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娘正在前面一个小摊上看胭脂水粉,看样子一时还过不来。
定定神,顾莲香勉强挤出一笑,略有些不安的开口道:“金大侠,有何指教?保护费不是过十天一收吗?”
金眼雕,任顾莲香想破脑子,她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这流氓,让对方如此口气不善的质问她。
金眼雕瞪了顾莲香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开口道:“小姑娘,记住了,本公子姓谭,不姓金。还有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不来摆摊了?”
顾莲香只觉一头黑线,她可从来不曾遇到过小流氓,完全不知道面对一个小流氓的质问时应该怎么回答,沉默半晌,终于在对方快发火前,顾莲香小声道:“这几天生病了。”
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金眼雕的意料,错愕的看着顾莲香,好半天,金眼雕才开口道:“看你又瘦又小的,的确不好养活。”
得,她就不能指望着从一个小流氓嘴里听到好话,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顾莲香道:“谭少侠是想买绢花吗?”只要不是来收保护费就好,如果是来光顾她的生意的话,她完全不介意对方是混黑还是混白。
一丝尴尬的神色快速从金眼雕眼底滑过,轻咳一声,金眼雕道:“嗯,我看你这里的绢花不错。拿些出来我看看。”
顾莲香一听对方还真是来找她买东西的,立马把刚刚的不愉快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忙不迭的把她做好的绢花拿了出来,顾莲香轻笑道:“少侠慢慢看,如果有中意的话,我给你打个八折。”说完,顾莲香却想起一事,电视上的小流氓一向只管拿东西不给钱的,啊,对面这位谭少侠会不会给钱?一想到这,顾莲香动作慢了下来,把包里没拿出来的绢花又给塞了回去。
金眼雕没注意到顾莲香的小动作,他仔细看了看摆出来的绢花,最后挑中两朵递给了顾莲香:“嗯,就这两朵,给包好了。”
真不给钱吗?顾莲香不安的看着金眼雕,可又不敢开口要钱,只得闷闷的把绢花包好递了过去。
金眼雕露齿一笑,道:“明天带上我上次给你的竹牌去堂口领钱。”说完,拿着东西大摇大晃的走了。
竹牌?顾莲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金眼雕说的是什么,要好好想想,上次她把竹牌丢哪去了。
没一会,吴大娘走了过来,顾莲香有些忐忑,刚刚金眼雕过来吴大娘应该没有看到吧?
“干娘,你不是在看胭脂吗?有看中的吗?”顾莲香决定她先开口。
吴大娘摇头,抬眼往周围看了看,略有些不满的着:“摆这里没事吗?”顾莲香所在的位置有些偏,这人流时多时少,不如前面玉带河河边时时都有人。
顾莲香笑道:“位置虽然偏了些,不过往南城和北城去都要经过这里,来往贵人多,也不算太差。”
刚刚看水粉的时候,吴大娘远远就看到顾莲香和人在说事,后面还看到顾莲香包了绢花给人,心想这还没开张就有生意上门,难不成真如顾莲香所说,生意极好?
也不知怎么了,相比第一次,今天生意出奇的好,除了时不时来光顾的姑娘小媳妇,甚至还有一些大老爷们过来买绢花,当然如果除了那些老爷们脸上的不自在,顾莲香还是很欢迎的。老爷们给钱时可痛快了,又不讲价,看中拿起就走,这才一个时辰,顾莲香带来的三十来朵绢花全卖光光了。
别说顾莲香,就连吴大娘都觉得这生意好的出奇。
顾莲香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做的绢花可是整个京城独一无二的呢,不要说造型艳丽,就连用的绢料也是她大大方方去布料店挑的上好料子。
一晚上就赚了三两多银子,这生意好。
顾莲香是眉开眼笑,见绢花卖光了,这时辰还不算太晚,索性拉着吴大娘也在玉带河边逛了起来,买了些小吃,还在一个小摊上淘了好多漂亮的珠子,总而言之,顾莲香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
晚上回到家,顾莲香烧了热水洗了脸,刚把床收拾出来,吴大娘叫住她:“香姐儿,你过来坐。”
明显这是有话要对她说呀。顾莲香乖巧的嗯了声,她知道吴大娘要和她说什么,事实上她还挺佩服吴大娘一直沉得住气,回了家后才找她说话。
“香姐儿,其实我要说什么你心里也有数,的确,我没想到晚上你那小地摊生意会这般好,完全出乎我意料,我原还以为你之前是骗我,可是眼见为实,是我以前错怪你了。不过……”吴大娘声音一下拔高不少,顾莲香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只听吴大娘道,“你还是小姑娘,以后还是别去了。”
顾莲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吴大娘的这番说辞,她早已经料到,所以到真听在耳朵里时,她并没感觉太难过,虽然心里还有一些无奈与沮丧,可是还好,她比想象中感觉要平静。
她笑了下,嗯了声:“干娘,我知道了。”
吴大娘看了她好一会,伸手摸摸她的头。
第二天起来,顾莲香发现吴大娘早早就出去了,前些日子吴大娘接了份活,帮一家大户人家照顾其生病的小姐,按现代的说法便是吴大娘去当护工去了,毕竟像吴大娘这样懂医理嘴巴又紧的妇人很难找,所以那家大户也开出很好的条件请吴大娘。
顾莲香没去开铺子,一来早上一般没什么生意,二来她找出了那面刻着“日月”两字的竹牌,她寻思着一会去找人收钱。一朵绢花一百一十文,两朵就是二百二十文,打八折后也有一百七十六文,可以买二十升米了。可是,一想到要去找金眼雕收钱,顾莲香又怂了。对方可是小流氓呀。按常识,像金眼雕那样的人应该少惹为妙,顾莲香就怕以后会惹麻烦,总不能为了这一百多文钱就惹上流氓吧。
这钱要不要呢?这是一个问题。
在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思考了很久后,胆小的顾莲香还是决定不再想那一百七十六文钱了,比起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顾莲香宁愿骗自己那一百七十六文钱被她买东西吃了。
顾莲香还是把铺子打开了。早上的太阳暖暖的,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别提多舒服。前些日子帮大户小姐画的花样已经送去,对方很是喜欢,昨天早上派人送来二十两银子,加上原先给的订金,两副画三十两银子,还不错。
顾莲香想,是不是因为画花样更赚钱,所以吴大娘才不让她去摆地摊?仔细一想,扎绢花费时费功又卖不了太高的价,自然不及画花样来钱快,可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画花样又不是天天有,毕竟顾莲香没名声,不可能像知名人士那般,天天有人来求她。
无奈的轻叹,凡事果然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呀。
顾莲香偶尔会想凌召安,当然她主要是想凌召安带来的那位小姐,自打那天起,那位小姐就不曾再出现过。顾莲香原本期待了几天,后来她再也没多想了。有些人,有些事,甚至有些机遇只能随缘无法强求,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日子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过了两天,张师傅许是最近得了空闲,打发人把顾志刚叫去,说要好好训练下顾志刚,这些日子顾志刚都不曾回家,晚上也是住在张师傅那。至于白惜安,自从那天晚上起,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曾来过。是不是生气了?闲的时候顾莲香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想起那天晚上白惜安生气的样子,顾莲香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患得患失。总之,心里很乱。
进入三月后,天气一直很好,可早上天才亮就一直刮西风,午时还不到,天空就布满了乌云,空气中充满了灰尘的腥味,看这样子是要下雨呀。
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杂货铺从早上开门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顾莲香躲在柜台后,桌子上铺开一张白纸,她已经盯着看了好半天,可是脑海里乱麻麻的,想画的花样一点头绪也没有。这种奇怪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了想,好像自从早上想起白惜安时就这样了。
唉,暗地里轻叹一声,顾莲香觉得自己变成了奇怪的人。
这时有人走进了杂货铺,顾莲香抬头看去,嘴里下意识的道:“欢迎光……临?”下一秒,她几乎尖叫的道,“你……你怎么在这?”
惹到麻烦了,麻烦找上门来了。顾莲香看着进店来的那人,脑海里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她怎么可能想到金眼雕会出现在她店铺里。还有,京城那么大,金眼雕怎么会找到杂货铺的?古代不是信息不发达吗?
她突然想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