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娘低眉笑笑,她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不过,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总是相信我会过的很好!”
她一向对未来无法掌握,她只希望自己的婚事,是按自己的想法走的。如果对象是大哥哥的话,她觉得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有点点或多或少的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婚期近了,她才担心这些呢。
凝香盯着发顶看了半天,终是放弃跟她说那些事,她本来就不直接触那些事,现在她又要离阁了,何必又让她多几分烦扰呢?
她既已有决定,便笑着祝福道,“怜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我们可都指着你过上少奶奶的日子,然后接我们过府上吃香喝辣呢。”
怜娘见凝香总算回到平常的神情,也收起心里的担忧,脸微红的笑,“妹妹打趣我!可不知道,小王爷府比公孙府只好不差的,到时还望王妃妹妹多提点才是!”
莫道她不会反击,只不过她不爱争那口舌之快罢了。跟姐妹们之间开些可有可无的玩笑,她只口拙,也能说上一两句的。
凝香没料到她反击,一时愣在当场,呆呆的模样逗得怜娘掩嘴呵呵笑起来。还一边推搡着她,边唤道,“王妃妹妹!”
凝香被她一闹,红晕爬上白净的脸蛋,放轻手下动作,却快狠准地对她的腰间掐去,一时,闺阁里传来讨饶的娇笑声。谁赢了赢了谁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份亲腻的感情。
后几日,楼里的姐姐妹妹也都拿着她们绣好的东西送给怜娘,或受过怜娘恩情的姐妹还将自己的体已钱转送给怜娘,面对楼里姐妹们的热情,怜娘感动地眼花闪闪,却生硬不让它掉下来,她以前呆的时候都没觉得,她们这么重情,临了,她要走时,却是这些平常争来争去的姐妹们,关心地祝福,她窝心又高兴。
纵有千般不舍,她终归要出嫁。十五日过后,自大上午起,醉月楼前鞭炮响不停,让城西一带的贩衣走卒都围来一观,从城西到城南,不是多远的路程,却样样照着大家大族的规格来办。
杜妈妈第一次如此隆重地嫁女儿,自是有一番叮咛嘱托的,四个姑娘这几日已经将该说的都说的,此时送嫁,不过是说些祝福之类的话语,不多久,外面传来喜娘的催起声,“各位姑娘,吉时已经到了,还是让姑娘早些起轿地好。”
杜妈妈在里头应是,这喜轿进了院子,呆久了自是不好,她心里不舍,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拿了红盖头盖在怜娘头上,“好孩子,吉时到了,妈妈只送到这里了。”
怜娘只觉眼前一暗,盖头盖下后,她只隐约知道前面有人,心里本就惶恐,听妈妈那哽咽的声音,压抑很久的难过突地迸发出来,轻声哭道,“女儿往后不能侍奉左右,妈妈好生珍重。”
多难过也得压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两旁地姐妹们都掩面哭了一阵,一番相劝过后便一边一个搀着她,往外间走,出了院门,自有公
孙家的喜娘来接应。
怜娘被扶进轿中,便听鞭炮叭叭作响,轿子被抬起,一路摇摇晃晃,随着一路的喇叭唢呐声欢快的往公孙府而去。
芳儿随侍在她的喜轿边,临近公孙府,便见公孙府外一片喜庆,只微微惊讶新郎官为何如此面生,照理,她家小姐是看上那位表少爷,她跟那位表少爷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天色昏暗,但脸型看着不像,莫非她看错了?
即便她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这当儿指出来。那边却说了,停轿,新郎踢轿门罗!欢唱声响亮入耳。
怜娘一路被摇着过来,手又捧着苹果,端坐如常,这些年她装样子也已经习惯,只不过这一日的折腾也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忽听停轿,她都觉得这声多好听,总算是不用顶着厚重的头饰在摇晃地轿中端坐了。
公孙远踢了轿子,自有喜娘牵着怜娘的手出来,他手里放着红绸带一端,那端交到她的手上,他便领着她走入公孙府。
怜娘面上盖头将她视线遮住,看不清前面的路,好在她身旁的喜娘时常提点她应当注意的事项。手里握着红绸带,一步一步跟着前面的身影走,胸口呯呯跳着,她总算来到了他的身边,往后,她将跟他一齐面对一切,就算再苦再难她也不会放弃,她对自己说。
两人带到大堂,宾客多半已在聚齐,都等着拜堂好讨红包呢。仪官见两人并立站在高堂后,方高唱,“行大礼,一拜天地!”
怜娘正要随这声唱后弯腰行礼,却不料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动作。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家丁这时不合时宜地大叫起来。
公孙远眉毛一立,谁这样大胆,敢坏他的好事?眯眼扫过高堂之上,他的父亲公孙靖林一脸微笑的望着他,公孙远咬咬牙,暗道,别他装无辜。这家里,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他的婚礼上搞破坏?
怜娘心里一颤,莫名一阵害怕,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不自觉地握紧手上的苹果,险些将苹果掐出印来。
观礼的人中,莫倾反应就很奈人寻味了,他担当的维持婚礼秩序的人,事先却不知道那名家丁会跑进来么?就算他事先不知道,这个人在出在大堂之上乱叫之时,以他的武力,自是可以让他叫不出来,而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在那家丁大叫之后,他明显地吐了一口浊气。
迟风神色不明地观看堂上各人的表情,尤其注意到在他身旁的大哥吐了一口气。
公孙远扬眉看那名家丁,面貌清秀,却非常陌生,家里从来没见过他。不过,他爹存心打算破坏,他无意当着众人面与他翻面,只好抱拳向各位观礼道错,再脸色阴沉地问道,“有什么不好了?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家丁一抖身子,忙伏地道,“那公主的大驾已经出宫门了……”他颤抖道,他不是不害怕,不过面对百两银钱的诱惑,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怜娘听得陌生的声音自身旁人的口中道出后,心里一阵冰凉,那不是大哥哥地声音,她记得大哥哥的声音更加粗旷,这人声音明显温润有礼,还带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他是谁?为何娶她的不是她大哥哥?可就算不是大哥哥,为何在婚礼上出现这么一出戏?公主大驾出宫门是什么意思?莫非,传说中的准驸马便是她身边的这人?她不明白,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公孙远怒瞪着他爹,是他通风报信的吧?不然怎么可能时间上安排得如此巧合?不过无妨,既然怜娘已经入了门,那么少了这道程序也未偿不可,毕竟,他只是要打皇帝的脸面,还要考验下大哥而已,虽目的已经达到,但只要他愿意,他一样可以让他们希望破灭。
就在公孙远准备打算让仪官照旧时,他右手边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只听怜娘轻声道,“你先去吧,公主大驾可由不得耽搁。”
就两个人能听见的细小声自她口中传出,公孙远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情绪,并提意他以大局为重,这样的女子,让他刮目。
怜娘不是没有分清局势,一来,她现在没有做好嫁给别人的准备,本来,她以为嫁的是公孙府表少爷莫倾,也就没有留意公主也是今天出阁。二来,既然有人不想他们拜堂,她不如顺水推舟,往后,她还要在公孙府常住,卖个人情给那人,兴许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她只想嫁给她的大哥哥,既然能不拜堂,她便不算是公孙远的媳妇吧?她打着这样的算盘。
公孙远也点点好,“那好,先送你入住西暖阁。”考虑到如果硬碰硬,他少不得费一番唇舌,怜娘不介意了,他也不便多做无谓。
“来人,将夫人送入西暖阁!”公孙远对外高声道,一众观礼的人起先听到公主大驾出宫门的话都反应过来,忙附合恭喜,又催促他早些出门,迎娶侧室还好说,如果不将圣旨放在心上,那便是抗旨了。
众人不过都是过来看笑话的,如若真惹恼了皇帝,他们项上人头可是危险,当然都想着让公孙少爷及早去迎娶公主。
芳儿扶在怜娘身边,怒视着随仆人远去的公孙远,这便是她的姑爷?将她家姑娘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府中?当真负心呢。她可怜的姑娘!
怜娘由着喜娘带领着迈进西暖阁,喜娘是个人精,心里多半可怜她是新嫁娘,面上却和气非常地吐着吉庆话儿,一点都没有将大堂上发生地事放在心上一样。
怜娘牵过芳儿的手,坐在床沿,由着喜娘将一大罗筐的话倒完,她来时已经注意到,西暖阁已经没啥人影,多半是看笑话去了。可怜那喜娘口干舌燥地说完话,都没人答理她,她面上才觉无趣,她何苦心疼她来着。怜娘听完才道,“您也累着了,下去歇息吧,我这儿怕是用不上你侍候了。”
喜娘扯扯脸皮子,没说什么,甩着帕子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