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跟怜娘处得这么久了,还是很能把握住自家主子的心里的,她刚才没能冲出来抢,已经算是比较含蓄了,同朱总管道了谢,便拿着奶盘子进到内室。
“啊呀,在外面罗索个半天,莫非看中了人家?”怜娘斜眼扫了下芳儿。
“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人!才多大点的工夫,至于你拿话来说我么?”芳儿也斜眼扫回去,还拿了奶盘子绕过她,就是不给她。
怜娘本来接奶盘的手自然就落空了,她张大了嘴,这丫头,造反了都!“喂喂,你拿了奶盘子去哪里?”
“当然是喂给我可爱的小兔子吃了,小兔子,你吃饱了可要乖乖地听话哦,不能像某些人,表里不一!”芳儿指桑骂槐的意思多明显。
“你还有完没完了?”怜娘忙跟上去,抢了她手里的盘子,就着手沾了往小兔子嘴里送,“哼,你不给我,我也能喂!”说着嘴还往上一翘。
芳儿白了她一眼,“你好意思!”手指也没忘往小兔了嘴边送。“啊呀,你看看,它好乖哦,只伸小舌头舔哦,也不咬我耶!”
“是呢,你看你看,它还眯着眼睛吸,好像很享受呢!”怜娘忙接过话岔。
“就是不知道它们这会子乖,过会儿会不会乖乖吃东西哦?”芳儿担心地转头问怜娘。
“这个……”怜娘微微一沉吟,“肯定没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只要他说,她就相信,何况小的时候,她不会喂养小动物时,都是他帮的忙。
“但愿如此。”芳儿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一转又看到两只兔子了。
养小动物是很容易让两个人越走越近的,特别是共同学习的道路上。好比怜娘跟芳儿,她们为了小兔子晚上要不要洗澡争执了半天,差点没打起来,最后却一起笑着给两只兔子洗澡沐浴。
“你可真有福气呢,要本姑娘亲自为你洗澡!”怜娘戳戳小兔子的头道,“要是你不爱干净,姑娘我一定将你丢到门外,不喂你吃东西了,哼哼。不过,你要是乖的话,我天天抱着你去玩啊!”典型的威胁加利诱啊。
芳儿就在怜娘右手边不两一米的地方,她面前也放了只小木盆,“小兔子乖,你看,姑娘都说了,不乖乖听话没有东西吃,所以啊,我们的小兔子乖乖一定是最听话的对不对?”说着还拉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左右甩了起来。
这一甩不打紧,可将兔子身上的水全甩到怜娘的脸上,怜娘也顾不得给小兔子洗澡了,就同芳儿一起打闹起来。
这边又是挠痒,那边又是哈气,总之两个人在屋里是闹得个欢声笑语,求饶告祖的。最后两人闹累了,便用干净毛巾将小兔子擦干净了,抱在身上玩儿。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当你满脑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可能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要能想到他,就很开心,很快乐,可当她知道那个人不爱她的时候,她也能满脑子想他,却是悲伤欲绝。如若这时,有个人,或有个动物吸引了她的全部视线,她会将所
有的不快放在心里,全心全意将那份别人不需要的爱,投注在这一个人或动物身上,或许,有一天,她能走出来,或许,她永远走不出来,但那一个人,或那一只动物,却永远留在她的心中。
芳儿发现,自从有了这只兔子,怜娘变得爱笑多了,不仅不像以前醉月楼里拒人千里之外的第一美人,也不像入了公孙府后前怕狼后怕虎的娇弱模样,现在的她,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极淡。除了那只小兔子。这不,她家的主子又发话了。
“芳儿,你觉不觉得,咱们天天窝在屋里,会不会将小兔子闷坏了?”怜娘看着这两日兔子越来越没有精神的样子担心地问。
芳儿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一眼,又望了眼,怜娘面前的那一只一眼,郑重道,“我想是的,它好像很郁闷!”
“是吧?连你也感觉到了?那咱们去晒晒太阳吧?”怜娘抱起兔子,就往外面走。
“哎……你也太说风是雨了吧?”芳儿无奈地叫道,“算了,小白,咱们也跟上去吧,让你也晒晒太阳。”
怜娘说晒太阳,那自是不带伞出来的,好在今个儿有云,芳儿暗道,不然,还不得晒个面红耳赤?
“姑娘,咱们是去哪里呢?”芳儿在她身后叫道。
“没有说去哪里啊,就……就随便逛逛,是不是啊?小乖乖?”怜娘应道。
芳儿撇撇嘴,暗道,真俗!还是她的小白好听。
“姑娘,听说姑爷要回来了。”芳儿还是乖乖跟她怜娘身边的,随时告诉她最近的别院动态。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呀,也没有几天嘛!”怜娘手摸了摸小乖的兔毛,他回不回来她才不关心呢,不过,她倒是有事求他,暂且排后也是可以的。
芳儿嘴抽了抽,这哪里像是新婚的新娘子啊?分明就是楼里的那个一针见血的怜娘!“姑娘你还是别让他听到的好,不然奴婢又得遭罪了。”从来都是主人有错下人被罚的。
“好吧,那你可打听到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怜娘不过随口一问。
“当然打听到了,听那个姑爷身边的侍卫老妈的侄女的堂姐的舅妈厨娘说了,大概还有两日就到府里了。”芳儿一口气说完。
“吓!这么多重关系,准不准?”怜娘好笑地问,隔了多少层了,直接问朱总管不就成了?
芳儿亦笑道,“应该八九不离十,这几日,那朱总管忙得像螺丝,我哪好意思老打扰人家发财啊?”
“是这理,我们还是安份些比较好……”怜娘点头,她现在只想好好在这里终老,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管。
“不过……”芳儿有点疑惑地望着怜娘,不说完。
怜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几日不是都很好么?怎么又缩回以前了?”有话不说,还得人家主动问,什么人?
芳儿缩缩脖子,压低声音道,“我听那些丫头们说,那朱总管这几日离了我们,好像是说公主也要来南丰别院,正主儿到了,所以……
”
怜娘笑笑,也不理芳儿,直往花多的地方走去,“你打听那些做什么?……”
管他公孙远娶了几房,哪房里是大,哪房是小,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都不管,如果,惹毛了她,她也没啥好顾忌的,反正,她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芳儿从怜娘看出了点点讽刺,却不明白,她嘲讽地是谁。
一路从西走到南,再从南院走回中堂,怜娘再不说话,芳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就抱着小白跟着逛,这园子每时每日都不一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是好好赏景才是。
“咦?”芳儿诧异地喊了声。
怜娘便转身向着她的视线望去,正见莫倾从假山后转出来,如果她们再往前行个二十米,转个水塘,必然就能碰上了面。怜娘想都不想,转身往回走。
莫倾今天处理了一天的公事,才得闲出来散散气,正巧碰上怜娘她们,他才准备慢悠悠来个偶遇,那丫头偏像遇着鬼了一样,转身往回走。
一回他当她没看见,二回他当她有急事处理,可第三回他再看不出来她是有心避开他,他就是傻子。
一想到她是有意避开自己,莫倾感觉一把无名火从胸口烧起,直冲脑门,于是想都没想就冲出去,走了个捷径,穿插到她们的前面。
怜娘才松口气,见后面没有人追来,一抬头,莫倾抱着胸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她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了,就傻傻地站在那里。
莫倾觉得,他快被她气炸了,如果说,刚才他只是猜测,可刚才,她那转头看见没有人来时,明显地松口气的样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就是在躲他。
他又哪里做得不好?他担心她病才好,怕府里没人照顾到她们两个,特意请了二弟,将他往年送的千年老参给入药;他担心她一个人在府里生闷,又千辛万苦找来两只温训灵气的小兔子给她做伴;他担心她找不到他,便由着朱总管将他的行踪时时告诉她,可她呢?明明拿了他的好处,却像避温疫一样避开他,他就那样不堪?他只是想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莫倾不开口,怜娘也僵直了身子,不看他而是看着抱在手里的小乖,莫倾实在忍不住,才一抬手指着芳儿道,“你先下去,我跟你家主子有事说。”
芳儿早就受不了他们之间的冷气压了,她从来不知道,那个表少爷,发起威来,好像有几千兵马要杀过来一样,比姑爷还要吓人,恐慌加上无能为力,她差点都要站不住了,她抬眼瞄了眼怜娘,见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她才摸了摸鼻子走人。反正他们之间的事,她也管不了。
莫倾见芳儿走了,便往怜娘方向迈出一步,怜娘同时也后退一步。莫倾咬紧后糟牙,恨声道,“你敢退一步试试!”没成想,他再迈一步时,她还是往回退了一步,莫倾只感觉哄地一声,胸上的火一下子烧着了,直将他的脑子烧坏。
真是胆子肥了,这大太阳下面,也不怕被晒着了,还有!最恼火地是居然敢躲他!
(本章完)