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你怎么糊涂了?”
白惜安一头的黑线,事实上顾莲香刚刚的话还让他惊着呢,他还没恍过神来。
“做头牌,除了人美身娇,也要斗志斗勇,没几分斤两没些手段,也万万当不上头牌。而大凡头牌看上的东西呢,总是唯一的才好,多了就不稀奇了,这道理同我卖绣布花样是一样。这两朵绢花我原本是打算给白小姐和林小姐分别各送一朵。不过刚刚我想到另外的事情,所以……”
顾莲香说完,笑嘻嘻的看着白惜安,白惜安这人一向懂她,话到这刚好。
白惜安瞪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捏捏她的鼻尖,低声道:“就你鬼主意多。不过,想法是好,这两朵绢花不论送谁,恐怕咱们都能赚个满堂彩。不过,这事也不能贸然行事,总要好生研究下。”
其实一开始顾莲香还真没想着要把绢花送给花楼头牌,按她最初的想法,这绢花生意直接找老鸨谈就成,可在她心中,老鸨一向是苛薄的,指不定会把价格压的很低。索性直接找上头牌,只要头牌看中了,跟在她身后一心想把头牌拉下来的姑娘们还不趋之若鹜?
一想到这两朵绢花将给她带来大量的银子,顾莲香笑的嘴都合不拢。
“香姐儿,我丑话可说在前呀。”
“嗯?”顾莲香扭头看着白惜安,“什么话?”
“第一,要把生意做进絮柳坊可不简单,那个地方是个销金窟,多少人盯着要分块肉,断不会轻易就让咱们进去。第二,见头牌不容易,你也说了这头牌人美身娇,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顾莲香一怔,白惜安这盆凉水把她刚刚那点小得意从头到脚灭得一干二净。她知道白惜安说的这话一点也不做假。絮柳坊那样的地方要是没点关系想做生意铁定进不去,除了交保护费恐怕上上下下各层关系都要打点到,这样一算下来,定要好多银子。另外,白惜安这话里话外是头牌不易见,头牌嘛肯定身价高,按顾莲香前世看的那些小说写的,要见头牌一面,最少也是百两银子起步,要是她有一百两银子,又何必心心念念的要做绢花挣钱?
一想明白白惜安那话里的意思,顾莲香眉头不由紧紧皱起,她果然想的太天真了。
白惜安不忍看到顾莲香沮丧,想抬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可转念一想,心道这世事本来就不可能万般如意,此时多考虑几分,也好过以后生悔。
两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顾莲香道:“实在不行,还是挑着担子卖吧,要不买一副花样送一朵绢花?多卖几副花样出去,也是能赚到钱的。”
白惜安轻轻摇了下头:“你也别这么快就泄气。谁说咱们这绢花生意就不能做了?总有办法的。咱们别急,这事慢慢筹划。”
这话也算是给了顾莲香一粒定心丸。总要试试才知道成不成,这么早就放弃也不是她的作风。
顾莲香呵呵一笑,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木盒出来,把那两朵绢花放了进去递给白惜安。见白惜安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顾莲香笑道:“白大哥你别这么紧张,这东西摔不碎也压不烂,没你想的那么金贵。”
白惜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还是很小心的把盒子收好。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计划好了一步一步来,终有所成。你好好在家养着身体,可不能为这些事情烦心。知道了吗?”白惜安想了想,不忘叮嘱顾莲香,那语气好像生怕她认死理,钻了死胡同。
顾莲香抿嘴一笑,眨着眼故做认真的道:“知道了,白大婶。”
…………
霜降过后,这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顾志刚见不得顾莲香一出门就缩头缩脑,索性什么事情也不要她做,让她天天坐在家里扎绢花。而顾莲香自然乐得不用出门,之前定的火炉大派用场,每天都烧得旺旺的,家里非常温和。
吴大娘下午来家里看她,见她早早就烧起火炉有些不满,毕竟这还没到冬天,要真入了冬下了雪,那个时候更冷,顾莲香又该怎么办?
“我说闺女呀,等空你还是该出门走走,哪能天天呆在家里?日子久了身子骨松了,反而对你不好。”
顾莲香被吴大娘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要真是怕冷那也就算了,可事实上她是懒出门不爱动。吴大娘这话说的对,天天呆在家里的确对身体不好,不仅人会虚胖,对她的心脏也不好。
思及此,顾莲香乖巧的道:“干娘,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晚上吴大娘留在家里用饭。
“对了,你那绢花生意可有消息?”趁顾志刚不注意,吴大娘低声问了句。
顾莲香摇摇头,她想把买卖做进絮柳坊的事情她没有瞒吴大娘,事实上吴大娘还很支持她的想法,按吴大娘的说法,女人钱最好赚。
细不可闻的轻叹一声,顾莲香小声道:“难,虽然我没问白大哥,可是看白大哥最近这些日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见事情办的不太顺利。现在就是每隔三天就去城里卖一次绢花,可是最近生意不如之前,坊间已经有人开始做这生意了。”
吴大娘也道可惜,这做绢花本来就不是独一份的生意,制作成本又低,材料又简单,被人跟风那是难免的,要不是顾莲香制作的绢花比较新奇,用色大胆,恐怕最近的生意还更差。可若长此以往,终有一天没了赚头,顾莲香也不会再继续做这生意。
吴大娘知道顾莲香想多赚点钱等明年开春和顾志刚一道进京,可现在看来这绢花生意已经很难赚钱了。一想到这,吴大娘忍不住轻叹。
顾莲香知道吴大娘这是在为她着急,她挨过去依着吴大娘,轻声道:“干娘,不必急,这事成不成都没所谓的。反正就算绢花生意做不成,我还可以想别的东西卖,这日子总会一日好过一日。”
吴大娘见顾莲香如此贴心,这心里是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孩子懂事这让做长辈的舒心,可是做长辈的又见不了自家的孩子不开心。吴大娘摸摸顾莲香的小脸,心道总要想个法子帮衬下。
第二天,难得是个好天气,云高风轻,虽然空气还是冷,可是难得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也是十分舒服。
顾莲香记得吴大娘昨天吩咐的话,等阳光照进院井,她便裹紧身上的小棉衣拎着竹篮出了门,她打算顺着小河走一圈,然后去豆油坊呆一会,再去西村口买条肉,晚上做豆腐园子。
到底是马上入冬了,阳光虽好,可是顾莲香还是感觉到冷,是因为她前世是南方人,所以才会如此的不适应北方的冬天吗?当然这样的想法真不可取,一点逻辑性都没有,想来想去,她会如此怕冷,恐怕还是和身上的病有关。
伸开手看了看,手指纤细皮肤苍白,一看就不是健康人该有的样,更不像个农村姑娘。想到昨天晚上睡觉时,摸到自己身上的骨头,顾莲香心想这可不行,的确该好好调理下身体了,既然老天厚爱她能重活一世,那就要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幸福的活下去。
嗯,该定个健身计划了,要不还是等去京里和张师傅讨教几招学几手功夫?
顾莲香是边走边想,心思全在琢磨该做什么运动可以强身健体,身后有人跟着她都不知道。
直到……
“香姐儿!香姐儿!”
顾莲香转过身,一脸的惊讶,半晌,才吱唔着叫了声:“三少爷,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
“啊?”
顾莲香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今天三少爷穿了一身镶毛边素色长袍,袍子是上好的绸绢下面衬着厚棉布,下摆处用同色绣线混银丝绣着君子草,看上去,人显得特别清逸。
“找我……有事?”
顾莲香有些惊讶,上次三少爷和她说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好像是她们上山那次。顿了下,顾莲香略有些不安的道:“三少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三少爷看着顾莲香,觉得有些好笑,也许是她身上穿的实在太多,反而显得她的脸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睛一瞪特别大,黑漉漉的像七月的山葡萄。
“听闻你会做绢花?”三少爷也没绕圈子,直接问。
顾莲香点头,她还是不解,这和三少爷有关系吗?
三少爷再问:“听说你做了两朵非常漂亮非常艳丽的绢花,准备送人?”
一听这话,顾莲香紧张的看着三少爷,她实在是不明白三少爷这话是打哪听来的,此刻三少爷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一会,顾莲香才道:“三少爷打听这些做什么?”
三少爷呵呵一笑,眨眨眼,向前一步,低声道:“明日我要进城和几个朋友聚一聚,听闻含玉阁的白小姐弹得一手好琴,也许指不定明天能目睹芳颜。”话到这,三少爷一脸忍笑的看着顾莲香,那神色分明意有所指。
顾莲香完全愣了,她不是傻子,她自然听出三少爷这话里的意思。
可是……
想也没多想,顾莲香很自然的开口道:“男人呀,就是爱喝花酒。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