
这也是为什么梅丽莎会说，那些借出去的钱，还不及收获的一成。
“……鸳儿妹妹，明白了吧，这些‘不义之财’取自加州百姓，经过银行的手。再发还给加州以及周边城市政府，借赈灾之名，把这些好地皮都收归到ocean名下！这便是他在夏搏部来之前，悄悄告诉我的计划。”
鸳儿与梅丽莎的对话告一段落，在了解到这些钱的大致去向后，鸳儿叮嘱梅丽莎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后，便出了门，可才出门没多久，她的心思一动，便涌起一个极为不安的念头。
公主她。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给我看的吧？其实……她是想要独占北海银行？
这个怀疑梅丽莎在为自己牟利的念头，乍听起来荒谬，或者有人更会认为鸳儿是女人心思、小鸡肚肠，但实际上，却并非由来无因。
其一。这笔jmw的‘战争红利’太大了，大到由不得人不动心思。
加州本来就是美国西部最富庶的州府，加上几十年未尝战火，对外港口众多，海贸极为发达昌盛，其民间累积的财富，已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亿美元听起来已然多到咋舌，但还只是初步估算，若是再归整一下，价值再向上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其二，龙鳞军的素质太高了，他们‘收缴’的战争财富，几乎是一点不落地上缴给了北海银行，留存私人口袋的，几可忽略不计。
这其中既有龙鳞党的政治宣导功劳，也有这批军人大都是穷苦的‘三大民’的原因，他们在国内本来是活不下去，来到美国后，对龙灏给予的‘新生’，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像兵匪那样，私藏战利品。
这本来是好事，但随着龙灏意外‘昏迷’，事情的味道就有些变了，上缴给少爷心甘情愿，但若是上缴的对象变成了西方公主，那些军人会不会心存抱怨？
鸳儿甚至觉得，少爷的军队在此次战争中，极可能给北海银行做了嫁衣。
其三，便是鸳儿会心生疑窦的真正原因：华夏镇发来电报，龙伯等人得知龙灏卧床不醒，已在途中，不日就会抵达旧金山。
龙伯是鸳儿的授艺恩师，在电报中，他隐晦地暗示鸳儿，要看好龙灏的财产，别被外人偷龙转凤，占去了大便宜，等华夏镇的骨干到齐，再共同商讨处置建议。
鸳儿毕竟是华夏镇出来的，要为华人利益着想，虽说她与梅丽莎的感情也极好，但这心思一出，被女人‘细腻’的心思一发酵，难免就会变得难以收拾。
方才谈话还不觉得，但出来后，鸳儿一顿胡思乱想：公主她这些日子，一心扑到银行的事情上，真个是为了用工作麻醉自己吗？她为何总是不信床上的不是少爷？我劝了这么多，她却老是在言辞中左闪右避？
会不会，她真个像龙伯所说那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是白人，眼看着少爷有可能永远都醒不来，她就要为自己着想……卷走少爷的财产呢？
她是少爷合法的未婚妻，那是被英女王当着全世界的面宣布的，一旦欧洲的医生断定少爷没法医治，她作为少爷的第一合法继承人，不就有名义占有少爷的产业了？
甚至连华夏镇也……
噢……太可怕了！
先不提鸳儿心里的‘毒蛇’在噬咬她的心灵，令她倍感煎熬，我们把视线暂时脱离北海银行，投到学术界……各位别忘了，龙灏除了是一名伯爵，还是一名开创了量子力学理论的物理大师！
龙灏的突然昏迷，令得世界学术界产生了一场大地震，欧洲的学者纷纷在报纸上呼吁，要求美国政府对迫害一名物理学者的卑劣行径做出公开道歉，并且给予龙灏及其家人合理的补偿，否则，他们将拒绝与美国大陆进行学术交流，其时限……不定！
这个呼吁，很快在民主和革命之风浓郁的欧洲上空得到响应，欧洲数百所知名大学不约而同地联合起来，将这场对美国的‘学术制裁’，从口头的警告，变成了既定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