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芳姐的打算

顾莲香想送紫玫去海棠女院的事情之前一直不曾与吴大娘说起过,可让顾莲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大娘会不同意。

她轻皱眉头:“干娘,为什么?”是怕那间女院不好,还是担心家里支付不起紫玫上学的束修?

吴大娘脸色不是很好:“那女院的确大有来头,可里面进学的都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紫玫去了那样的地方,一来会被人欺负二来王家几位小姐都在里面,我想能避还是避着些。”

若是怕被人欺负,这种事情放在哪都会发生,可是让顾莲香不安的却是吴大娘最后说的话。仔细算起来,王家最小的一位小姐也不比紫玫大多少。

见顾莲香久久不说话,吴大娘轻叹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对于王家有些怨恨,可就算咱们现在活的比以前再好,王家到底是官宦人家,真要是拿咱们说事,伸个小指头就成。咱们过日子是为了舒心是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若非必要,离那些人远一些是最好的。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三少爷在西市开了间铺子吗?我去打听过了,原是三少爷被王老爷赶了出来,如今他自已在外面自个讨生活。”

顾莲香一听,不由大惊,三少爷虽然不是正室所出,可在她没离开王家村之前,王老爷一直对三少爷很看重,可怎么好好的人就被赶了出来?她想不明白。要知道这在古代一个世家子弟被赶出家来,从各方面而言都不是好事。

吴大娘道:“南城那边也有家女院,虽然比不上海棠女院,可是学风好,里面的孩子大多是小家碧玉。你以前也说过,你从不期望紫玫做个才女,只是想着让她多学点东西明白些事理。我倒觉得这样的学院最好,简简单单的,不用整天勾心斗角。”

按顾莲香的想法,她自然是想着让紫玫去最好的地方学习。可是吴大娘的话也的确在理,两者一比较,城南那间女院倒胜出几分。

想了想,顾莲香道:“等咱们搬过去再说吧。若是上城南那间女院,倒离家近了。”

怀里抱着的小宝贝吃饱东西后就要找娘,顾莲香忙抱着小朋友去找芳姐。

“好妹子,这几天倒辛苦你了。”伸手接过小宝贝,芳姐让孩子爬在她肩头上,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

顾莲香笑道:“芳姐,这话可见外了。一家人可不要说这样的话。对了,这是我帮孩子做的里衣,你别嫌我针脚差,让小宝贝们胡乱穿穿。”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热,顾莲香前些日子去扯了些上等棉,做成小衣服后又用手把布搓软,小朋友穿在身上又舒服又透气。

“你每天这么多事情要做,还帮这两个小猪头做衣服,唉哟,小妮子真是越来越贤惠了。”芳姐也不是那种娇情的人,拿起顾莲香做的小衣服左右看看,赞道,“看看这样式可真好看。对了,我听吴大娘说,前些日子有人给你说亲了?”

顾莲香干笑两声:“唉呀,我的好姐姐,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芳姐知道她脸皮子薄,可还是忍不住打趣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原在王家村那是没得选,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大小伙子都基本上是一个样,可如今你到了京城,这眼界宽了,自要选一个好的。”

顾莲香讪讪一笑,果然不论前世还是这古代,这女人一到了适婚的年龄就逃不开亲朋好友的“问候”。

“缘份还没到呢,再说我还小,这事不急,不急。”顾莲香也只能这样说。

说闹了一会,便说到了过些日子搬家的事情上。芳姐问:“香姐儿,你们若是搬去城南,这边的杂货铺怎么办?”

“应该会租出去,我和我哥的意思是,把隔壁的院子打通了,隔出几间小门面来,这样一来正好可以赚点租金。”

芳姐听了这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见芳姐似在想着什么重大的事情,顾莲香不由问道:“芳姐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芳姐抬头看着顾莲香,然后正色道:“香姐儿,要不我来租下杂货铺。”

“啊???”

顾莲香一惊,她没料到芳姐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芳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芳姐不准备回王家村了?

不等顾莲香张口问,芳姐又道:“虽然我来京里没几日,可这几天在你这我也长了不少见识,我觉得这京里好,真的比王家村好上一百倍,以前我真的从来不敢想要留在京里,可是今天早上我想了想,我不能让我孩子们以后再过我从前的生活。我也希望虎子以后能进国子监考个大官回来,更希望二妞和三小子以后的生活越过越好。”

顾莲香张大了嘴巴看着芳姐,不得不说芳姐的话真的很让她感动,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这么一说就能解决的。

“芳姐,你真要留在京里的话,我是一百一千一万个支持你。可是你就这样突然做了决定,你家里怎么办,五叔五婶还有我大牛哥那边……”

芳姐脸色微变,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出口,犹豫了半天,芳姐才张口说道:“香姐儿,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准备和大牛和离。”

顾莲香只觉得一道惊雷就这么砸了下来。

“和……和离?”顾莲香声音一下尖了,“芳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芳姐似乎想强忍着,可这眼角却已经红了,她轻轻一叹,一脸的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日子已经没法再过下去了,我还能怎么样?”

顾莲香是久久回不过神来,忙道:“芳姐,你别难过,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夫妻之间没什么大矛盾,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在她心里,她一直坚信芳姐和大牛这感情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两人一向相亲相爱,可怎么好好的就说要和离?要知道在这古代,和离就是离婚,这和离后的女人日子可不好过,男主是绝不会付什么赡养费的。

眼泪从芳姐的眼角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很快便不见。

不知为何,顾莲香突然感觉到心里好难过,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她能做的只是伸手抱住了芳姐。

“过年前,你大牛哥进了趟城,也不知是谁引着他去了花楼,从那天起,大牛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家里,整天整夜的往花楼里跑。是,我知道,花楼里的姑娘漂亮温柔会哄男人,可是花楼里的姑娘也不是便宜的主,短短没两个月,大牛存的银子都花了出去,他还想着方法骗你五叔要银子。家里人起初还瞒着我,不愿让我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快生了。后来我知道大牛心思已经不在家里,我还希望他能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早日回头。可是……可是,我真的错了。”

顾莲香心里难过,像有人拿着把刀在她心上割,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半年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她似乎能明白几分芳姐心里的感受。

哭了一会,芳姐擦干眼角,反手拍拍顾莲香,道:“好妹子,你别替我伤心,我现在是想明白了,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已才成。就算不为别的,我也要为三个孩子着想。所以,这杂货铺就租给我吧,不过你姐姐我现在没多少银子,你先便宜点算我,等以后我赚钱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顾莲香都有些想哭,她吸了下鼻子,哽咽道:“姐,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吗?你若是不怕累,这铺子就交给你,你别担心,大牛哥不养虎子二妞三小子,我养。”

芳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笑道:“小傻瓜,我还在呢,我有手有脚,哪能让你养。”

顾莲香不满的嘟着嘴道:“我怎么不能养,我是孩子的姨,我是长辈,我就养。”

芳姐见顾莲香是一脸的认真,这心里也明白这是顾莲香在心疼她,轻轻一叹,芳姐道:“香姐儿,姐以后会好的。你别担心。”

紧紧握着芳姐的手,顾莲香用力的点点头,肯定的道:“姐,咱们以后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以后虎子一定能考个大官来给你看。”

许是生活有了奔头,芳姐脸上的气色渐渐好了许多,晚上用过饭后,吴大娘私下里对顾莲香道:“芳姐这心结算是解了小半,不过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容易过。”

顾莲香叹了一口气,这世道便是如此,一个女子生活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还带着三个孩子,这孩子还一个比一个小,可想而知,这以后的日子一定很艰苦。

“干娘,这杂货铺我想就留给芳姐,怎么着也算是门营生。”

吴大娘道:“我也问过你姐,她不愿同咱们一道去城南,如果她坚持的话,你就便宜的把铺子租给她,你也知道芳姐是个要强的人,你白给她反而让她心里有负担。”

顾莲香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芳姐坚持亲兄弟明算帐,她不好违了芳姐的意思。想了想,她道:“干娘,你看一个月十个铜板的租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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